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衛宮抓住時機，把天照小姐的結界當成閉關修煉無限劍製的小黑屋的時候，梅柳齊娜也帶著諾諾一路飛到了東京。
抵達東京的時候，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黑暗的領域已經猖獗深沉異常，近乎掩蓋了從高空到大地的一切，宛若死氣凝聚的烏雲被天穹之神毫無節製的傾倒下來，將蒼茫世界浸染成為了一派墨色。
呲啦——！
梅柳齊娜甩手一道光劍，疾馳的飛光刺破黑暗陰霾，將空氣裡窸窸窣窣成群飛行的鐮鼬迅速掃滅。黑暗並不能夠阻礙龍種的感知，最多起到些許的視野妨礙作用。
“衛宮他人呢？”
兩人剛剛降落到了一片屋脊之上的時候，諾諾著急慌忙的忍不住發問，然而她自己都不知道，那麼梅柳齊娜更不可能知道了。
梅柳齊娜抿了下嘴唇，“他……說過之前的行程嗎？”
“對哦，他在消失之前，是不是去過了一趟源氏重工來著？”
諾諾此前一直被腦海裡盤旋的那副可怕血祭的噩夢畫麵占滿了，恢複冷靜之後，才想起來衛宮之前說過行程——他是去了一趟那棟大樓，好像是把奧丁的胳膊送過去實驗什麼東西……
於是梅柳齊娜不得不調轉方向，帶著諾諾去了一趟源氏重工大樓，然而衛宮或者其他的熟人是一個都沒碰著。
反而是碰見了風塵仆仆趕著處理事務的源稚生。
“……已經讓龍馬家的調遣空中部隊去應急處理，根據前線的觀測，坐標在新宿區3386……對，準許動用對地攻擊的通用航空炸彈對那地方進行壓製作戰，那裡已經淪為妖怪聚集地帶了，不會再有活人了。”
“對了，如果防衛省的人再打電話過來，就讓他們轉接龍馬弦一郎，並轉告他們不要再去招惹大型妖怪浪費軍備了，請信任我們的討伐小隊。”
源稚生對著耳麥說話，在諾諾進門之前的時候，他已經坐了下來，將血腥味還未發散乾淨的古刀放在一邊，和負責輝夜姬總機的宮本誌雄，討論如何在秘黨的援助下，進行聯動作戰的防禦對策。
“大家長，秘黨的昂熱已經同意了與家族聯合。”
宮本誌雄說，“昂熱表示卡塞爾學院裝備部會提供足量的火力，幫助家族壓製來自東京戰線的怪物潮。”
源稚生聽聞此言反而是愁眉不展。
“要說單純的火力壓製，家族在自衛隊能夠調用的力量不是已經足夠了？妖怪們自帶的防禦很高，現代軍火打出來的效果不是很理想，我已經安排了龍馬家的人，除非再多幾倍，不然這顯得沒有必要。”
幸虧他是先前經曆了一番前線戰鬥，見識過妖怪自帶的“神秘”防禦的，幾番觀察下來基本可以總結出經驗：
一些大妖怪在現代火力覆蓋之下基本無傷，能夠用這個火力覆蓋方法殲滅的，基本上是零零散散的數量繁多的小妖怪。
也就是說，麵對現下東京存在的“百鬼夜行”災害現象，比較合理的方案是先用軍火集中消滅小型怪物減輕前線壓力，再然後是渡邊綱、源稚女等人組成討伐小隊，逐一擊破那些“精英怪”。
除此以外，上杉越聯係到的聖堂教會部隊也加入支援行動。
“不，不是的，他們說的是來自東京灣的第二防線。”
宮本誌雄將幾張照片投影出來顯示在大屏幕上，“這也正好是我剛剛想通知您的，東京都氣象局投放的浮標自帶紅外線攝像機和定位係統，我們之前就是用他們的數據監視到潮汐異常，可能導致的海嘯問題的。”
“但是現在浮標發現了一些額外的東西，也會隨著海潮一起湧上東京。”
源稚生緊緊盯著大屏幕，本就充斥憂慮的麵孔此刻更是黑上了幾分，那些模糊的畫麵上顯示出，海水裡正在上浮數以萬計的怪物，不是新出現的妖怪，而是蛇尾相互交纏遊弋，密密麻麻的屍守群！
該死的，他們怎麼忘了這些東西！
神的完全覺醒，不單單意味著白王血裔的末日，還意味著那些沉入海底的失落古城內的古代臣民被喚醒！它們會本能遊過來上岸朝覲神！
