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出來,林淳歡隻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更熱了,如同要把被子燙出一個洞來,順勢便抓了一個枕頭,準確無誤的扔到了飛鷹身上,“出去!”沒了姓沈的,京都的日子仿佛一下就安定了下來,一切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隻是眼看著就要過年,秦頌卻突然拜訪公主府。京都已經落了初雪,薄薄一層掛在梅花枝頭,紅白相間,清泠泠的透著疏離,卻又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將人勾住,欲罷不能。麵前的泥爐上咕嘟嘟燒著熱茶,林淳歡拿起棉布,彎腰握住壺柄,給麵前的秦頌倒了一杯熱茶。氤氳的茶香在這梅園中絲毫不顯突兀,“這就要走了嗎?”“馬上就要過年了,怎麼不等年後再走,京都城了,總歸比邊塞要好過些。”秦頌聞言笑了笑,“不了,反正不管在邊塞還是在京都,我都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不如和將士們待在一塊喝酒吃肉自在!”微微張開的雙唇緩緩合上,林淳歡沉默的笑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秦頌在所有人麵前,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所以她幾乎都要想不起來,秦家如今隻剩下了他一個。而在這之前,白笑笑這人雖然毛病不小,卻算得上是秦頌唯一的親人。“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吧。”看著秦頌把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儘,林淳歡輕聲應著。可秦頌眉目間卻多了幾分嚴肅,“其實今天我來,除了跟長公主辭行之外,還有一事相求。”盯著麵前人的眉眼多看了幾眼,林淳歡抿了抿唇,“要糧食還是要武器。”“要棉!”秦頌輕輕皺著眉,“棉布,棉衣,棉花,要棉,要能讓邊塞將士度過這個冬天的東西。”“長公主沒覺得,今年的初雪,來得比往年都早嗎?”雖然是在詢問,但秦頌明顯很清楚,林淳歡對這些事情都是知情的。今年不但初雪下得比往年都早,而且冷得也比往年要厲害,但朝廷派發禦寒衣物的隊伍卻遲遲沒有出發。照這樣下去,邊塞將士被凍死的,不知得有多少!林淳歡的確很清楚,她知道得比秦頌更多。哪裡是朝廷不肯派發。可今年多地頻發天災,災民遍地,朝廷光是賑災的糧食和衣物都不知道派發出去了多少,可惜收效甚微不說。就連國庫,也已經經不起大批量的支出了。不是禦寒的冬衣不發,是沒得發,發不出!若要強行湊一批冬衣出來,隻有一個法子,征收賦稅,可今年是個寒冬,若是再增賦稅,百姓就沒活路了!林淳歡低下頭,明明是甘甜的茶水,這次喝到口中,卻覺得又酸又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些事情,雖然是機密,但林淳歡信得過秦頌的人品,還是在其中難處和盤托出,“所以,不是父皇要慢怠邊塞將士,實在是……沒法子了。”“不過我可以召開一次宴會,邀請各府婦人出席,以募捐的名義,總能弄到一些銀錢,可能解燃眉之急?”秦頌苦笑著搖搖頭,“長公主的好意秦某知道,可那是三十萬大軍,除非抄一個王紳,否則……”看到秦頌搖頭,林淳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王紳是前朝一個大貪官,貪到富可敵國,貪到窮得隻剩錢!但是能將貪官做到那種程度,那也絕對是有大智慧的人,不是什麼人都能成這樣的神貪。更何況盛國在父皇的治理下海晏河清,想要再出這樣一個巨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至於其他的,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秦將軍,不是本宮不想幫你,不心疼幾十萬將士,實在是……”“不,公主,還有法子的。”秦頌抿了抿唇,看那模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著反倒讓林淳歡好奇起來。她是真的想不到法子了,如今國庫空虛,天災**不斷,想要再段時間內拿出一大筆錢財來,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可麵前的秦頌,除了有些心虛之外,倒是極有把握的樣子。“錢財這種東西,朝廷雖然不夠了,卻不是咱們盛國沒有了,比如……江湖。”說話的間隙,秦頌轉過頭,目光與另一座屋頂上的常懷瑾遙遙相望,舉起茶杯的動作,仿若見禮。林淳歡愣了一下,看到秦頌的動作後才反應過來,“你是說,藏劍山莊?”“不止是藏劍山莊。”秦頌收回目光,“江湖上的大門大派何其多,這些江湖人,不但武功身手極好,斂財的手段也是一流。”“若是有法子能讓他們出點血,既不會傷己根本,邊塞的幾十萬將士,也能順利度過這個冬天,隻是……要委屈公主了。”林淳歡張了張嘴,也跟著下意識的朝著常懷瑾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就如同做了什麼決定一般點頭,“我知道了,秦將軍先行一步,運送冬衣的車隊隨後就來!”“長公主!”彩雲突然的大喊,將林淳歡給嚇了一跳,心臟咚咚咚的在胸腔中轟鳴,“秦將軍都走了好久了,您也回屋裡吧。”“這梅園天寒地凍的,待一會兒看看新鮮還行,待久了怕是會過了病氣的。”彩雲一邊說話,一邊給林淳歡披上大氅,臉上還帶著揶揄的笑,“不過飛鷹大哥還真是關心公主,要不是他特意讓人來尋,奴婢怕是還不知道您在這裡。”“飛鷹大哥還讓奴婢帶上大氅,就是怕公主您凍著……”聽著彩雲在耳邊的喋喋不休,林淳歡抿著唇,心底說不出的煩躁。若不是萬不得已,她並不願意去設計飛鷹的家人,要供整個邊塞將士的冬衣,哪裡是出一點點血能夠的。說不得,半個江湖都得傷筋動骨。”彩雲。“不急不緩打斷了彩雲的話,林淳歡笑著拉過她的手,”你將飛鷹叫進來,我有事跟他商量,關於,我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