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洞就在前方,大致六車道寬的洞口頓時顯得無比寬敞。洞口兩邊都有精靈,站著或靠著,也有坐下的,是身體狀況較好的一批撤離成員,充當附近的巡邏,此刻是輪換下來休息的時刻。
內部不是一片漆黑,卡西亞看見人工培育的熒光植物,完好且精美,散發柔和的光線,被照顧地得完完好好的樣子。
枯洞應該是類似重要祭祀儀式位置的地點,所以有著相當可觀的維護。立即清楚枯洞在精靈們心中的地位,而靠近時感受到的濃鬱生命能量氣息,立即證實它的確和泥土下的木質物相互連接著。
“如同在一根巨大水管上鑿出一個很小的孔洞,枯洞就接在這個孔洞上。”卡西亞尋找到合適的比喻,“在枯洞內、或是周圍,精靈們能更為便利地吸收利用生命能量。”
站在枯洞前,借助柔和熒光,卡西亞能看見向下徐徐延伸的人造通道,不多的精靈走動著。有防禦隊伍的隊長走過來,向卡西亞和洛希爾打招呼,示意一起下去,商討過後的具體對策。
“防衛隊成員還在趕回來的途中,需要一些時間。雖然已經身處枯洞當中,但仍舊不能放鬆。接下來,我們必須保護這裡的撤離成員們,直到防衛隊抵達。”隊長身上有著名為責任的壓力。
“不久後,下麵將進行一次商討會議,你們也參加。”有隊長說,“諾力科爾斯就在下麵,他的情況不錯,過後將會是主力成員。卡諾亞,你的事情就要傳開了,可要有接受讚揚的心理準備!”隊長打趣著,“半個小時後,在枯洞下層見。期間,去裡麵休息一會兒吧。”
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提議,隊長離開後,洛希爾看向卡西亞,投去詢問的目光。
這一次,卡西亞深深看著洛希爾,記下了她的臉。因為有預感,再有一點時間,將不會再看見她了。
點了點頭,卡西亞的目光去到走廊深處,邁開了腳步。而暫停的思緒這時重新接上——
“集群墳墓核心的組成部分裡,存在遺漏的事物。不能將原因歸結到巨鯨群族們不小心,除非將作為核心的古曆史世界樹碎塊切開,切成小塊,否則它們確實不能發現碎開內部還有東西。漫長曆史裡,好像也隻有第三將軍、新生世界樹小姐和現在的我能避開乾擾,確定碎塊內部有著什麼。”
“篩選過後,能被稱為遺漏的,就隻有古曆史世界樹碎塊裡的那幾具精靈的屍體化石。”
“嗯,或許不能稱為化石。碎塊內,因為世界樹力量的緣故,價值碎塊被巨鯨群族找到,成為核心,一直供應源源不斷的能量,那些屍體是否一直保持著‘新鮮’也還是未知數。”
走在枯洞當中,噠噠的踩在類似木地板的腳步聲額外清晰,每一聲都清脆而鳴動,深入精神。
卡西亞安安靜靜地聽著,越發朝向下方,越是去到走廊深處,周邊的精靈們就越來越少。空氣開始變得寒冷,不知道是否為深入底下的緣故。不久後,就有很多支路洞穴走廊出現,卡西亞永遠選擇最大的那一條,一旁的洛希爾很安靜,不知道是他一直都選擇正確,還是默許著。
總之,越是向下,便越發安靜。生命能量湧溢,卡西亞感覺自身如同浸潤在了一種可以呼吸的液體中,卡諾亞的身體正快速恢複著。
不多時,前方出現的輕微回音預示著有一塊空腔存在。
“抵達最終限度了?”卡西亞饒有興趣,幾十米後,視野在柔和的光線裡驟然開闊,一片大廣場的空腔出現,各處有著木質的桌子椅子,很多人正在休整。
卡西亞站在入口,視線從一邊掃視向另外一邊。一個循環之後,他的腦袋擺動,最終停留在一張桌子處。一名精靈坐在那裡,背對著他。這名精靈身前的桌麵上擺著一張卡西亞熟悉的弓,而他的周圍,是卡西亞見過的隊長當中的數位。
指了指這位精靈所在的方向,洛希爾條件反射般,根本沒有思考便下意識回答,“諾力科爾斯!”
洛希爾的聲音並不大,但奇異地在空腔當中回想。卡西亞說了聲謝謝,於是一步步走向那張桌子。
隻是才走出數步,身旁的洛希爾便突然消失掉了,仿佛燈具的開關“啪”的按下,燈具頓時熄滅掉,未能殘留一點光線;再走出數步,整個空腔廣場的精靈們一個接著一個陸續消失不見,憑空失去所有痕跡。甚至他們的呼吸聲、話語聲都尚且在回蕩傳開,可他們本身卻已經不存在。
接著是桌子椅子,卡西亞仿佛給這塊空腔帶來毀滅。隨著他朝向那張桌子靠近,周圍事物便在一一消散。
周圍的精靈們、桌子椅子完全消失掉了,隻剩下那位精靈所在的桌椅。
“卡諾亞!這裡……”一旁的隊長們完全察覺不到四周變化,向著卡西亞打招呼。可在揮手說話的途中,他們也一一消失掉,唯獨剩下那一位精靈,以及那張熟悉的弓。
卡西亞記得很清楚,因為自己才來到這處精神世界就拿著它,這張屬於名叫“諾力科爾斯”的精靈的弓。
“我還以為坐在這裡的會是‘我’,因為能感覺到‘我’對洛希爾的強烈感情。”卡西亞帶著遺憾開口,才發現不知何時,屬於卡諾亞的身體也消失了,此刻存在的是他本身的意識體。
“卡諾亞和洛希爾……”精靈轉過身來,顯露那張屬於諾力科爾斯的臉麵。隻是在這張臉麵上,卻是一層接著一層的極為透明的薄膜物質層層堆疊而起,形成厚實的“繭”狀物,將之覆蓋包裹,“他們和其他成員一樣,都死在了最後進攻這裡的冰灰龍的吐息當中……”
“那真是可惜啊……”卡西亞感歎,“還以為和我說話的會是他們當中的一人。”
歎息聲之後,卡西亞正視麵前精靈的臉麵,“諾力科爾斯先生,你的狀態,不知道是否支持和我正常交談。你此刻的模樣,不是受人喜歡的樣子。有些像……一頭被我們稱為‘第三將軍’的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