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沉默。
虞翻的互利之論,讓司馬懿對先前的判斷有了動搖。
虞翻的意思很明確:
隻有曹叡守住魯陽,才能當上曹魏的太子。
同樣。
隻有劉禪攻破魯陽,才能穩當大漢的太子。
故而。
魯陽之戰,實際上是曹叡和劉禪的立威之戰。
曹叡不能輸,輸了,就當不上太子。
劉禪必須贏,贏了,才能君威蓋臣。
那麼。
基於劉封的立場,背後使絆子讓劉禪攻不破魯陽就有了立場正確性。
單從立場上來講,虞翻的互利之論是沒什麼問題的。
然而。
司馬懿一向忌憚劉封,也深知劉封奸詐如狐。
虞翻的一麵之詞,並不能讓司馬懿深信不疑。
有些話,古今通用。
打著旗號教你賺錢的人,大概率是想賺你的錢。
同樣。
打著旗號跟司馬懿說互利的虞翻,大概率是想坑司馬懿。
縱橫捭闔的遊說之術,要維護的第一利益必然是己方而非對方。
想到這裡。
司馬懿冷聲嗬笑:“虞翻,任你巧舌如簧,也無法改變我的判斷。想破城,就堂堂正正的來,彆總想著搞陰謀詭計,我又不是夏侯楙,休想誑我。
更何況。
即便關平關興去了魯陽,又能如何?魯陽有我大魏良將悍卒在,守住魯陽,易如反掌。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且速速離去,莫要再在我麵前賣弄。”
虞翻眯著眼睛,與司馬懿的目光對視。
片刻後。
虞翻大笑:“河內司馬懿,名不虛傳。孫慮,我們走。”
看著不再爭辯轉身就走的虞翻,司馬懿和於禁的臉色都變得凝重。
“劉封善詐,絕不會僅僅為了阻撓劉禪攻破魯陽就派虞翻來泄密,這應該是障眼法,是為了掩蓋劉封的真正目的。不可不防。”司馬懿語氣謹慎,有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態。
“可萬一關平關興去了魯陽,而平原王又未能守住魯陽”於禁話隻說了一半。
司馬懿聽懂了於禁的意思:關平關興去魯陽雖然不能決定魯陽之戰的勝敗,但若曹叡敗了,事後追責必會查到於禁司馬懿作壁上觀。
哪怕於禁司馬懿的初衷是固守城池不上當都會被問責。
這與圍魏救趙的戰術核心是相似的,孫臏能不能攻破魏都城不重要,重要的是龐涓是否有膽子不回軍。
戰爭就是政治的延續。
不回軍是戰術正確,回軍是政治正確。
同樣。
司馬懿和於禁也麵臨了這樣的抉擇。
固守?
沒問題。
曹叡贏了,功勞均沾。
曹叡輸了,罪責均沾。
良久。
司馬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尋了個擇中的辦法:“先派細作打探漢軍的大寨守備以及關平關興的行軍路線,再決定要不要出城。”
另一邊。
虞翻和孫慮順利出城。
到了相對安全地帶,孫慮忍不住心中疑惑:“仲翔公方才為何不繼續分辨?我觀那司馬懿隻是在故意詐我等,實則心中疑惑並未消失。”
虞翻輕笑:“司馬懿是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就不能說得太明白。
去平春的目的不是為了在話術上辯贏司馬懿,而是要向司馬懿傳遞燕王不想太子贏的訊息。
隻要這個訊息傳達了,司馬懿就會按照燕王預設的路去走。
既然目的達成了,我又何必多廢唇舌?多說多錯,少說一點,才能讓司馬懿去猜啊。”
孫慮年少且跟著劉封的時間短,有很多機密事並不清楚。
虞翻年長,看事通透且又久隨劉封,對劉封的真實想法更為清楚。
雖說劉封是在與劉禪聯手用計且想效仿奪取長安時故技重施的奪取平春義陽,但究其本質,劉封才是最需要軍威的那個人。
劉封一直以來都向世人樹立了“兄友弟恭、兄弟同心”的人設,對太子位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覬覦。
內不恃親戚之寵,外不驕白屋之士,既能持盈守位,又能勞謙其德。
然而。
劉封會如此的原因,並非是劉封不知道權利爭奪的殘酷,而是劉封相信劉禪的品行。
這其中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前提:劉封得執掌軍權!
