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走進中樞辦公室時,本以為可以開啟一段難得的休假時光。然而,崔碧君丈夫的突然病倒打破了這份寧靜。上頭要求對重要領導進行全麵體檢,並成立一個醫療小組。作為臨時任務,黎錦被指派負責甄彆進入醫療小組的醫生身份——不是審核醫術,而是進行政治成分審查。
這種工作交給紀委和組織部的同誌不是更合適嗎?哎,我的假期啊……黎錦歎了口氣。他麵前堆積如山的資料需要逐一核對,而這些醫生大多是幾十歲的資深專家,每個人的過往履曆複雜且繁多。
“真是麻煩。”
當然,他也清楚,這樣的敏感工作不可能由他全權負責。最終決策權仍然掌握在更高層的人手中,畢竟誰會放心將自己的健康托付給一位年輕官員?
忙完分配的任務後,黎錦並沒有急於展開新工作,而是先離開工作組。他知道,這些交叉審核的材料隨後還要經過上頭的重審與終審,因此不必急於一時。
黎錦來到校長老大的辦公室。他原本想點燃一支煙,但想到校長老大最近身體欠佳,便主動克製住自己,也讓校長老大不要抽,勸道:“老大,您也彆抽煙了,對身體不好。”
校長老大苦笑一聲,將煙收起來,道:“過段時間我還要體檢,這是強製性的,要做很多項目,又要耽誤一兩天。”
“老大,組織和人民都需要您,自然希望您擁有健康的身體。”黎錦語氣溫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哦,對了,那位轉移到滬海搶救的情況怎麼樣了?”
校長老大搖了搖頭,神色凝重:“突發腦梗、心梗,這兩種情況都是致命的。但我聽說還有急性癌症發作,引發了基礎疾病。雖然還在搶救中,但基本屬於人道主義階段。如果明天早上沒有好消息,那他可能就要去見馬克思列寧了。”
“這麼嚴重?”黎錦皺起眉頭,“日常體檢中難道沒有發現端倪嗎?”
“這個不清楚!”校長老大語氣低沉,“這或許涉及到個人隱私。其實,我們都不喜歡去醫院。你看,不去醫院就沒毛病,去了醫院,那就什麼毛病都有。”
“咱們也不能諱疾忌醫啊!”黎錦提醒道。
就在此時,桌上的紅色電話驟然響起。黎錦識趣地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關上門,黎錦點燃了一支煙,思緒飄向崔碧君的丈夫。當初在江東時,他曾見過對方一麵,還簡單交談過幾句。後來在中樞這邊倒是很少遇見。彼時,崔碧君試圖逼迫黎錦臣服,交出錢財,成為她的“打工仔”。為了施壓,她甚至搬出了自己的丈夫。然而,黎錦並未妥協。
如今回想起來,黎錦不禁感慨萬分:“這才過去多久,那個人就不行了。”他深吸一口煙,腦海中浮現出歲月無情的畫麵。
“老人的衰老,也許就在某一瞬間突然降臨,然後病來如山倒。”
傍晚時分,黎錦結回到了家中。夕陽的餘暉灑滿庭院,金色的光影透過窗戶映在餐桌上。他與家人共進晚餐,氣氛溫馨而平和。飯後,他就會書房。
黎錦坐在書桌前,先撥通了嶽父的電話,詢問關於崔碧君愛人的情況。儘管對方並未透露太多細節,但通過簡短交流,黎錦已隱約感受到事情的緊迫性。掛斷電話後,他又迅速更新了最新的消息,終於搞清楚了崔碧君愛人在滬海的具體狀況。
“現在的時間段非常重要,倒不是搶救成功與否,而是確定什麼時候斷氣。”黎錦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哎,真是病來如山倒啊!”
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腦海中浮現出權力洗牌的畫麵。崔碧君愛人的去世將釋放出巨大的權力資源,但他明白,這些資源無論如何都輪不到自己染指。如果此時貿然出頭爭奪,隻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時候,我應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黎錦暗忖,“組織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保持低調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稍晚些時候,嶽母和妻子走進書房,帶來了更進一步的情報。嶽母神情嚴肅地說道:“有個可靠的消息,崔碧君那邊的人已經在考慮成立治喪委員會的事了。墓園那邊也在跟進,要給那位讓出時間和空間。”
“這種情況,他們會做多大規模?”黎錦問道,語氣平靜卻透著興趣。
“看上頭的定性,但通常不會低。”嶽母分析道,“如果今晚不行了,那明天或者後天上午,骨灰就會運回京城。到時候會有數天的吊唁活動,然後是出殯儀式。時間不會短的。當然,如果上頭選擇低調處理,那就不會有公開報道。”
妻子補充道:“這裡麵也看治喪委員會的本事。他們需要平衡崔碧君等家屬的利益分配,確保家屬沒有意見、不鬨事,這樣老人家才能更快入土為安。”
聽罷,黎錦想起了當初陪同校長老大前往滬海處理一位革命老工作者的喪禮。當時,校長老大扮演的是“和事佬”的角色,負責穩住家屬情緒,並合理快速地完成遺產分配等工作。組織會根據亡者對國家和人民的貢獻,給予遺孀及子女一定的關照。
嶽母看著黎錦,意味深長地說道:“對你來說,你們的戰場在於——不知道誰會有機會得到晉升,從而獲得相應的權力資源。這可能又是十年八年風雲變幻的。”
黎錦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明了。校長老大的身體狀況並不佳,恐怕難以爭取到相關資源。而如果連他都無法分得一杯羹,那麼說明這裡的權力體係早已根深蒂固。“倘若我想獲得更多提升和資源,或許不得不離開京城。”他暗自思索。
他就再肯定地說道:“那種層次的政治博弈,不是我能參與的!我還是做好本職工作,然後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