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省政府大樓。
葉秋瑩坐在寬敞卻略顯壓抑的辦公室裡,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慮與不安,她惦記著黎錦的那番話,給她非常大的壓力。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新秘書的電話,然而聽筒裡傳來的隻有嘟嘟的忙音。她微微皺眉,新秘書應該是去找夏關東了,或許是沒把手機帶在身上,便也沒再多想。
片刻後,葉秋瑩又撥通了省長華朝陽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然而聽筒裡傳來的卻不是華朝陽那熟悉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葉省長,華省長身體欠佳,正在午休,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葉秋瑩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黎錦的話:如果華朝陽身體差,回不了江東主持工作,就會有新省長到來。
一旦新省長上任,不管是否與葉家有關,自己的權力都將受到毀滅性的打擊。五人小組會議將把她排除在外,省裡的大項目也不再由她決定,想到這些,她的手心不禁沁出了一層細汗。
葉秋瑩心中一沉,平靜地說道:“沒什麼要緊事,等華省長方便的時候,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吧。”
她掛斷電話,立刻叫來辦公室的副主任,語氣急促地說道:“安排一下行程,我要入京。”
副主任不敢多問,匆匆應下便出去安排,去跟省政府秘書長彙報,然後向省委報備,要得到省委同意,葉秋瑩才能離開。
葉秋瑩又撥通了京城葉家家主葉永貞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後,終於接通,葉永貞略帶醉意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秋瑩啊,這個時候打電話,是有什麼急事嗎?”
葉秋瑩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永貞叔,黎錦回到了江東,現在有兩個變數。一是薑玉濤冒死舉薦黎錦擔任省政法委書記;二是黎錦在利用華朝陽的身體做文章,要麼讓華朝陽回來工作,要麼就讓華朝陽退休,然後換新省長。”
葉永貞聽後,微微一怔,原本有些迷糊的眼神瞬間清醒了幾分。他剛剛從外麵吃飯回來,喝了不少酒,此刻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解酒,聽到黎錦在江東的所作所為,心中不禁有些意外。他清楚,如果黎錦的計劃得逞,葉家在江東的布局將徹底失敗,再難有所作為。
葉永貞皺了皺眉頭,問道:“黎錦的身份,適合做省裡重要部門的正職嗎?本地人不用回避?”
葉秋瑩冷哼一聲,說道:“我聽石子義那邊的說法是,黎錦是孤兒,也許本就不是江東戶籍。”
葉永貞聽後,微微點頭,說道:“這種說法也不能說完全錯,但能說出這種話,也確實夠無恥的。一個小小的政法委書記崗位,倒也不足為奇。但他想換掉華朝陽,這可真是瘋狂又大膽。”
葉秋瑩急切地說道:“我們必須阻止他,華朝陽不能換!一旦新省長上任,我們在江東的局麵將變得極為被動。”
葉永貞沉吟片刻,說道:“這個事我會讓人跟進,你不用擔心,先做好你手頭的工作。對了,秋瑩,江東那邊最近是不是很平靜?怎麼不見姓夏的那幫人出來動一動了?”
葉秋瑩眼神微微一動,說道:“正在按照您的指示去謀劃,我已經派人去勸說夏關東,讓他不要退縮,繼續和其他勢力爭鬥。”
葉永貞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就該如此!一定要讓他們動起來,那邊要是死水一潭,你的工作就不好開展。好了,我這邊還有些事要處理,先掛了。”
葉秋瑩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她也希望新秘書能說服夏關東,讓夏關東傾儘全力對付黎錦,儘管夏關東也不那麼靠得住。
那邊。
新秘書跟隨葛青走進蟬園時,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她環顧四周,隻覺得這裡的綠化做得極好,仿佛置身於一個精心打理的私人園林。她心中甚至生出一絲羨慕:“這個夏關東住這麼個大園林彆墅,可真會享受。”
然而,此時踏入其中的新秘書,卻無端感到一絲寒意,儘管她自我安慰是因為園子裡綠化太好,自動噴灑係統剛停,水汽重的緣故。
新秘書心中暗暗想著,跟在葛青身後,踩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朝著後院走去。
在後院,夏東正專注地修剪著盆景的枝條,神情專注而悠閒。然而,當他的目光掃到葛青時,眼中瞬間閃過怨毒與畏懼交織的複雜神色。
葛青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得意,開口說道:“爸,這是葉秋瑩派來的代表,想跟你談合作,你們好好聊聊。”
夏關東仿佛沒聽到葛青的話一般,手中的剪刀不停,繼續修剪著他的小盆景。
葛青見狀,也不生氣,隻是示意新秘書好好和夏關東談,便轉身離開了後院。
新秘書向前走了幾步,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說道:“老爺子,你好,葉省長讓我過來,想再和您好好談談,隻要您願意合作,條件您隨便提,隻有一個前提,就是想辦法乾掉姓黎的。”
“哢嚓”一聲,夏關東手中的剪刀重重地剪下,直接將盆景的一根主杆剪斷。原本造型優美的盆景瞬間失去了平衡,美感儘毀。夏關東又慌亂地補剪了幾下,卻無濟於事,反而讓盆景變得更加難看。他惱羞成怒,一把將盆景推倒在地,碎石和泥土散落一地。
新秘書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結結巴巴地說道:“老爺子,你……”
夏關東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不屑,說道:“你們可真是愚蠢至極,都這個時候了,還來找我談合作!”
