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了好一會兒，林淳歡才往外看了一眼，外頭隻剩下可兒一人，站在原地糾結著什麼，時不時捏捏袖口，神情中滿是糾結。
“走吧，咱們出去。”
心底堵得叫人喘不過氣來，雖然剛才二人的對話十分隱晦，但從林淳歡認出那男人時，心底便已經明白，那男人到底要讓可兒做些什麼。
失望嗎？
當然失望！
但那個人是可兒，是一路陪著她走過來的可兒啊！
可兒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回興慶宮去，然而還沒挪動步子，身後便響起了腳步聲，頓時臉色大變，“什麼人！”
“皇……”看清來人，可兒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還沒等林淳歡走到她麵前，人已經跪在了地上，“皇後娘娘，您怎麼……”
“怎麼，可兒很不想看見我？”
林淳歡明知故問，心底那口鬱氣卻沒有因為這樣的陰陽怪氣而消退一星半點。
“跪下。”
這事兒暫時不能讓皇帝和太後知道，興慶宮一時半會兒回不去，林淳歡將人帶回了坤寧宮。
一聲輕喝，可兒渾身輕顫，雙腿像沒了骨頭一樣跪在地上，麵色說不出的蒼白。
林淳歡沒管她，隻是吩咐彩環，“把她衣袖裡的東西取出來。”
聽到這話，可兒猛的抬起頭。
然而她哪裡是彩環的對手，根本都還來不及抵抗，衣袖中藏著的小小藥包，已經被彩環拿在了手裡。
拿到東西的第一時間，彩環就已經把藥包打開，仔細查看了裡麵的成分，不多時便臉色大變，僵硬的抬起頭看向林淳歡，什麼話都沒說。
“皇後娘娘，您罰我吧！”
可兒咬緊了唇，“我與季郎是真心相愛，可兒不求以後能入季家的門，隻是……隻是可惜季郎，季郎一身才華，滿腔抱負，奴婢實在不忍心這樣的人才被埋沒！”
聽到可兒聲淚俱下的哭聲，林淳歡隻覺得胸口一陣激蕩。
“可兒，本宮隻問你一句，你知道你口中的那個季郎，是什麼人嗎？”
“是……季侯爺的庶子，季叢生。”
心臟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林淳歡苦笑一聲，“你果然知道，也是，我的可兒這般聰慧，與之相處了好幾個月，怎麼可能會連對方的身份都弄不明白。”
季叢生。
這個名字，林淳歡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
原因無他，上一世在那場屠殺的風波之後，聖上終於點頭同意過繼嗣子，而那時被選中的人，便是這季叢生！
季老侯爺是前朝舊臣，卻也是當今太後的親哥哥，聖上甚至在私下裡也得喚其一聲舅舅，隻是當年太後母家獲罪。
季老侯爺雖然勉強保住了一條性命，也被流放到了千裡之外。
雖然撐到了聖上建立明國，最後被接回了京都，可身子在流放路上被透支得太厲害，沒享幾天福便離了人世。
那時的季家已經沒有幾個男丁，這侯爵的位置也就落到了季叢生父親的頭上，也就是現在的季侯爺。
季侯爺是老侯爺的庶子，而季叢生……是庶子的庶子，就算生在侯府，實際上也是沒什麼話語權的。
偏生這人有幾分本事，愣是在當時的眾多青年才俊中脫穎而出，當然，這其中興許也有季侯爺在暗中的推波助瀾。
總之，季叢生原本該是太子。
隻不過這一世，因為她的出現，牽一發而動全身，很多事情都出現了變故，按理說，這個時候聖上還沒有過繼的想法。
可季家……一聽說她有孕，就這麼迫不及待接近她身邊的人，看來這場針對聖上的局，一早就布下了！
“我對你們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你們是不是真心，也不需向我說明，說說看吧。”
沒有看可兒那張蒼白的臉，林淳歡忍住心臟的疼痛垂下眼臉，“那個季叢生給你這藥粉，是想要你做什麼？”
“這藥粉，又有什麼作用。”
可兒抖如篩糠，事情已經暴露，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瞞不下去了，“皇後娘娘，您殺了奴婢吧！”
“問你什麼，就答什麼。”
這個時候，林淳歡的語氣越平靜，可兒心裡就越慌亂，躊躇半晌，還是輕聲開口道：“是，是轉胎的藥。”
“季郎說，隻要您生下來的是個公主，隻要聖上膝下沒有兒子，那總有一天得過繼嗣子，到那個時候，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就有機會做太子了？”
林淳歡冷笑著將話接下，看到可兒垂著頭一言不發，心底無名的火直往上衝，“蠢貨，蠢貨！”
“轉胎的藥？你好歹也在我身邊待了這麼多年，這麼扯的話你也信！”
可兒忍住眼淚抬起頭來，“季郎不會騙我的，他說了，這藥不會傷害您的身體，娘娘，聖上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若是您真的生下皇子，聖上能不能活到小皇子長大還是未知。”
“若是聖上哪一天突然撒手人寰，寡母幼帝，您豈不是要被那些人活吞了去？娘娘！”又是一記響頭磕在地上，可兒哭得全身都在抖，“這是一條死路，死路啊！”
“這麼說來，你還是為我著想。”
林淳歡冷哼了一聲，見可兒不說話，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彩環，你告訴她，手上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彩環麵露不忍。
但她雖然不聰明，也很清楚可兒這次錯得有多離譜，猶豫著走到可兒麵前打起手語，‘可兒，這是絕子藥。’
‘有孕之人吃上半包，便會落胎，若這一整包吃下去，此生都不會再有孩子。’
“怎，怎麼可能……季郎明明說這是轉胎藥，怎麼會是絕子藥！”
可兒身子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目光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彩環。
然而彩環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後，其餘的什麼都沒有多說，隻回望著可兒的視線，就算是彩環也很明白。
可兒知道她的本事，在用毒一事上雖然算不上多麼頂尖，但世上能與她匹敵的絕不過一手之數。
她說這是絕子藥，便再無第二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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