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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山山腹,搖曳的熒光映照出洞中那結束一場酣戰,愜意伸展懶腰的修長身影。
“啪!”
清脆的響指隨之回蕩,一陣幽幽的冷風灌入山洞,石柱上某個身纏鎖鏈的曼妙女神,一個哆嗦,恍然從昏厥中驚醒,迷茫地環顧四周。
“你醒了?師祖?”
黑暗中的身影逐步走近,臉上彌漫著溫和而燦爛的笑容,仿佛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家人般親切。
但赫卡忒回想起自己在斷片前遭遇的一幕幕,感受著身上的一陣陣酸痛,不由打了個冷顫,緊咬著銀牙暗罵。
禽獸!
整天就知道騎師蔑祖!虧我還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大!等以後落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
赫卡忒一邊暗自腹誹,在心中數落起某個膽大妄為的不肖徒孫,一邊扭動著身體,試圖換個更舒服的姿勢受刑。
然而越是掙紮,她身上的束縛感卻越是越緊。
漸漸地,赫卡忒徹底動彈不得,四肢被冰冷的咒術鎖鏈扯開,牢牢捆在十字狀的銘文石柱上,以防她進行施展巫術,借機掙脫枷鎖,幾根織著赫密斯文的黑色皮帶,從光潔的小腹上交叉穿過,分開雙腿,固定下半身。
潔白如雪的肌膚、漆黑冰冷的鎖鏈、油光發亮的皮具、以及透著宗教元素的十字狀受刑架,共同在昏暗的山洞中構築出極富衝擊力的畫麵,讓人不禁血脈賁張。
“師祖,你再動我就不客氣了。”
洛恩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提醒。
赫卡忒身軀一僵,連忙老實了下來,緊繃的雙腿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而罪魁禍首留意到自家師祖的小動作,上揚的唇角不由勾勒出一絲愉悅的弧度,連忙催動神力,鬆開了些咒術鎖鏈的束縛,將一隻石墩移到赫卡忒的身下,一邊扶著這位師祖坐下,一邊假惺惺地安慰。
“昨晚您受累了,我下次保證溫柔點。”
還下次?
赫卡忒瞪了一眼這明裡安慰,暗裡調侃她的不肖徒孫,瞟向對方的下半身,反唇相譏
“你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這三兩寸的愛好吧?”
三兩寸?能讓你站都站不起來的三兩寸?
您全身上下隻剩下嘴硬了吧?
洛恩瞟了眼赫卡忒那水光潤澤的櫻唇,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自己的這位師祖繼續爭辯,反倒是扯過一塊石墩坐下,微笑著坦白。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我這次來的確有三件事想向您請教。”
說話間,他從魔法陣圖中拿出一罐藥膏,輕輕塗抹在赫卡忒有些紅腫淤青的幾處肌膚上,手法嫻熟而溫柔。
藥力配合著五指的按揉滲透入患處,帶來陣陣舒爽的涼意,赫卡忒僵硬的身體不由放鬆了下來,倚靠在十字狀的石柱前,緊繃的麵容逐漸舒展,臉上隨之流露出一絲愜意,悠然開口道。
“是因為巨靈之戰?”
洛恩一拍手掌,大聲稱讚。
“瞧,我說什麼來著?您的智慧果然無人能及!”
“少來這套!”
赫卡忒斜了自己這位徒孫一眼,鄙夷冷哼。
“沒事不往我這轉,有麻煩的時候想起我來了?我憑什麼幫你?”
“冤枉啊,我這可都是為了咱們共同的事業打拚!”
洛恩一邊為自己叫屈,一邊訴說著自己的苦心。
“堤豐和克洛諾斯都被放了出來,宙斯又縮在奧林匹斯準備坐山觀虎鬥,我如果不想辦法穩住局麵,咱們之前在人間做出的成果早晚付之流水。到時候彆說將命運三女神拉下神壇,連宙斯都能輕鬆收拾我們。”
“是你,不是我。”赫卡忒淡淡糾正,並不上套。
“嗯嗯,宙斯和命運三女神的目標或許不是您,但那些舊神呢?”
洛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那些被拘束在塔爾塔羅斯的舊神知道您在戰神山,您的下場恐怕不太妙吧?”
赫卡忒目光一凝,臉色緩和。
“說說吧,你遇上什麼麻煩了?”