可是為什麼前陣子神脫困殺人的時候，它們反而沒有被喚醒，偏偏在這個時候被喚醒？
難不成現在這個時候是比之前更重要的時間點？神那邊所準備的，是某件極為關鍵的事情？
源稚生壓下心裡的困惑，按了按自己隱隱發脹的太陽穴，目光重新回到顯示駭人數量的屍守潮畫麵大屏幕上，原來卡塞爾裝備部準備的更多火力支援，是這個意思！
“那就在這方麵配合秘黨的人……”
砰！房門打開。
諾諾一臉焦急的走進來，“你們知道衛宮去哪了嗎？”
“你是……諾諾？”源稚生抬頭一看，他和諾諾打過照麵，唯一的印象就是長相頗有幾分繪梨衣的樣子，其他方麵並不算得上熟稔，“衛宮聯係不上了嗎？”
源稚生說著試圖聯係衛宮，果然，手機顯示了對方在“圈外”的提示，“奇怪，他應該不會出事……”
講道理，他寧可相信，自衛隊的空軍會在妖怪壓製和屍守潮殲滅作戰之中全軍覆沒，也不相信衛宮會悄無聲息的出什麼意外！
“……你們直接告訴我，他離開之前是去往哪裡吧！”
“方向應該是往南，據他自己說是回家，但是諾諾小姐就是從那個位置來的吧？要麼就是你找漏了，要麼就是衛宮中途遭遇了什麼，導致轉移了方向。”
源稚生略作分析，同時還好心的附帶了一份消息。
“另外，他臨走之前還和夏綠蒂小姐有過行動計劃的交流，或許那位夏綠蒂小姐會額外知道些什麼。目前的話，那位小姐正在家族的鑽探小組配合下進行地脈勘察。”
“夏綠蒂？”諾諾對於這個名字有點陌生，好像衛宮以前沒怎麼提起過，應該不是他認識的人……
然而源稚生好死不死的補充了一段：
“她和衛宮應該是熟識的朋友，他們之間的默契度很高（指義肢實驗），關係應該比較密切吧。和我妹妹繪梨衣相處得也不錯，總之夏綠蒂小姐並非可疑之人，本領也高，諾諾小姐可以嘗試信任著她……雖說就是年紀小了些。”
“居然是……和衛宮關係密切的女人……我還毫不知情？”
源稚生莫名其妙的看到諾諾聽完話之後，心情並沒有因此好起來，反而變得臉色沉鬱。奇怪，他自認為做事還算是心細如發謹慎縝密，應該沒有說錯話吧？
但是他也不可能從諾諾口中得到心情變化的原因。
源稚生很快將這件事拋諸腦後，在諾諾腳下生風急匆匆離開之後，他又繼續忙碌起來，他的弟弟源稚女交代了作為另一個人格風間琉璃時候，領導猛鬼眾的情報。
家族的各大家主經過內部會議討論過後，一致的決定暫時不分出精力來應對猛鬼眾。
而是借助源稚女，“假扮”風間琉璃宣布王將已死，以高級乾部龍王的名義接管猛鬼眾全員，在將其中追求成神的激進派打壓收押之後，指示剩下來的猛鬼眾成員暫時放下敵對關係，和蛇岐八家共同對抗神明。
這事情，源稚女自己一個人是做不得的，他遠沒有風間琉璃那種自信的氣場。所以他就是個傳聲筒，負責代替家族的人，把下達給猛鬼眾的命令發布出去就完事了。
不過，如何讓這些井井有條的被安排好不出岔子，可就得好好思慮了。源稚生可謂是事無巨細的操心這些事項，一樁樁一件件的。忽然之間他一拍腦袋：
“宮本家主，還有一件事，關於神的蹤跡，秘黨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有，他們認為在文京區的某個位置就是神座的所在，那裡出現了‘黑月’現象。昂熱還表示，他們一方的從者是最合適的弑神從者，而且他們的裝備部還給禦主穿戴了最新銳的武裝，以最大程度的適應神戰的戰場。”
宮本誌雄說到這裡的時候，頗有些不服氣，他所代表的岩流研究所，自認為技術實力不輸給卡塞爾裝備部，而且裝備部的那些人不過是怕死的宅男。
因而在語氣上略帶輕蔑。
一群宅男，能夠搞出什麼拯救世界的大發明嗎？
“新銳武裝？”
源稚生有些好奇，“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識一下。”
