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梁家宅邸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安靜。
古育紅今晚在黎錦的合院住下了，沒回梁家，似乎也正因如此，梁澄澤這才壯著膽子回了家。他一進家門，就看到父親梁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略顯陰沉。
梁澄澤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今晚這關是躲不過去了，不過他還是先強裝鎮定，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快步走到梁濤跟前，將手裡一盒包裝精美的茶葉遞了上去，說道：“爸，我見你上次的茶葉喝得差不多了，我給你又買了一盒，我就放這兒了。你下次要是快喝完了，你跟我說一聲，我再給你買。”
梁濤本來滿心的怒火，正準備好好責怪這個大兒子，之前讓他回來談談欠債的事兒，可這小子總是推三阻四的，讓他心裡特彆不滿。
但此刻看到大兒子這態度還算不錯，那心裡的火氣竟像是被一陣風吹散了似的，莫名就消了一大半。天下父親對兒子，大抵如此。
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茶葉，說道：“就放那兒吧。澄澤，我有話要問你，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跟我說實話，彆再給我打馬虎眼了。”
梁澄澤心裡有些發虛，下意識地問道：“我媽不在吧？”
梁濤點了點頭，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嘛，她今晚在璐丫頭那邊。現在家裡就咱們父子倆，你沒什麼不能說的，有什麼就一五一十地講清楚。”
梁澄澤暗暗鬆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支煙，點燃後深吸了一口，仿佛這樣能讓自己鎮定些，這才緩緩說道：“欠了幾個億的數，我本來想著讓黎錦出錢給填補上，可那狗日的居然騙我，害我耽誤了這麼多天。”
說著，梁澄澤越想越氣，那話也說得越來越過分了，“爸，你知道那姓黎的有多惡心人嗎？他說回江東籌錢，可等他從江東回來後，居然說忘記了，這不是消遣我嘛！這狗日的！”
梁濤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嚴肅地說道：“你當著黎錦的麵，可千萬不要說這些話，他現在可不像以前了。他要是真把你揍一頓，那也隻能算是家庭矛盾，到時候誰也不好說什麼。”
梁澄澤想起上次自己被黎錦揍了一頓的事兒，心裡那股子憋屈勁兒又上來了，可如今眼看著黎錦在仕途上越來越順，越來越囂張，自己卻根本奈何不了他，隻能是徒呼奈何，心裡彆提多鬱悶了。
他冷哼了一聲，說道：“爸，隻有你出麵，黎錦那家夥才會拿出錢來。梁璐也是個白眼狼，現在她滿心滿眼就隻有黎錦，真是胳膊肘子往外拐！”
梁濤聽到這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裡很是無奈。
他心裡清楚，黎錦上次麵對掏錢這事兒的態度，那就是不想出錢，而且現在黎錦正處在職業生涯的關鍵階段，對於金錢方麵的敏感性，可比以前強多了。
過去都沒辦法讓黎錦掏錢，現在想要讓他出錢，那更是難上加難了。
梁濤想了想，看著梁澄澤說道：“你先跟我說說，你這錢是怎麼欠下的？幾個億，你怎麼就能賭輸這麼多？那幾個小雜種也敢借這麼大的賭注給你？你是不是被人給做局了？要是被人做局的話，那你可就太笨了，我可得找那幾個小雜種的家人好好理論理論去，大家都是四九城的人，怎麼能這麼坑人！”
梁澄澤一聽，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慌亂，趕忙擺擺手說道：“爸，你彆問這些了，我都覺得丟人！不就是幾個億嘛，也不是什麼還不起的大數，咱們還了就是了。黎錦那家夥可有幾十億上百億，讓他出點錢又怎麼了？他難道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你都把梁璐嫁給他了，他總不能跟個鐵公雞似的一毛不拔吧。”
梁濤微微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話是這麼說，可你也得想想彆的辦法，萬一黎錦就是不肯給錢，你打算怎麼辦？”
梁澄澤梗著脖子說道：“他不能不給，他要是不給，你就不能讓梁璐嫁給他，看他到時候怎麼辦！”
梁濤頓時瞪大了眼睛，嗬斥道：“你這話要是讓梁璐知道了，她可饒不了你！澄澤，你彆老想著把黎錦當成冤大頭，這筆錢，黎錦是不可能全部出的，你要是讓他出一部分，他或許還能考慮考慮。”
梁澄澤咬了咬牙，猶豫了一下，不甘心地說道：“一部分就一部分吧，至少得讓他出一半，再少那可不行！”
梁濤看著大兒子這副模樣，心裡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想著能先解決一部分也好，便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行吧，那就先按你說的試試，不過你可得收斂著點兒，彆再去惹出什麼亂子了。”
梁澄澤見父親點頭了，心裡暗自得意，仿佛那錢已經到手了似的，嘴上趕忙應道：“知道了，爸，你就放心吧。”
……
次日，晌午時分。
梁濤下班後，沒有徑直回家，而是繞了一段路，來到了黎錦和梁璐所在的合院。
