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佐瞳孔一縮。
他十分不惑的看著葉安然,倍感震驚。
他以為葉安然的放過是讓他活著。
想不到葉安然的意思是換個人,弄死他。
孫茂田手指扣動扳機,啪的一聲打穿了少佐的眉心。
他隨後把槍遞給葉安然,嘴角抹了蜜一般,“謝謝師長。”
葉安然把槍收了起來,“去警備司令部地下室,把板垣徵四郎帶來。”
“是!”
孫茂田答應一聲,接著手一揮,帶著影子團的步兵直奔警備司令部。
…
大約過去十分鐘。
遠處傳來敵機的轟鳴聲。
葉安然抬頭看著深藍的天空,遠處出現了不少黑點,是鬼子的轟炸機無疑。
數量之多,陣容之強大,令人咂舌。
葉安然嘴角一抽,鬼子的轟炸機,終究還是來了。
鶴城機場。
飛鷹隊和萊蒙托夫的遠東空軍在這一刻全部升空。
他們沒有去迎戰鬼子的飛機。
而是朝相反的方向飛離鶴城上空……
這不是萊蒙托夫和高直航的意願。
這是葉安然對他們下達的命令。
他們必須執行。
敵機的聲音越來越近,部署在陳家店和小蒿子的部隊,迅速臥倒躲避空襲。
各炮兵部隊給所有的重炮,用樹葉和偽裝布進行了修飾。
以求能躲過鬼子的轟炸。
鬼子幾百架飛機直奔林甸縣外圍上空,接著朝地麵丟下了航彈。
數不清的航彈在陳家店周圍爆炸。
麵對鬼子飛機的突然轟炸,戰士們隻能憑借運氣,躲避鬼子的空襲。
這些轟炸機走馬觀花似的轟炸了一遍林甸前沿。
隨後直奔鶴城。
對於關東軍來說,轟炸鶴城才是航空兵最主要的軍事任務。
六百餘架鬼子的飛機,在空中如是烏雲遮日一般。
直奔鶴城飛去。
被鬼子轟炸過的炮兵陣地上,有不少戰士受傷嚴重。
由於在林甸縣的部署比較急迫,部隊沒有時間修築塹壕工事,也就沒有挖掘更多的貓耳洞。
這導致三個師的炮兵,出現了很大的傷亡。
其他部隊在林甸縣城清剿最後的鬼子。
鬼子航空兵不清楚林甸縣的情況,他們不敢貿然對縣城發動空襲。
因此躲過一劫。
0炮旅的陣地上。
戰士們把傷兵抬到乾燥背風的地方。
雷睢生看著那些傷兵,他心情非常沉重。
一路走來,這些炮兵戰士,在他眼裡,就和親兄弟一樣。
如今看見他們受傷,卻得不到有效的治療,雷睢生很痛苦。
他蹲在一個叫鬼子航彈,炸斷腿的戰士麵前,心在滴血。
小戰士6歲。
右腿大腿往下血淋淋的。
他摸出一根煙,點著,放到小戰士嘴裡。
“叫什麼名字”
“楊百家。”
小戰士深吸了一口煙。
“咳咳咳……”
終究是年輕小,第一次抽煙,楊百家嗆到了。
“疼嗎”
“不……”
“疼!”
楊百家說了聲不,但腿上不斷的傳來陣痛,他還是改口說了聲疼。
是真的很疼。
他眼眶濕潤,看著雷睢生,“雷叔,我不會給咱們炮旅丟人的。”
“彆看我小,我吃百家飯長大的!”
“我不會給炮旅添麻煩的。”
……
蠢蛋!
這是什麼話啊
雷睢生眼睛通紅,他和親外甥小雷子一樣大。
一樣懂事。
他抱住楊百家的臉頰,“小混蛋,你沒有給炮旅丟人,也沒有給咱添亂。”
“是我,是你雷叔對不起你。”
“我會,我會馬上安排你去後方醫院,你給我好好活著!!”
他喊來勤務兵。
這個陣地上的戰地醫療小組,全部犧牲了。
就算沒有犧牲,他們也完不成楊百家的手術。
他必須去鶴城。
隻有東興醫院的大夫,才能讓這個小家夥活下來!
“找幾個人,立即送楊百家去東興醫院!”
“啊”
勤務兵回應的不是“是……”
他轉身,指著遙遠的方向,是鶴城……
在鶴城的上空,驚雷炸響,是高炮團拚命守護鶴城領空的動靜……
那些魑魅一樣的飛機,纏住了鶴城。
他們在瘋狂的進擊鶴城,敵戰鬥機不斷的拉起高度,不斷的朝著高射炮俯衝射擊……
鬼子抱著必死之心,和高炮團的戰士,決一死戰!!
鶴城。
去不了了。
雷睢生怔住了。
他看著眼下一排排的傷員,那都是平時,他最好的學生。
他最好的兵。
他拉著勤務兵到一邊,輕聲詢問:“哪還能找到大夫”
勤務兵:“找不到了,旅長。”
“幾個師的醫療小組都不是專業的醫生,他們都犧牲了。”
“有的沒有犧牲,也做不了楊百家那種手術。”
……
雷睢生氣炸了。
他感覺胸口很悶,操!!
難道就這樣看著他犧牲嗎
他才6歲!!
他沒讀過幾天書,沒見過祖國的大山大河,沒吃過山珍海味!!!
生命,當真如此殘酷
幾米之外。
楊百家看著雷睢生佝僂的背影,他眼淚止不住的往臉窩裡流著。
他是男子漢。
有淚不輕彈。
但是,他真的很疼,特彆疼。
他的大腦一直在下意識的指揮著受傷位置的神經,楊百家甚至能感覺到斷裂的神經在跳舞。
大腦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沒有腳了。
甚至,連大腿往下的小腿都沒有了。
他看著身邊受傷的哥哥們。
他輕聲低語叫身邊的哥哥,“班長……”
班長沒有回他。
楊百家稍微往班長身邊挪過去一點,他冒昧的用手去探了探班長的鼻息。
班長犧牲了。
他走的非常安詳。
楊百家抬頭看著發愁的雷睢生,他看了眼班長腰間的手槍套。
雷叔。
葉叔。
百家不會給東北軍抹黑。
也不會給東北軍添亂。
他小手悄悄地打開了班長手槍套上的紐扣。
接著,他取出了裡麵的毛瑟手槍。
楊百家把槍藏在身後,他手指輕輕的壓下擊錘。
啪嗒一聲。
雷睢生聞聲回頭看向楊百家。
楊百家慌亂的手放在胸前,他抿著嘴,衝雷睢生微笑。
雷睢生:“剛才什麼動靜”
勤務兵:“好像是誰上膛了。”
雷睢生環顧四周,“找幾個人,想辦法把楊百家轉移去醫院,再不濟,找個診所,不能讓孩子就這樣待在戰場等死!”
他說話時,楊百家的手再次摸到了手槍,他趁人不備時,槍口指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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