劉禪不會對劉封動手,不意味著朝野的其餘人不會對劉封動手。
江陵城的流言就證明了有對劉封心懷忌憚的官吏參與,就連法正都毫不避諱的對劉封坦言:縱容流言是有私心作祟。
將生死寄托於彆人,不是劉封的行事風格。
故而。
在得知江陵城有人推波助瀾後,劉封非但不阻止反而加入,更是將流言升級到連發起人曹丕和江陵城推波助瀾者都驚愕的程度。
劉封是不知道流言升級後對士民造成的恐慌嗎?
知道!
可這同時也是劉封進一步執掌軍權的契機。
劉封的將計就計有兩層:
一層是故技重施,用奪取長安一戰的戰術來奪取平春義陽。
一層是暗度陳倉,用合理的方式讓劉禪在魯陽無功而返、營造出北伐非劉封不可的聲勢。
信任劉禪,是兄弟情誼。
算計劉禪,是趨利避害。
隻要沒人動劉封,劉封就會一直是大漢的鎮國大將軍。
劉封手中的軍權,也是懸掛在眾人頭上的一柄利刃。
想要讒言?
得掂量掂量。
劉封可不是手握十萬大軍還要心甘情願回朝受審的愚昧之人。
宵小敢生事,就得清君側了。
虞翻要親自來平春而不是簡單的派人送信泄密,也是基於這個核心。
孫慮似懂非懂,沒有再問,而是一路在沉默思考。
即便再聰慧,也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沒有豐富的閱曆是很難理解虞翻的話的。
回到大寨後。
虞翻就直接來見留守大寨的關雄,讓關雄立即放棄大寨後撤三十裡安營。
關雄不解:“可我昨日得到的軍令是留守大寨,虛設旌旗,為何忽然要放棄大寨?”
虞翻言簡意賅:“司馬懿和於禁今日定會派遣細作來打探,倘若得知營寨空虛,必來劫營。”
關雄不知道虞翻孫慮“泄密”一事,驚道:“司馬懿和於禁,怎會忽然派前細作來打探?”
正常情況。
不會有人傻到派細作去打探一個守備森嚴的大寨虛實,除非得到了某些隱秘消息。
說這話的同時,關雄臉上也浮現了猜疑。
“是我告訴司馬懿的。”虞翻這次的回答更直接。
未等關雄再問,虞翻又道:“關校尉,此乃軍機大事,不可深究,聽命即可。”
關雄強忍內心的驚疑,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能詢問太多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關雄領命道:“我這就去安排。”
大寨本就隻有五百兵,關雄再一撤,整個大寨就悄無聲息般的成了空寨。
司馬懿的探子一來,隻看到了空蕩蕩的大寨和立著的旌旗,不由驚駭返回。
“大寨空無一人?”司馬懿又驚又疑:“即便關平關興要去魯陽助陣,也不可能讓大寨空無一人,莫非有詐?”
司馬懿不敢大意。
一麵派人去石陽方向打探軍情,一麵又派人去魯陽方向打探軍情。
而打探到的軍情結果,也讓司馬懿的神情變得凝重。
“漢軍後撤三十裡所立營寨,應是關平關興留守大寨的兵馬,定是擔心我會劫營。虞翻這老匹夫果然沒安好心,口稱泄密,回頭又將大寨的兵馬給調走了。這是一點把柄都不想留下啊。”
司馬懿犯難了。
根據斥候的描述,關平關興這支兵馬是帶著糧草輜重走的。
這意味著:關平關興大概率是真的準備去魯陽助陣。
追?還是不追?