合院的大門緊閉著，梁濤站在門前，微微頓了頓，抬手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梁璐看到是父親，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不過還是側身讓父親進了院子。
梁濤進院後，目光四處打量了一下，像是在尋找什麼，然後明知故問地說道：“黎錦不在家？”
梁璐看著父親那副模樣，心裡已然猜到了幾分他的來意，便回道：“黎錦中午有應酬，不回來。我們晚上就會回去和你們一起吃飯，有什麼事兒到時候可以聊。爸，你這專門過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事兒吧，你就直接說唄。”
說著，梁璐仔細地打量著父親，很快就發現父親的眼神有些閃爍，她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嘴角微微一勾，帶著幾分無奈地說道：“是大哥的賭債吧？”
梁濤見女兒一下子就猜到了，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你這丫頭，真是冰雪聰明，什麼事兒都瞞不了你。沒錯，就是你大哥的賭債，昨晚他回家了，跟我好好聊了聊。他也知道讓你和黎錦出錢這事不是那麼完全合理，尤其是想讓黎錦全出，確實不太合適。我琢磨了一下，覺得各退一步吧，讓黎錦出一半，剩下的我這邊想辦法，咱們幫你大哥把這窟窿給補上。”
梁璐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她怎麼也沒想到父親到現在還是如此偏袒大哥，心裡又氣又無奈。
她再仔細看看父親的模樣，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了一種感覺，父親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以前那個睿智果決的父親仿佛不見了，如今卻為了大哥的糊塗事，做出這樣不明智的決定，這要是再繼續由父親主持家裡的事兒，恐怕就要變成糊塗人辦糊塗事了，家裡的衰敗說不定就會由此開始。
想到這兒，梁璐心裡一陣難受，她忍不住直接反問道：“爸，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能力處理好大哥的這個事兒嗎？或者，這個家你還能管好嗎？”
梁濤臉色頓時變了，有些生氣地說道：“你這是在質疑我？”
梁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父親說道：“爸，你跟媽媽和舅舅說大哥欠錢的事兒了嗎？”
梁濤皺了皺眉頭，說道：“這種事兒又不光彩，咱們自己悄悄解決就行了唄，沒必要讓你媽媽知道，她身體這才剛恢複，就彆給她添亂了。”
梁璐聽了，心裡更是覺得父親這做法不妥，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說道：“爸，你這行為顯得有點愚蠢和剛愎自用了，哦，我這話可能說得有點重了，你可彆往心裡去，我也是著急才這麼說的。”
梁濤眉頭皺得更緊了，滿臉的不悅，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璐看著父親，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緩緩說道：“大哥的賭債，我和黎錦是不會幫他分攤一分錢的，他既然有本事欠下那麼大的數目，那就得有本事自己去還。他要是還不清，那就讓他去當個老賴廢人好了。咱們家族的生意現在也沒那麼好做，今年的分紅那可都是從舅舅那邊牙縫裡擠下來的，大哥還這麼不自愛，做出這種荒唐事兒，這是大哥他自己的悲哀，也是咱們整個家族的悲哀。”
梁濤一聽，心裡又氣又急，大聲說道：“他好歹是你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梁璐絲毫沒有退縮，語氣依舊強硬地說道：“我又沒說他不是我大哥！爸，你這麼聰明智慧的一個人，難道你就看不出來，大哥這分明就是在圖謀黎錦的錢，這是在坑黎錦！我偷偷跟你說吧，黎錦現在可能有個晉升副省長的機會，在這個關鍵的節點上，他能被大哥這個坑給絆倒嗎？我和媽媽肯定都不會允許這種事兒發生的！”
梁濤被女兒這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心裡彆提多不爽了，可又沒辦法跟女兒翻臉，畢竟女兒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憋了半天，隻能無奈地說道：“那就先不說你大哥的事兒了吧。哦，你說黎錦要當副省長了？是哪個省？”
梁璐看父親轉移了話題，心裡也稍微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沒什麼好臉色，說道：“他就是提了這麼一嘴而已，現在還沒個準信，所以也沒多說什麼。爸，你想想你當副省長的時候是什麼時候，而黎錦現在可比你提前了二三十年。你忍心拖他後腿嗎？”
梁濤心裡一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說道：“黎錦這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不光是這仕途順風順水的，還能遇上你這麼向著他的。你，現在心裡就隻顧著他了，都快沒梁家的位置了。”
梁璐聽了父親這話，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可她覺得自己沒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