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昕看了看祂，倒沒有反對。
她再喜歡小銀，但也知道，她不可能一直都照顧著它。
它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係統了，而是活生生的智慧靈體，太過溺愛，對它並非好事。
隻是……
薑昕忍不住想起了上輩子的容忱，輕聲歎息，跟祂商量，“小銀單純，心智簡單，咱們慢慢教吧，不著急，彆揠苗助長了。”
她始終覺得容忱會變得那麼偏激，甚至刺殺生父，他們做父母的，也有責任。
是他們給他的壓力太過巨大了。
也是他們一直沒處理好跟兒子的關係。
忱兒終究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
都說成長需要代價，可那樣的代價確實太過巨大了。
邪神低聲道：“是我沒當好一個父親，不是你的錯。”
她已經儘力做到最好了。
“你想看看他嗎？”
雖然邪神對那個兒子無感，但更不想她傷懷。
薑昕怔了怔，“我現在不能回去了吧？”
她已經成為神明代行者，普通位麵根本就承受不了她的降臨。
就算她想乾涉各平行世界的事情，也隻能跟時空總部一樣，弄出類似小銀的係統，以發布任務綁定位麵靈魂，通過他們開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薑昕總不能搞出一個攻略者去接近容忱吧？
那大概率會把兒子給坑死的吧？
邪神笑了笑，“你若想，我有辦法。”
薑昕默了默，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即便能回去他們也不能長久陪伴他。
作為帝王，容忱的路注定布滿荊棘和鮮血。
而且對他們兩人來說，那個世界的因果已經了結，再回去對容忱也絕不是什麼好事。
要是再一不小心影響到那個世界的進程，隻會更加的糟糕。
見她沉默，邪神如何會不知她的想法，卻也知道，她心裡多少有一絲放不下容忱。
祂揮袖間，空氣如同水麵一樣，浮現波紋，漸漸的，如海市蜃樓一般，浮現容忱的身影。
不好回去，但讓她看看容忱之後的事情，對祂來說，也是舉手間的事情。
薑昕雙眸微睜，怔愣地看著容忱跪在他們的棺槨前悲痛哭泣的模樣。
就如她所想，少年成長中，總是免不了走彎路和吃虧，受各種現實的打擊。
可容忱不是普通少年，他還是帝王，隨意一句話，就可能造成血流成河。
而他這次的自負和自私，讓他永遠失去了雙親。
少年帝王在瞬間兩鬢皆白。
他跪在父母的靈前不吃不喝三日。
衛公公焦急不已，就連對他失望的林公公也有些不忍。
“陛下，想想娘娘和殿下對您的教導吧，想想大周的蒼生百姓吧，就算您真的一心求死，也要把皇位先安排好，彆讓社稷動亂，也彆讓娘娘和殿下十五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否則，娘娘和殿下在九泉之下也會對您失望透底……或許他們現在正看著您呢！”
容忱猩紅空洞的眼睛動了動，茫然地盯著父母的棺槨許久，忽然俯身磕頭，直把自己的額頭磕得鮮血淋漓撐不住昏迷才停下。
蘇醒後，容忱將父母的棺槨葬在容淵早就秘密修建好的陵寢裡，封了地宮，再無人可以打擾他們。
容忱回到皇宮後，按照祖製為太後和攝政王發喪，守孝三年，才在百官勸諫下選秀。
隻是帝王一直沒有立後，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治國上，延續了大部分聖惠文皇後（薑昕）和攝政王的改革，並更深入地推行，將大周盛世推向了巔峰。
薑昕看著兒子，容忱越來越像容淵，也越來越不像。
他就猶如最精密的國家首腦，沒有半點私欲，活著的每時每刻都隻是為了這片江山。
他的後宮開始有新生命的誕生。
但容忱卻似公事公辦，沒有寵妃，沒有鐘愛之人，培養皇子就跟練蠱一樣，讓他們廝殺到最後，最優秀的上位。
他高坐龍椅上，冷眼旁觀，周身帝王氣勢害人至極，眼神裡沒有一點人的溫情。
薑昕閉了閉眼，心臟忍不住地抽疼。
那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十多年的陪伴和教養，她怎麼可能不心疼呢？
邪神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本就是帝王要走的路，也是他的選擇。”
祂並覺得容忱有什麼好可憐的。
他生來就是上位者，比誰更容易掌控自己的命運。
更何況，人上人哪裡是那麼好做的。
薑昕眸中泛著淚，“我總覺得如果我這個母親當時做得更好一點，或許……”
邪神輕歎，“我這個父親做得一般，但你這個母親卻在他還未出生時就步步為他謀劃，你已經做到最好，給予他的也夠多了。”
隻是容忱太高，又過於順遂，以至於驕傲到自負，也跌得最慘烈。
但到底是他們的兒子，在正事上也沒讓他們失望。
薑昕靠在祂的胸膛，漸漸平複了情緒，沒再說什麼。
已經脫離了那個世界，再糾結也沒用了。
……
將容忱的事情放在後，薑昕沒忘記，她最開始會綁定小銀的初衷。
那是她的本源世界，也是所有事情的起始，因果尚在。
但是，薑昕實在糾結得厲害，隻能看向祂，“我終究是要回去一趟了斷所有因果的。”
問題是怎麼回去啊？
那可不是弄個係統，或是簡單待一段時間就能解決的。
隻是現在的她如果對普通位麵的人類出手，就是違反規則，事情不是一般的嚴重。
祂倒是能不顧法則地保護她了。
可是這樣的話代價極大。
薑昕並不願意。
可憐她輪回多世，努力賺取積分，就是為了重生回去。
現在，重生是重生了，還很牛逼。
可問題就是太牛逼了！
都回不去了。
邪神溫涼的指腹撫平她眉間的褶皺，“你啊，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既然是時空總部跟你簽訂的條約，那麼你任務完成後，他們就必須還你一具適合在普通位麵行走的人類身體。”
“這是你作為人類時簽下的規則條約，就算你現在成為神明代行者，也是有效的，隻是到時候，你不能使用超過那具身體的能力，隻能用人類的手段去解決那些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