這是個問題。
“去將江陵近期的情報都取來。”司馬懿吩咐司馬師。
司馬懿對江陵的流言不在意,司馬懿在意的是劉封在乾什麼。
對司馬懿而言,劉備關羽等人都老了,劉禪不諳軍務,唯一需要忌憚的就是劉封了。
不多時。
司馬師端來一箱子的情報,都是挑選過的跟劉封有關的情報。
“劉封自從回了江陵城後,就再沒離開過江陵城。”司馬師補充了一句。
司馬懿沒有理會,隻是快速的翻閱每一個情報。
“最早的都是半個月前的,沒有最近半個月的情報嗎?”司馬懿蹙眉。
司馬師有些無奈:“阿父,這江陵城離得遠,能知道半個月前的,已經很快了。”
司馬懿將竹簡一扔,道:“立即派人去聯絡,我要知道劉封最近在乾什麼!”
“阿父,我不明白。就算劉封這半個月離開了江陵城,又能如何?”司馬師對司馬懿的“較真”感到不能理解。
司馬懿輕斥道:“休得大意!
我們的對手是劉備最善戰的兒子,不僅助劉備開疆拓土,還將先帝和陛下都沒能滅掉的孫權都滅了,豈能小覷?
輕敵必敗,這是兵法中始終不變的道理,你豈能心存僥幸?”
被司馬懿一陣嗬斥,司馬師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忤逆,隻能再去派人聯絡。
由於關平關興是帶著輜重糧草去的魯陽,以平春到魯陽的距離,最快也得六天才能抵達,若要維持軍卒的體力以防遇襲,這個時間會延長一倍。
因此司馬懿並不急著去攔截關平關興。
又過了幾日。
江陵最新的情報在曹魏細作的努力下也終於傳到了司馬懿手中。
看著情報上劉封公然拒絕了助劉禪更是在江陵城擺爛,不是遊山玩水就是收買人心,司馬懿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劉封這兵子,是想要當權臣啊!”司馬師冷笑不已:“可惜終究沒有擺正自己的位子。劉禪乃是劉備的親兒子,又豈會讓劉封一介養子擅權?劉封過於張狂了。”
司馬懿不屑一笑:“昔日的韓信,功蓋當世,更曾向漢高祖索要假齊王,結果卻死於婦人之手,太張狂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阿父,我們要分兵去追關平關興二人嗎?”司馬師躍躍欲試。
司馬懿不假思索:“如今平春危機已經解除,有於禁留在平春足以固守。平原王在魯陽,我父子不能不去。
你且引先鋒前往魯陽,一路跟著關平關興,不要跟得太緊,避免反受伏擊。”
隨後。
司馬懿又入城來見於禁。
對於司馬懿引兵去魯陽助陣、於禁留守平春的應對,於禁也表示認可:“撫軍將軍但去無妨,平春有我在,可保無虞。隻是見了平原王,還請撫軍將軍能替我向平原王問好。”
於禁也不傻,既然要配合司馬懿的應對,那麼功勞是得分享的。
當即。
司馬懿抽調了城內外大半精銳,以司馬師為先鋒,往魯陽而走。
於禁則引了剩下的三千餘人留守平春。
而在司馬懿前腳離開,虞翻後腳又來到了平春城下,求見於禁。
於禁本不想見虞翻,又聽得虞翻自稱有機密事相告,隻能再次讓虞翻入城。
“虞翻,你的詭計早已經被識破了,還來作甚?”於禁的語氣極為不友善,右手也撫摸著刀柄。
虞翻卻是直言而道:“如今石陽空虛,於將軍何不直接與司馬懿攻打石陽,為何反要同意司馬懿分兵去魯陽助陣?如此一來,豈不是陷於將軍於危險之地?”
