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驚鴻見扶蘇看向自己，不由得對扶蘇使了個眼色。
扶蘇會意，立即攙扶起前麵的一名刑徒，且對其他人呼喊，“都起來吧！汝等隻要好好工作，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謝扶蘇公子！謝扶蘇公子啊！”刑徒們隻會喃喃地說著這句話。
這個時候就看出來誰有文學底蘊了。
眾人起身以後，繼續分發鞋履和褐衣。
刑徒們拿到褐衣以後，激動地就往身上套，歡喜不已，也有人小心翼翼捧著，不舍得穿。
趙驚鴻翻身上馬，在高位之上，看著諸多刑徒。
他沉聲喊道：“所有褐衣，是誰的就是誰的，不許搶奪，若被我發現有欺壓他人，搶奪他人衣物者，定斬不饒！”
聽到這話，原本眼睛放光的一些刑徒，立即熄火了，縮了縮腦袋，將腦海中的一些想法壓製了下去。
趙驚鴻繼續喊道：“住所中央，有幾間房，我讓人改造成了湯池，汝等可去洗漱，泡泡澡，洗去一身汙垢，一切重新開始，迎接新的希望！”
領到衣服的刑徒們一聽，立即眼前一亮，興奮地順著趙驚鴻手指的方向跑去。
洗澡，這是多奢侈的事情啊。
也隻有夏天的時候，他們找個池塘，才能清洗一下身上。
如今冬日，有熱水可洗浴，那簡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等他們跑到地方，就看到屋頂升騰著熱氣。
走進去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個大池子，裡麵的水還冒著熱氣。
並且不斷有人朝著裡麵倒著熱水。
已經有人率先跳進去了。
在一陣歡呼過後，其他人也紛紛跳下去，暢快地泡起澡來。
不過，轉眼的功夫，清澈的水麵，就已經徹底渾濁了，上麵還漂浮著一層黑泥。
但是刑徒們對此並不在意，看到有灰漬飄過來了，伸手撥到一邊就是了。
有刑徒說道：“趙先生跟扶蘇公子真是大手筆啊，燒這麼多熱水，需要耗費多少柴火，耗費多少人力啊？”
“就是！都是咱們伺候彆人，給彆人乾活，還從未有人給我們乾過活呢。”
“你們懂個啥，現在燒水，壓根不用木柴了，用的是石涅，就是咱們挖掘的那種石涅。”
“啊？石頭還能燃燒？”
“你看看，你們都不知道吧！”那名知道情況的刑徒傲然道：“我聽洗煤的刑徒說，這些石涅經過加工，就可以燃燒，而且燒的時間長，比木柴好太多了。咱們現在用的熱水，肯定是用石涅燒出來的。”
“怪不得呢！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洗熱水澡了，這可真舒服啊！”
眾人紛紛點頭。
誰也不會否認，在大冬天洗個熱水澡，就是渾身舒暢。
但很快，新走進來的刑徒一看池子裡的情況，不由得紛紛叫罵，“他娘的，你們怎麼洗的，這麼黑！我們還怎麼洗？”
“愛怎麼洗怎麼洗，大家都是這麼洗的，要是嫌棄，彆來洗啊！”
“你怎麼說話呢！”
“你怎麼說話呢？”
“你瞅啥！”
“抽你咋滴了！”
“你再瞅一下試試！”
……
立即，兩個人扭打了起來。
很快，更多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一群大漢在房間裡強人鎖男。
最後在士兵的訓斥下，兩撥人才分開。
情況通報到趙驚鴻那裡以後，趙驚鴻下令，可以讓人再換一批熱水。
畢竟刑徒很多，如果這麼洗下去，那就成了真正的‘湯池’了，而且還是很粘稠的那種。
所以要換水，估計要換很多次。
還好他早就安排好了燒火的人員，否則的話，還真來不及。
趙驚鴻和扶蘇光發放衣物，就一直發到了傍晚時分才算結束。
在寒風中吹的，也是腦袋悶悶的。
這戈壁的風，就是很淩冽。
回到書房，趙驚鴻和扶蘇、林瑾三人湊在火爐前，喝著熱茶取暖。
“這風，感覺直往人骨頭縫裡吹，冷的厲害。”趙驚鴻道。
扶蘇也點頭，“吹一會就覺得頭暈暈的。”
林瑾：“你們身體太差勁了，我就一點事兒都沒……阿嚏！”
趙驚鴻和扶蘇不由得瞪了林瑾一眼。
林瑾揉了揉鼻子，對趙驚鴻道：“我去看了湯池，那感覺可真好啊，什麼時候咱們也去泡一泡？”
“等著吧！”趙驚鴻道：“若改日有機會尋到了溫泉，或許可以去泡一泡。”
趙驚鴻並非瞧不起那些刑徒，隻是他略微還是有些潔癖的，無法接受那麼多人一起洗澡。
反倒是在一個大木桶裡，自己泡一泡，洗一洗，很是舒服。
林瑾無奈，“那要何年何月才能尋到。”
“我也不知道。”趙驚鴻淡淡道：“你可以自己燒水，燒一桶水，自己洗，有了石涅，會方便很多。”
林瑾搖頭，“那多麻煩啊！”
趙驚鴻和扶蘇無奈了。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講究衛生。
扶蘇喝著茶，目光時不時地瞅著趙驚鴻。
趙驚鴻也察覺到了，看向扶蘇，“你小子，想什麼呢？”
扶蘇尷尬一笑，“隻是在想，今日數十萬人跪拜的場景，實屬震撼。”
“正常！”趙驚鴻道：“人心都明亮著呢，誰對他們好，他們心裡有數。”
“但是，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就算我父皇登基，成為始皇帝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場景！”扶蘇沉聲道。
“但是！你做到了！大哥！你做到了！古代無數聖賢，無數君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卻可以做到，這……著實讓扶蘇有些震撼。”
趙驚鴻看了扶蘇一眼，淡淡一笑，“你覺得，百姓重要，還是君王重要？”
“這……”扶蘇蹙眉，“二者相輔相成，不存在誰更重要之說。大哥時常教我，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和君王的關係，便是這水和舟的關係，不存在誰更重要之說。”
趙驚鴻笑了笑，“要我說，水更重要，百姓也更重要！”
“為何？”扶蘇詫異地看向趙驚鴻。
“你可知，一支有無畏之勇的軍隊有多可怕？所過之處，戰無不勝！若百姓團結一心，莫說商周，莫說諸國，莫說大秦，就算你再強大，皆可輕而易舉的推翻！”
“這，就是百姓的力量！這就是擁有無畏之勇的軍隊！”
“百姓不發力時，猶如綿羊般溫順，若發力之時，那便是萬夫莫當之勇，就算萬裡長城也不能阻攔！”
扶蘇驚訝地看著趙驚鴻，思索趙驚鴻話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