————
諾諾得知衛宮原本是往著回家的方向離開的，仍舊不死心的讓梅柳齊娜帶著她往回去的路途飛一趟，然而這一路上理所當然的一無所獲。
“真的沒有麼？”
雖然感覺到諾諾的問詢有些焦急了，但梅柳齊娜還是搖了搖頭，她感應不到任何熟悉的氣息，衛宮不在這段路上。
站在原地的諾諾忍耐著煎熬，最終才下定了決心，“走，去找找那個所謂的夏綠蒂小姐吧。”
去看看她，到底有幾分真材實料。
根據源稚生給的地點，夏綠蒂還在多摩川與赤鬼川混合的出水口“紅井”一帶探尋地脈，距離東京市中心還有大概二十公裡的樣子。
這種距離在當下糟糕的黑霧情況下，可謂難以抵達，但是梅柳齊娜並非常人，僅僅是飛了一會兒，就足以快速抵達現場。
隨著愈發接近目標，黑霧濃鬱的山野環境在兩人的眼前徹底展開。這地方人跡罕至，連浩瀚如潮水一般的妖魔鬼怪們略過了這裡，然而這並不意味著此地算得上是平靜。
赤鬼川的地下河流從山梨縣流往東京途徑這裡。而多摩川也是一條大河，發源於山梨縣內的海拔兩千米的高山上，流經神奈川縣之後最終彙入東京灣。
和在地麵上浩浩蕩蕩流動的多摩川不同，赤鬼川由兩股水流交彙而成。
一股是流經富士山、被岩漿加熱的滾燙熱水，另一股則是來自地下的寒冷水流，冷熱混合的時候，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如同來自地下的炸雷一般。因而附近又有地名被稱為“雷鳴穀”。
山梨縣附近的居民稱，傳說中的八岐大蛇的八個頭飲用八條河流的水源，其中一條就是多摩川，八岐大蛇被殺之後，血浸透了方圓數十裡的土地，因而附近的地麵又叫做“真紅之土”。
梅柳齊娜就帶著諾諾來到真紅之土地帶，雷鳴穀不遠處的紅井位置。
兩人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金發小女孩頤氣指使，教訓比她高上好幾個頭的大人們到處乾活兒，儼然成為了鑽探組織的大姐頭。
“問你們話呢！這口井是不是你們設計的？說話大聲點！櫻井工程師！”
“是！”一個櫻井家的年輕人先是一個哆嗦，接著才中氣十足的回答夏綠蒂的提問：
“十幾年前東京政府委托丸山建造所修建新的地下排水設施，項目名為gcans，代號鐵穹神殿。鐵穹神殿係統一直延伸到赤鬼川的出水口。”
“為了容納赤鬼川和多摩川的多餘水流，我們在這裡，也就是出水口製造了13號儲水井，因為水質經常是深紅色，因而有一外號‘紅井’。”
“那看來你們應該清楚這裡的工程設計圖咯？凡是屬於你們能夠找到的相關資料，都給我送過來，”夏綠蒂毫不客氣的指揮，“還有你們的掘進機進展如何了？深挖到哪裡了？”
“報告，已經到了地下兩百五十米的位置，還在深入中……”
櫻井一邊忙著收集資料，一邊不忘著催促鑽探進度。
“行了！就到這裡吧，你讓你的人停止掘進機運作，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我來處理。”夏綠蒂的命令出乎預料。
“這……”櫻井工程師吃了一驚，他可是接到了大家長的直屬命令，要求配合這位大小姐的，怎麼回事？他哪裡讓大小姐不滿意了？
至於交給對方處理之類的鬼話，櫻井隻以為是大小姐在開玩笑，以為夏綠蒂是普通人的他，認為就算對方是個大腦聰穎的神童，也未必能夠比一般人厲害多少。
夏綠蒂從這個呆愣在原地的櫻井工程師手裡，奪走了那一遝資料，把他和鑽探人員打發走了。接著蹦蹦跳跳的提著自己的手提包跑向了紅井。
諾諾和梅柳齊娜降落在了那裡。
“你就是夏綠蒂？”諾諾抱著雙臂，端詳這位年紀尚幼的西洋小美女，奇怪，衛宮會喜歡這麼小的女孩麼，他難不成就喜歡小的？這不太可能吧！