於禁蹙眉:“虞翻,這是我軍中機密,你如此直接,就不怕我一刀砍了你嗎?”
虞翻笑道:“於將軍誤會了,我並非是要刺探於將軍的機密事,而是擔心於將軍被人算計。”
“你的意思,司馬撫軍是在算計我?虞翻,看來你真的是嫌命長了,不要以為你曾施恩於我,我就不會殺你。你也不打聽打聽,昌豨是怎麼死的。”於禁的刀一半都已出鞘。
虞翻不以為懼:“此一時,彼一時。
彼時曹操尚在且昌豨又屢屢反叛而置於將軍這個好友的利益於不顧,於將軍要維護軍律和自身利益,殺了昌豨並無不妥。
可如今,我是在為於將軍的利益而著想,於將軍殺了我,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不如且聽我幾言,再作決斷如何?”
見於禁將刀又退回了鞘中。
虞翻又道:“誠然,由司馬懿引兵去魯陽助陣,也能牽製關平關興二人。
可這去魯陽的是司馬懿不是於將軍,即便司馬懿願意分享功勞,於將軍也分不了多少。
司馬懿立了功勞後就可以返回洛陽了,今後也必受曹叡器重;而於將軍你,就有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平春,直到卒於任上。
看著是個前將軍,實際上卻隻是個被流放在平春的外將,根本入不了核心。
今後於將軍在平春有個失誤,洛陽的家眷還會因此而獲罪。
可若采納我先前的提議,牽製關平關興的大功就是於將軍的,而非司馬懿的。
我是真為於將軍感到不平啊!”
於禁沉默。
虞翻“句句真言”,直接說到了於禁的心坎上。
雖然同樣是牽製,但在魯陽牽製還是在平春牽製,對於禁而言這是截然不同的。
隻是如今司馬懿已經離開,於禁想反悔也不成了。
“我已貴為前將軍,何須再貪圖些許小功?平春有我,誰又能破?虞翻,休得亂我軍心!”於禁心中雖有悔意但嘴上卻不服輸。
虞翻見於禁的怒氣消了,又近一步:“於將軍,就不打算給自己留條後路嗎?”
於禁勃然變色,再次拔刀:“虞翻,你在找死嗎?”
“於將軍,你我都曾被俘,故而我以為,我能理解你,你也能理解我。”虞翻不僅無視了於禁的刀,更是一屁股坐在於禁的席上,自顧自的斟水。
聽到“被俘”兩個字,於禁額頭的青筋更是猙獰,強忍著要砍殺虞翻的衝動。
“我隻是被俘,而你是降將!”於禁胸口起伏,語氣也在“降將”二字上加重。
虞翻搖頭:“於將軍誤會了,我也不是降將。是燕王看中了我的才能,故而向孫權索要。亦或者說,我其實都不能算被俘,隻是孫權勢窮後被當成了談判的條件罷了。”
於禁更氣:“那又如何?我是不可能降的!你也彆打歪主意!”
虞翻笑道:“於將軍的勇烈和忠誠,我是很欽佩的。隻是於將軍就不想給洛陽的兒子留條退路嗎?
曹丕會倚重於將軍的勇烈,可未必會善待於將軍的兒子。
我也不是來勸於將軍投降的,我隻希望於將軍能幫個小忙,就謊稱石陽有兵馬集結,騙司馬懿回軍。
等司馬懿回軍後,再合兵去打石陽,然後引關平關興回軍。
如此一來,我回江陵後跟燕王有交代,於將軍也能得逞所願。
今後於將軍之子若是在洛陽待不下去了,儘管來找我,以我與於將軍的交情,保他個平安還是沒問題的。”
於禁嗬嗬:“軍令豈能朝令夕改?虞翻,你覺得司馬懿會聽我的嗎?更何況,謊報軍情是什麼後果,你難道比我更清楚?”
