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夏關東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裡,眉頭緊鎖成一個深深的“川”字,眼神中透露出凝重與憂慮。
他的手指機械地在扶手上來回敲擊,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聲響,仿佛在為內心的焦慮打著節拍。
夏淼在一旁不停地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淩亂,臉上寫滿了焦急與不安,仿佛熱鍋上的螞蟻。
“爸,朱廣富這次被抓,咱們不能不管啊,他身上可牽扯著咱們不少利益。”夏淼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因為焦急而微微顫抖。
夏關東微微點頭,目光深邃地看著前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我知道,阿淼。咱們得想個周全的辦法,得將朱廣富撈出來。不過,我聽說黎錦這次是鐵了心要辦他,咱們直接硬來肯定不行。”
於是,父子倆一頭紮進了激烈的商討之中。他們從各個角度剖析局勢,從疏通關係到挖掘法律漏洞,每一個細節都被反複推敲。
夏淼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後說道:“爸,咱們可以找些在政法係統的熟人,暗中給他們施加壓力,讓案子進展得慢些。這樣也許能給咱們爭取更多時間周旋。”
夏關東輕輕摩挲著下巴,沉吟道:“嗯,這些法子都可以試試。”
“那我去安排了。”
就在夏淼準備轉身出門,去落實他們初步擬定的計劃時,夏關東突然提高音量,大聲喊道:“阿淼,等等,你回來!”
夏淼疑惑地回頭,隻見父親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凝重神情,仿佛麵臨著生死抉擇。
“朱廣富的事,咱們先彆管了,彆去當這個出頭鳥。”夏關東的語氣斬釘截鐵,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夏淼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急忙問道:“為什麼啊,爸?咱們剛剛的商量不都白費了?”他無法理解父親怎麼突然改變主意。
夏關東緩緩說道:“剛才我們差點忽略另一個重要的點,最重要的點,這都跟黎錦有關。他突然抓人,肯定是有備而來。咱們要是入局,就等於和他正麵抗爭了。你彆忘了,咱們上次和他鬥就沒占到便宜,現在他升了官,勢力更大,咱們更難對付他。這說不定就是他布下的一個局,咱們要是不能及早跳出來,以後得吃大虧。”
夏淼心中雖有萬般不甘,但理智告訴他,父親的話不無道理。他咬著牙,一臉心疼地問道:“那咱們在朱廣富身上投的那些錢,就這麼打水漂了?”
夏關東轉過身,目光堅定地看著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阿淼,眼光要放長遠些。和朱廣富的投資,虧了就虧了。咱們夏家能在江東立足這麼多年,靠的就是低調行事,不貪戀眼前的小利,見好就收。咱們一直藏在幕後,這才是咱們的生存之道。”
夏淼無奈地點點頭,心裡雖仍有些不舍,但也隻能接受這個現實。他突然又想起了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國師那邊,您怎麼交代?”
夏關東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我去外地做個療養,先避一避,這段時間我不會理會國師那邊。這事由你來交涉,他們要是要錢,就給一點,但要是讓咱們衝在前麵,堅決不能乾。就這樣,你去安排吧。”
“好的爸,我這就去安排。”
夏淼帶著滿心的鬱悶和無奈回到家中。妻子葛青看到他臉色陰沉,關切地迎了上來:“老公,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夏淼長歎一口氣,將和父親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葛青。
葛青聽完,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我覺得老爺子的安排有道理。他在江東這麼多年,對局勢的判斷一向很準。雖然這次損失了些錢,但總比惹上大麻煩強。”
夏淼雖然還是有些心疼那些投資,但也隻能無奈地接受這個現實。
然而,葛青在安慰完夏淼後,趁著他不注意,進了房間,輕輕關上房門,撥通了黎錦的電話。
“夏家這邊已經決定不插手朱廣富的事了,是夏關東親自下的決定。”葛青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聲音小得仿佛隻有自己能聽見。
黎錦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那笑聲仿佛帶著洞悉一切的得意:“這在我的預想之中。嫂子,這段時間你繼續留意夏家的動向,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彙報。嫂子你放心,隻要你配合得好,好處少不了你的。”
葛青連忙點頭,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是”,才掛斷電話。
省政府大樓,常務副省長辦公室。
葉秋瑩正全神貫注地審閱著一份文件,周圍安靜得隻能聽見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
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寧靜。葉秋瑩手中的筆微微一顫,她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看到來電是誰,她忙收斂神情,變得敬畏起來。
這是她們葉家家主葉永貞的來電。
電話那頭,葉永貞嚴肅且帶著質問的聲音瞬間傳來:“秋瑩,你知不知道朱廣富被抓了?這事兒怎麼搞的?朱廣富被抓,我們和他的合作怎麼辦?這會不會讓咱們的布局出現偏差?”
葉秋瑩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不禁愣住了,握著聽筒的手微微一緊,臉上露出一絲惘然。她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片刻後,她才回過神來,疑惑地說道:“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省廳那邊怎麼會突然抓朱廣富呢?您先彆著急,我馬上了解情況,晚點給您回電話詳細彙報。”
掛了電話,葉秋瑩靠在椅背上,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朱廣富的突然被抓,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範圍,她感覺到縱然是常務副省長,但依舊不能掌控一切。在江東省,還有很多未知棘手因素。
葉秋瑩迅速撥通了省廳廳長範小義的電話。“範廳長,你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朱廣富被抓的事情,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詳細的解釋!” 葉秋瑩的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帶著一種上位者的絕對命令。
沒過多久,辦公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範小義匆匆趕到了葉秋瑩的辦公室,他的額頭上微微沁出了汗珠,神色略顯慌張。
還沒等他坐下,葉秋瑩便劈頭蓋臉地質問道:“範小義,省廳發生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向我彙報?朱廣富被抓,這會帶來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範小義麵露難色,無奈地解釋道:“葉副省長,這事兒是黎錦主導的,省廳起初並不知情。黎錦他有上頭的關係,而且他掛著省公安廳副廳長的職務,負責經偵方麵,這次朱廣富涉及經濟違法犯罪,他有權力啟動調查。”
葉秋瑩憤怒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跟著跳動了一下。她大聲說道:“你是省廳一把手,省廳發生的事,你一句不知道就能交代過去?這是瀆職!朱廣富定罪了嗎?如果沒有,馬上想辦法讓人把他保釋出來!”
範小義額頭的冷汗更多了,他小心翼翼地說:“葉姐,這個恐怕做不到。黎錦說有確鑿證據,不可能保釋,而且 48 小時後就會移交看守所,到時候保釋手續更加麻煩。依我看,您還是彆管這事了,免得惹火上身。我懷疑黎錦這是故意設的局,誰去撈人誰就可能會被他盯上。”
葉秋瑩聽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冷哼一聲說道:“你彆在這裡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咱們葉家難道還怕他黎錦不成?你就是膽子太小,遇到點事就畏縮不前。”
範小義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葉秋瑩一向自恃葉家的勢力,很少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但他也深知黎錦的手段和背景,實在不想卷入這場可能帶來巨大麻煩的風波之中。他道:“話是這樣說,可實際上……操作不了。黎錦雖然是副廳長,可他和我平級的,甚至他的權力還要大一點,現在黎錦那邊盯得很緊。”
葉秋瑩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行了,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我自有主張。”
範小義如釋重負,趕忙應了一聲,轉身匆匆離開辦公室。
葉秋瑩看著範小義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哼,黎錦,你以為這樣就能打亂我的計劃?沒那麼容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