但是一聯想到梅柳齊娜也是這個身材，諾諾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好像真的未必。
“你是？”夏綠蒂警惕的看了兩眼梅柳齊娜……沒錯了，實力極為強悍的從者。
“叫我諾諾就好，你知道衛宮的行蹤嗎？”
“不是說回家了嗎……難不成衛宮失蹤了？”
交流了兩句後，夏綠蒂從諾諾口中得出了確鑿的答案，頓時麵露不可思議，那家夥不是神勇無敵嗎？怎麼還有失陷敵營的一天？
該不會是被美人計套牢了吧？
“既然你也聯係不上的話，我就更不知道他的去向咯！不過沒關係，失蹤了也可以找嘛！”
夏綠蒂打開手提箱，被釋放而出的水銀之流從身前飛竄而過，流彙進入紅井之中。
“你應該是聖杯戰爭的知情者吧？我已經差不多探查清楚了地脈的位置。你看這條紅井——”
諾諾訝然，“下麵就是地脈？可是這和找到衛宮有什麼關係？”
“no！紅井再往下，下到300米之下，地下水流的位置才是真正的地脈！”
夏綠蒂解說著，她的水銀被釋放下去可不單純的是用於探查地脈。
她本身作為擬似從者還具備著“陣地建造”技能。
換言之，夏綠蒂探查地脈的同時，是想要將之化為己用，作為自己的魔術師陣地，更高效的發揮多樣化用途。
“而當我能夠介入這條真正的地脈的時候，就能夠順著流向，將東京的一切一覽無餘。”
夏綠蒂語氣昂揚得意。其實說得有些誇張了，再多的信息也受限製於主體的信息處理能力，她的水銀ai演算能力已經十分優秀，但是還不至於強悍到縱覽全東京的地步。
但是找找衛宮還是沒問題的。
夏綠蒂和衛宮接觸的時間不短了，水銀ai作為煉金學超級計算機早已收集了衛宮的信息——隻要收集的信息越多，夏綠蒂就越有信心，早晚有一天在某些地方勝過衛宮！
“讓我看看，衛宮他上一次的位置是在……新宿區……現在那裡是一個女性……咦？”
夏綠蒂的指尖從水銀之流表麵脫離，她驚疑的看到自己在窺探的瞬間就被掐斷了感知。
“是誰？”
麵對諾諾的著急詢問，夏綠蒂麵色凝重的點了點水銀，後者立刻產生了外形變化，勾勒顯現出一個仙氣縹緲神聖貌美的狐耳女子形象。
——顯然是，“天照”。
諾諾見到如此超凡脫俗的女性神靈樣貌，幾乎是呼吸一窒，雙眼一瞪，拳頭一硬。
是她的錯覺嗎？
衛宮是不是得了一種身邊遭遇的女人會持續增多的病？
————
自從和衛宮重新開始戰鬥以後，天照不知不覺發現自己有些心累。
對麵的人類似乎並非凡人，有著相當量級的魔力恢複速度，以至於自己原本以為很快結束的戰鬥，居然在結界世界裡麵翻來覆去反複上演。
這個流程belike：
兩方相互釋放各種遠程小招數以示友好，主要是醜禦前和天照對壘。
然後保持輸出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之後，就開始相互放大招，進一步以示友好。這時候主要換成衛宮和天照對壘。
於是狐耳小姐就開始聽見對麵的衛宮一副古井無波老僧念經的態度，一遍又一遍的吟唱：“i a the bone of y sword（吾為所持劍之骨）體は剣で出來ている（此身為劍所成）……”
一旦到了這個時候，天照小姐開始聽著周圍3d環繞魔音灌耳，就要捂著四聲道耳朵，頭戴痛苦麵具，師傅彆念了彆念了，她都聽得要背下來了！
衛宮念完一長串之後，一片朦朧的無窮劍影空間開始和天照小姐的“常世開裂大殺界”相互對抗。
每施展一次，“無限劍製”的景象似乎就凝實一分。
天照望著這副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的場景，哪怕能夠猜到對方是拿自己刷經驗，也忍不住的感歎著說：
“跟你打架像是在坐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