虞翻將水一飲而儘:“我可以在石陽虛張聲勢!絕對能以假亂真!隻要我掛出燕王的旗號,司馬懿必會驚懼而回。於將軍又怎麼可能是在謊報軍情呢?”
於禁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虞翻,你回去吧。今日我就當你沒來過。”
“於將軍,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呢?諸侯混戰,打來打去也是一家人,就比如太子妃的生母還是夏侯氏的嫡女,我等也都得為自己留退路啊。”虞翻“苦口婆心”再勸。
於禁聽得心煩,直接令親衛將虞翻給轟出了平春城。
虞翻不僅不惱怒,反而還抓緊時間呼道:“於將軍,為表誠意,我會先打出旗號!於將軍可一定要抓住機會啊!這是互利!我絕無害你之意!”
待將虞翻轟出城,親衛不解詢問:“將軍何不直接殺了虞翻?”
於禁搖頭:“虞翻乃是劉封親信,若殺虞翻,劉封必定惱怒而親至。屆時劉封與劉禪暫棄相爭之心齊心攻伐,平原王在魯陽又如何能擋?
豈可因一個虞翻而壞了平原王的大事?當務之急,是要助平原王當上太子,不可節外生枝。”
而出了城的虞翻,此刻卻是一臉的笑意。
這次見於禁,是虞翻故意為之。
目的就是趁著司馬懿離開後於禁沒人商議,故意去慫恿於禁,玩了一出燈下黑。
屆時。
即便有細作探得石陽有大量旗號出現,於禁也不會懷疑到劉封頭上。
兵法虛虛實實。
隻要用得好,即便是真的也會被認為是假的。
“算算時間,殿下也快到石陽了,我也得去跟殿下彙合了。”虞翻揚鞭一甩,轉身往石陽而走。
如虞翻預料。
兩日後。
劉封出現在石陽。
與劉封一同出現的,還有劉封的舊部嫡係:方月、潘風、俞射、穆舜、嶽舉、楊興等將,以及自新城郡悄然而來的飛軍五部。
蜀漢內部雖然有不少青史留名的悍將,但大部分悍將並非劉封的嫡係,對劉封也稱不上忠誠。
自然而然,立功的機會是輪不到他們的。
劉封要立奇功,基本上都是優先用嫡係將士。
利益就那麼大,自然是誰更親近就用誰了。
否則,培養出來的都反水不支持自己,那就白費勁了。
也正因為劉封對嫡係慷慨,嫡係將士的戰鬥力才會常年旺盛。
項羽為什麼失敗?
不是項羽麾下沒有善戰猛將,而是項羽舍不得分好處。
項羽就如同某些腦子有坑的老板一樣,對老員工各種苛刻,寧可高薪聘請新來的也不肯給老員工漲工資。
劉封不同。
劉封舍得給自己人分好處,即便是資質太差扶不起來,劉封也會在其他方麵重點照顧。
譬如將士的家眷,那都是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隻要當頭的足夠慷慨,麾下的人會自發的去維護。
“報!”
“稟大將軍,虞長史回來了!”
看著風塵仆仆歸來的虞翻,劉封大笑出迎:“仲翔公一路辛苦。”
虞翻也笑道:“承蒙殿下掛念,司馬懿已經引兵去了魯陽,平春城隻有三千兵馬,殿下可放心攻打!”
隨後。
虞翻又將兩次入城的事,一一告知劉封。
倒不是虞翻要顯擺,而是劉封知道得越詳細,就越不容易出紕漏。
戰事凶險。
奇襲更是凶險。
萬一虞翻判斷失誤,那劉封奇襲平春就變成了司馬懿於禁埋伏劉封了。
雖然以目前的局勢推斷,這個可能性極小,但越是關鍵時刻越不能疏忽大意。
“幸有仲翔公二次入城,否則還真可能被看破端倪。”劉封不吝讚賞,又道:“兵貴神速,仲翔公一路勞累,可暫留石陽督運糧草輜重。孤要親自前往平春見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