新秘書一臉疑惑,問道:“老爺子您何出此言啊?我們此前不是一直都在談合作的嗎?”
夏關東冷笑起來,那笑聲中帶著自嘲與憤怒:“此前?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新秘書認真地回答道:“就在三四天前啊。”
夏關東臉上肌肉抽搐,自嘲道:“是啊,就三四天前的事,可這都已經物是人非了!你們的消息也太滯後了,竟然連我家發生的大事都不知道。”
新秘書心中一緊,追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夏關東伸出手,剛要開口,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縮了回去,問道:“你的手機應該被他們沒收了吧?”
新秘書點點頭,解釋道:“他們說這裡屬於個人隱秘空間,不能外傳,就把手機保管在外麵了。這……這有什麼問題嗎?”
夏關東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這就對了,他們早就剝奪了我的權力,把我軟禁在這裡了。你和葉秋瑩竟然一點都不知情,還傻乎乎地闖進來,這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您被軟禁了?”新秘書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夏關東憤怒地說道:“何止是我被軟禁,整個夏家都被他們搶走了!現在夏家的話事人,本是我的大兒子,可現在……嗬,是黎錦!我夏關東的家業,竟然落入了姓黎的手中,我乾他祖宗十八代!”
新秘書驚得後退了一步,聲音顫抖地問道:“這……這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關東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的大兒子一家被姓黎的蠱惑了,他們背叛了我,奪走了夏家的財富。姓黎的手段多厲害,我那不成器的大兒子自以為是,哪裡是他的對手?你現在既然進來了,就彆想輕易出去,除非姓黎的點頭同意。當初我讓你們將黎錦直接乾掉,你們還瞻前顧後,現在沒機會了。”
新秘書心中大駭,轉身就朝著門口跑去。然而,門口的兩個保安擋住了她的去路。她試圖衝出去,保安卻舉起了手中的電擊棒,閃爍的電流讓她心生畏懼,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大聲喊道:“我要見葛青!”
其中一個保安冷冷地說道:“你回去裡麵待著,自然會有人來見你。為了防止你亂跑,把這個戴上。”說著,保安抓住新秘書的手腕,給她戴上了一個帶鎖的定位手表。
新秘書這才想起,夏關東的手上也戴著一個類似的手表。她心中明白,隻要自己一離開這個院子,警報就會響起。一種絕望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她頓覺不妙。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後院,看到夏關東已經回到屋裡,正坐在桌前喝茶。她不死心地問道:“老爺子,他們這樣做難道不知道是犯法的嗎?”
夏關東指了指邊上堆積如山的書籍和資料,冷笑道:“這就是他們的借口,這些東西夠你看上好幾天了。不夠的話,他們還會送更多來。再說了,你一個小小的秘書,你沒了酒沒了,有什麼人會在乎?”
新秘書不甘心地說道:“我是葉省長的人!”
夏關東嗤笑一聲,滿臉不屑:“葉秋瑩?要是她靠得住,我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堂堂一個省長,連一個黎錦都趕不走,真是沒用!”
新秘書聽了夏關東的話,一時語塞……
蟬園外。
葛青坐在車後座,撥通了黎錦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黎錦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一絲沉穩與自信:“葛姐,什麼事?”
葛青深吸一口氣,說道:“葉秋瑩的新秘書跑到夏家蟬園來了,我把她留下了。你什麼時候來一趟蟬園?”
此時的黎錦也坐在車裡,正朝著省廳的方向行駛。他思索了一下,說道:“我下午還有個安排,結束後就過來,大概晚上七八點吧。你把人家秘書留下來可以,但可彆怠慢了,一定要好好招待,禮數方麵要周到。”
葛青有些疑惑,追問道:“那總不能把她放了吧。”
可葛青還不想讓彆人知道夏關東這裡的事,至少得等黎錦見了夏淼父子倆再說。她覺得夏淼和夏祺軒不太好控製,可不想她們的謀劃就這麼泡湯了,她相信黎錦的眼光,想讓黎錦親自‘看看’他們。
黎錦說道:“這個小妹妹從外地來當秘書,還想著和你們夏家合作,你正好可以多和她聊聊,讓她多了解了解江東,培養培養她對江東的歸屬感。你嘗試說服她,讓她脫離葉家,到我們江東的陣營來。”
“到江東來?”葛青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和不解。
黎錦繼續說道:“我觀察過,這個小妹妹還是有點能力的。你先和她接觸接觸,要是你覺得她不錯,喜歡她,就把她留下來當你的助手。要是你和她合不來,就把她交給我。”
葛青聽後,心中暗自思量,嘴上卻說道:“行,黎哥,我跟她多了解一下吧。”
但她心裡卻犯起了嘀咕:這個黎錦,該不會是不信任我,想在我身邊安插個眼線吧?
黎錦說道:“那就好,我這邊快到省廳了,先掛了,晚上見。”
“好的,晚上見。”葛青說完,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