洛恩見赫卡忒已經表露出了合作的態度,臉上的笑容不由不由真誠了幾分。
隨即,他簡單講述了巨靈之戰的進展和第二次戰神山會盟的一些計劃,鄭重向自己的這位師祖請教。
“該怎麼說服命運三女神下場乾預是個棘手的問題,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辦法?”
赫卡忒沉思片刻,微微搖頭。
“天界的秩序,人類的存亡,這兩者孰輕孰重,隻能讓命運三女神自己權衡;而【巨靈之戰】又是諸神命定的試煉,她們願不願意插手,也很難說。所以,我和你的看法相同,說服她們的成功率大概隻有五成,甚至更低,畢竟人類已經滅亡過數代,他們的生死或許在命運的長河中並不是那麼重要。”
洛恩心頭一沉,卻仍不死心地追問。
“真的沒有彆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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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隻能期望你所聚攏的命運權重,可以壓過那位神王陛下所背負的【天命】……”
赫卡忒搖著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洛恩隻能作罷,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疑問。
“擁有【不朽】的堤豐和克洛諾斯幾乎不死不滅,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徹底毀掉那份不朽性?”
“想直接抹除那份融入他們神魂之中的不朽,幾乎不可能做到。”
赫卡忒搖頭否決了洛恩的想法,隨即頓了頓,話鋒一轉。
“不過,你倒是可以換個角度考慮:如何讓一塊土地上不再生長雜草?”
洛恩沉思片刻,眼眸微眯,試探性地開口。
“在那塊土地上種滿莊稼?”
赫卡忒滿意地看向自己的這位徒孫,由衷拍手讚歎。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是您教得好。”
洛恩謙虛地回了一句,心中已經明白了這道題真正的解法。
想要直接破除兩位舊神神王身上的不朽性,的確很難做到。
但如果是將他們不朽的靈魂分割開來,在上麵種滿【糧食】呢?
當年,老海神蓬托斯就是因為被爆成了滿海洋的神格碎片,然後神格碎片各自孕育並演化出海怪之母刻托、海怪之父福耳庫斯、海中老人涅柔斯等等獨立的個體,因此自我的意識才徹底煙消雲散。
既然有這種成功的案例,那就證明同樣的方法對於兩位舊神神王也有用。
隻不過,克洛諾斯已經完成了大體的神性統合,戰場上僅是應付就要使出全力,想要分割他的靈魂更是難上加難。
反倒是另一位……
洛恩腦內浮現戰神山上的一眾堤豐子嗣和那位逃遁到混沌之海的魔祖,眸中漸漸泛起幽幽的冷光。
父慈子孝可是希臘神代的傳統,不可不嘗啊……
看著一臉壞笑的洛恩,赫卡忒搖了搖頭,開口打斷了這位徒孫的思緒。
“所以,你的第三件事是什麼?”
洛恩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手上的本錢不夠了,想向您借幾枚籌碼下注。”
“我連整個人都輸光了,還能有什麼籌碼?”
赫卡忒白了自己的這位徒孫一眼,沒好氣地反問。
“未必吧,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人掛念著您的。”洛恩笑眯眯地回答,隨即揚起右手,意味深長地露出手背之上的那枚【死者印記】。
“原來你是說他們……”赫卡忒恍然大悟,臉上隨即流露出一絲苦笑,“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一個階下囚,可沒資格調動他們。”
洛恩聞言,認真詢問:“所以,您這是拒絕了?”
“都跟你說了,我管不了這些……”赫卡忒一臉無奈地回答,“求我不如去求那兩位……”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洛恩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隨即打起響指操縱咒術鎖鏈收緊,自己則在赫卡忒身前緩緩蹲下。
嘶~~
突然間來自小腹的絲絲麻癢和涼意,讓赫卡忒略微提氣,下意識地低頭查看。
隻見,那被搖曳熒光拉長的身影,正一手端著綴滿寶石的金色酒杯狀器皿,一手沾染著其中猩紅色的液體,在她裸露的小腹上,刻畫著複雜的神聖符號。
赫卡忒見此情形,頓時身軀一顫,滿臉警惕。
“你想乾嘛?”
“彆擔心,隻是送您件禮物。”
洛恩微笑著解釋,右手指尖沾著猩紅的酒液在那雪白的肌膚上輕觸。隨著勾勒完最後一筆,他稍稍後退,滿意地看向自己的作品。
目之所及下,那平坦光潔的雪白小腹上,被一枚由正反兩道圓弧和中央一道豎痕組成的猩紅刻印打上了標記。
赫卡忒雙臂抱胸,瑟瑟發抖。
“這是什麼?”
