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見家書,知道親弟弟這是想他了,讓人將當時的小秦王帶到城外,冒著違抗聖命的危險,在京郊與兄弟相見。
兩人見麵時正是三更,趙王笑答。
江北的荷花,三月開得才好。
從那之後,隻要是秦王想哥哥了,便會在家書中添上一句四月荷花,若得到的回信是荷花不開,便來不了,若是三月荷花開,秦王就會想辦法出城見哥哥一麵。
直到趙王去世,秦王身邊和趙王有關的人都被明裡暗裡的處決。
這麼多年來,再也沒人知道兄弟二人之間四月荷花的笑談。
“你……你是……”
“殿下想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林淳歡笑得眉眼彎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還請殿下見諒。”
“不過,我對殿下沒有惡意。”
說話時,林淳歡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儘,“這是姨娘生前自己釀的果子酒,就埋在樹下,殿下要嘗嘗嗎?”
秦王眼神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好酒!”
才隻是一杯酒,秦王已經紅了眼眶,“能釀出這樣的酒,看來你母親是個很有趣的人。”
“我姨娘嗎?”林淳歡淺淺笑著,幾分微醺的醉意,讓她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粉紅,“大概吧,不過她過世很多年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不大記得。”
直到兩人將那一壇子酒喝得一滴不剩,秦王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帶著濃烈的酒氣和一縷清新的果香,“現在酒已經喝了,四姑娘用這樣的方式將本王尋來到底所為何事,現在能說了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想要問問,趙王殿下與已逝的秦昭訓是什麼關係,太子,又是誰的孩子。”
林淳歡這話問得輕描淡寫,仿佛一句醉話。
卻讓秦王身上的醉意,瞬間消散了三四分!
那雙染上了淺淺紅色的眸子,再次透出一股殺意,“四姑娘這話,本王不明白。”
“不明白嗎?”林淳歡不在意的挑眉,手掌撐在石桌上,輕輕托著下巴,“那我就再說明白些。”
秦王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林淳歡卻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一樣,緩慢開口,“雖然我不知道趙王真正的死因是什麼,甚至從麵上看起來,與當今聖上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可天下的人也不都儘是傻子,這世上到底有誰容不下一個趙王,即便對方已經被遠遠的支到了貧瘠的江北,還是不肯放過他,一定要將其置於死地。”
“這世上有這個動機和能力的,也隻有一人而已吧?”
秦王攥緊了手中的酒杯,喉頭的聲音從咬緊的齒縫中溢出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太子是聖上的兒子,秦王殿下該恨他!”
林淳歡猛的站起身來,一雙明亮的眸子,帶著炫目的光,“但你沒有,相反,殿下雖然在明麵上與太子性格不合,從不來往,背地裡卻對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侄子非常關心。”
“笑話!”秦王冷哼了一聲,“本王關心那人做什麼,四姑娘,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能亂說,當心禍從口出。”
蓮步輕移,帶出一陣香風。
秦王也不知道是因為兩人正在說的內容太過匪夷所思,還是因為彆的什麼,隻覺得心跳聲重如雷鳴。
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
“證據自然沒有,隻不過……當初太子與秦昭訓被麗貴妃所害,要不是因為秦王殿下在暗中送信到禦林軍,恐怕太子不會這麼快被找到吧?”
秦王沒有開口,卻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送到了唇邊才想起來酒已經喝光了。
“太子可是他的孩子……如果太子是他的孩子,秦王殿下為什麼要對仇人的孩子那麼好?殿下可彆告訴我,單純是你喜歡小孩兒啊。”
即便是這樣嚴重的一件事,可林淳歡隨意的語氣,還是讓秦王沒忍住勾起了唇角,“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
“沒彆人了,事關重大,我不敢亂說,所以殿下如果要殺人滅口的話,現在可以開始了。”
林淳歡重新坐下,挺直了腰背,看起來完全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實際上她也的確沒有在說笑,太子其實是趙王的孩子……剛開始想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林淳歡整個後背都在冒冷汗。
可隻有這個可能性,許多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情,才能一件件解釋得通。
比如,聖上當初就算與麗貴妃鬨脾氣,想要寵幸旁人敲打一下麗貴妃,但選擇的人也不必是個身份低微的洗腳婢。
這樣做的確是敲打麗貴妃了,可也算是將麗貴妃的臉麵放在腳下踩了又踩,一國之君,做事不會隻憑借著自己一時的喜惡,這般沒有分寸。
這其中隻有一個解釋,秦昭訓是故意的。
宮闈裡,雖然隻有妃嬪才有資格伺候皇帝,但說白了,在那後宮中,就算是隻母蚊子,那也是屬於皇帝一個人的。
當然也包括秦昭訓在內。
可那時的秦昭訓並不是個剛入宮的小宮女,她要是有心爬上龍床,早就該行動,而不是選擇一個一定會惹怒麗貴妃的方式。
非要為秦昭訓的行為找一個理由,那一定是她有不得不那樣做的原因,並且時間緊迫,讓她沒有時間去尋找更好的時機。
這個原因,林淳歡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性……那時候的秦昭訓其實已經懷孕了,宮裡的女人,想要將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除了求主子開恩之外,就隻有一條路可走。
將肚子裡的孩子……變成皇帝的孩子!
再加上秦王對太子奇怪的態度……
“你猜得沒錯,太子,的確是我哥的兒子,也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脈。”秦王抬起頭來,眼神迷蒙,“還有酒嗎?”
“有!”
林淳歡利索的又從樹底下挖出一壇子來,二話不說給秦王滿上,“殿下放心,我今日問這些,絕不會對太子有一絲一毫的不利,隻是為了治好他的病,你知道的,我是個大夫。”
“夜很長,殿下可以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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