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漸晚。
小聖哥哥所在的派出所裡,一群警察叔叔圍坐一起,似在議論著什麼。
而在一間審訊室裡。
一台攝像機正對著一張審訊桌子。
桌子的一邊坐著魔都電視台的記者劉鑫,另一邊,坐著小聖的哥哥。
采訪已經進行了好一會兒。
一問一答間,劉鑫的眼眶紅紅鼻子發酸。
眼見采訪的時間差不多了,劉鑫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所以,你自己的生活都過的如此不儘人意,又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要照顧小聖的?”
這個問題一出。
整個審訊室頓時安靜下來。
就連外麵圍坐一起看采訪的派出所警員們也都認真 聆聽起來。
小聖哥哥忽然沉默。
雖然之前的采訪他也都一直低著頭並不去看鏡頭或者劉鑫。
但麵對采訪的各種問題,回答也算順暢。
可這個問題。
他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低頭摳著自己的指甲。
小聖哥哥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小丫頭的笑臉。
嘴角忽然不自覺的也勾出一抹笑容,小聖哥哥低聲呢喃。
“其實我以前也不知道為什麼?”
“有人說是因為我善良,也有人說是因為我傻,但我覺得都不對。”
“不過有一個小孩兒給了我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叫球球。”
“她說我之所以這麼照顧小聖,是因為我在小聖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我不是在照顧小聖,我是在照顧曾經那個無依無靠的我。”
“她說的很對,我想這也是這個問題最正確的答案。”
一番話落。
審訊室再次陷入了無聲的沉默 中。
他明明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但他卻選擇了實話實說。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謝和同情。
他隻是在試圖拯救和治愈曾經那個孤苦伶仃的自己罷了。
悄然轉身。
小聖哥哥的聲音再次悠然傳來。
“幫我轉告小聖吧,讓他不用為我的付出感恩什麼,我沒在幫他,他也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如果有可能,讓他忘了我就好。”
男人低著頭,手臂輕抬,不知道是不是在擦拭淚水。
這次輪到劉鑫語塞。
站起身,劉鑫走到小聖哥哥的身後,輕輕拍了拍男人的後背。
“他忘不掉你的,就像你忘不掉他一樣。”
說完,劉鑫對著攝影師擺手,本次錄製結束。
等出了審訊室,劉鑫笑著看向了派出所的那些工作人員。
“李所,按照您以前的經驗,他最後會是個什麼處理結果?”
被稱為李所的漢子一笑,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在桌子上。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如果他身上隻有目前這些小偷小摸的案子,再有這些特殊的原因摻雜,估計判罰不會很重。”
“但要是他還有其他事情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事在人為,他本性不是什麼壞人,現在又遇見了貴人,說不定有些過場走一下人就出來了。”
不得不說,李所還是挺敢說的。
劉鑫一笑,懸著的心也在李所一番話後變得輕鬆了一些。
不過就當劉鑫告彆了李所等人想要收工回魔都台裡的時候。
派出所外麵忽然熱鬨了起來。
有值班的民警跑進來,氣喘籲籲的報告。
“李所,外麵來了好多鄉親,說是聽到了有記者過來采訪那個流浪兄弟的案子,都想跟記者溝通一下呢。”
劉鑫一愣,順著窗戶往大門外看看。
果然,派出所外麵站著差不多二三十個人,都在眼巴巴的朝著裡麵張望。
當然。
那些人拿了賠償簽了諒解書,這都是正常操作。
沒人會閒著沒事專門跑來找記者想要給小聖的哥哥說好話。
這都是晚寧一手策劃的。
早在昨天還沒帶著小聖哥哥跑賠償和諒解書之前。
晚寧就知道了魔都電視台會派記者過來采訪的事情。
最近魔都電視台在做一檔民生節目。
這些可都是用得著的素材。
所以在跑賠償的時候,晚寧就加了一些辛苦錢給那些受害者。
讓他們今天下午這個時間來派出所,就說要找記者。
也不用故意美化什麼,就著重強調一下這兩兄弟的不容易,說一下小聖哥哥的認錯態度和本性良善就夠了。
這些都是對小聖哥哥有利的事情。
雖然輿論對於司法的公正和判罰影響不大。
但歸根結底,小聖哥哥的這個事情並不算什麼惡劣事件。
輿論的導向很有可能影響最終的判罰結果。
哪怕隻能減輕一點點,也聊勝於無。
劉鑫下早班的希望破滅了。
派出所的人也隻能跟著加班。
大廳裡,那些受害者挨個兒接受采訪。
另一邊。
晚寧開車直接回了魔都。
美人兒堂化妝品總部的工程還遠沒有結束。
想要把老胡的土樓扒了重新蓋起一座小院兒的話,是需要重新找一支建築隊過來的。
還有建築所需的磚瓦材料以及小院兒的風格和裝修問題。
這些都需要晚寧去辦。
董晨和陳楓一家子約定好了明天的見麵地點,也在小槐樹村外分道揚鑣了。
回去之前,董晨球球還有跟拍大哥又都換上了那一身吉利服。
“爸爸,我怎麼感覺胡爺爺在配合我們演戲呢。”
回去的路上,球球牽著董晨的手,低著腦袋情緒有些低落。
“哦?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董晨看著落日殘陽,漫不經心的問道。
“因為月餅和糖果。”
球球踢著路邊的石子,小聲回答。
“嗯”
董晨沉吟著,思緒往回倒數。
“你的意思是,老胡的兩個弟弟最愛吃的根本就不是月餅,而是糖果?”
“他拿月餅給我跟陳楓吃,是在故意試探?”
“實際上,他的兩個弟弟最愛吃的東西,是糖果?”
按正常來說。
一個有些癡傻和有些瘋癲的人不可能有這種小心機。
可老胡給董晨的感覺很奇妙。
他不像是天生智力就有殘缺的那種人,也不像是精神方麵有什麼疾病的患者。
他的癡傻和瘋癲都在一個很微妙的境地。
這一點,從他能一個人蓋起來一座 七層的土樓就能看出一些來。
雖然這土樓有一定的危險,並不算結實。
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一棟七層的樓。
用泥巴,用碎磚,用爛瓦,用破木棍和各種彆人不要的垃圾建造起來的七層樓。
所以球球的話。
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