“一點點合作的基礎。”
洛恩瞥了眼這位如同狼穴羔羊的師祖,沒好氣地回答。
“我明白了!”
此時,聽到解釋的赫卡忒,似是恍然明悟,一臉悲憤而羞恥地看向那位不肖徒孫。
“是x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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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黑線的名譽受害者,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赫卡忒的腦袋上,抓狂的怒吼。
“強製神印!強製神印啊!你堂堂巫術女神會不知道這個?”
“強製……命令……你果然還是想繼續羞辱我……”
赫卡忒哀怨地按著胸口,一臉生無可戀。
“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昨晚用鎖鏈勒住我的脖子,騎在我身上使勁折騰的時候怎麼不說?現在跟我裝純?”
洛恩鄙夷地看了一眼這位戲精上身的巫術女神,毫不客氣地揭穿她的真麵目,隨即掰開那隻悄悄摸向小腹的手。
“手彆亂動!弄臟了我還得重畫!”
“嘁……”
眼見計謀敗露,赫卡忒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認命般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行了行了,我答應了還不成嗎?”
然而,洛恩卻對赫卡忒的妥協無動於衷,果斷壓下心頭的雜念,將金色聖杯中的猩紅酒液傾灑在赫卡忒的腳下,構築出以其為核心的圓圈狀魔術陣圖。
隨即,他抬手按在自家師祖那光潔的小腹上,低聲吟詠。
“血與骨及網,袋與管及肉,一之一,二之一,渾濁之絲,化正為實,化反為虛,化合為觀——神之強印,死痛之隸屬,生命之契從!”
伴隨著咒文的頌唱,蛛網狀的血痕,以血印為核心,向赫卡忒的身體各處迅速蔓延。
很快,光紋熄滅,條條血痕隱於赫卡忒的血肉之下,淡化無形。
但受術者的與施術者之間,卻已建立了冥冥的聯係,仿佛同呼吸,共命運。
做完這一切,洛恩退後幾步,手中的神力凝聚出一根光狀長針,輕輕紮在指尖。
“嘶!”
頓時,被鎖在十字狀石柱上的赫卡忒倒抽了一口冷氣,連忙捂住血流不止的右手食指,鬱悶控訴。
“停!不用試了,我不是都答應了嗎?”
洛恩無視了赫卡忒那幽怨的目光,笑眯眯地提醒。
“師祖,這強製神印的作用,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活著,你才有活路,我完蛋,你下場肯定比我更慘!”
“知道了,知道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既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您總該下注了吧?”
赫卡忒瞪了一眼這位不肖徒孫,咬破食指,以神血為媒介,在洛恩的左手手背上銘刻出一道神紋,隨即悻悻地垂下手臂。
“行了,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這下你滿意了?”
“多謝師祖。”
洛恩向那靠坐在十字狀石柱下的女神愉快地揮了揮手,轉身走向洞外
看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赫卡忒收回了複雜的目光,伸手打開身前尚有餘溫的食盒,一邊品嘗著補充氣血和體力的美食,一邊喃喃低語。
但願,彆讓我失望……
但願,你能走得更遠……
~~
與此同時,洞外。
忙活了一天一夜的洛恩,迎著朝陽舒展了個懶腰,隨即環顧了一眼四周,邁步走向正義女神忒彌斯在山頂的宅院。
雖然沒能從師祖赫卡忒那裡得到全部想要的結果,但此行還是收獲不小。
而在正式落實計劃之前,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和那位正義女神談談。
但沒走幾步,洛恩就在山道的拐角處看到了一個身披輕紗的紅發麗人正站在懸崖邊,出神地望向波濤起伏的海麵,周圍彌漫著一種孤獨而悲傷的氣息。
“維納斯?你在這裡做什麼?”
洛恩看著懸崖前的那位機神下屬,不由走上前詢問。
紅發機神抿了抿唇,轉頭幽幽歎息。
“緬懷我的故土,悼念我的族人……”
隨即,她將提籃中數十枚青銅打造的金屬花扔進了懸崖下洶湧的波濤中,翕動著唇齒默念古老的悼詞。
洛恩一怔,恍然想起:
這似乎是青銅一族最後的機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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