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婉為什麼知道安玉蓉沒來呢,因為她已經聽到安家幾個姐妹在吐槽她。
“都怪六姐姐,要不是她說寧願不進宮,也要把名額讓給九妹妹,我們也不會被連累進宮。”
安姨娘三哥的嫡長女安玉蓮噘嘴不滿的埋怨著,她們天沒亮就起來梳妝打扮。
到了威武侯府大門口天才剛亮,她們每人帶著兩個丫鬟忐忑不安的坐在馬車裡,也不敢敲門。
畢竟威武侯的名聲在外很恐怖,她們內心是真的很害怕。
但是她們祖母和母親都希望她們進宮,她們也不敢拒絕,不得不來這裡等。
“八姐姐,我們來都來了,就彆不高興了,萬一惹怒了侯夫人,咱們姑媽也不好做。”
安九小姐低聲勸道,她也不認可六姐姐的做法,但六姐姐畢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
“八妹妹是不是想跟六姐姐一起呀?是不是怕七姐沒能力照顧好你們?”安七小姐打趣道。
“七姐姐怎麼會這樣想呢?蓮兒是相信七姐姐的,我隻是看不慣六姐姐的所作所為。
我們安府未出閣的姐妹中就算六姐姐最大,應該讓九妹妹跟祖母一起走才對嘛!”
“八妹妹,我們私下裡說說無傷大雅,等下見到侯夫人可千萬彆說話。”
“七姐姐,為什麼不能說話呀?祖母不是讓我們多跟侯夫人套近乎嗎?”安九小姐不明所以的問道。
“祖母是想要我們多跟侯夫人套近乎,但你們可知,說多錯多?”
“好吧,我一切都聽七姐姐的,據說侯夫人美若天仙,咱們跟她一起進宮也不虧。”
“虧不虧先不說,但六姐姐跟著祖母一起走就算了,可她眼中卻盛滿痛苦和掙紮。
臉上還帶著逼不得已的隱忍,好像是我們逼她進宮似的。
她看向我們時帶著關切和相讓,可當我真的想接受時。
她的眼眶又通紅,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破碎感拉得滿滿的,就好像我在欺負她似的。”
“……”
安七小姐和九小姐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不說不覺得,現在聽八妹妹(姐姐)這麼一說,她們跟著回想起昨晚六姐姐還真是這樣。
溫清婉一邊聽著安家八小姐吐槽安玉蓉,一邊聽著蕭家兄弟姐妹們不放心的叮囑。
“大嫂,你真的不需要我們去宮門口等你嗎?”蕭立川認真的問道。
雖然他很忙,但是保護大嫂是他份內事,沒有大嫂,他還在府裡鬥蟋蟀,哪裡會有如今的光景。
“真的遇到事情,你在宮門口也幫不了我,反正你現在也不必去相看姑娘,何必浪費時間呢!”
“那大嫂一定要小心喲,如果你有什麼閃失,我們大哥回來肯定會剝了我們的皮。”蕭怡誠實的說道。
“大嫂,如果安府的姑娘犯了錯,你就彆管她們,說她們硬要跟著你進宮的。”蕭立波狠心的說道。
“……”
蕭家兄弟原本就很不放心他們大嫂一個人進宮,怕彆人欺負她。
見安姨娘的幾個侄女跟大嫂一起,他們就更加不放心了,生怕那幾姐妹給他們大嫂惹事。
兄妹幾個硬要送他們大嫂到大門口,也是存心想見見那幾個姑娘。
“放心吧,為了你們的皮,大嫂也會小心的,安家姐妹們真要出風頭惹事,大嫂會讓錦流把她們丟回安府。”
溫清婉說著就已經到了大門口,見到安府的馬車,她吩咐身邊的弟妹們:“你們各自去忙吧。”
安家姐妹一邊說話一邊睛盯著大門,正在她們無言以對時,大門緩緩打開。
裡麵走出來一群身著華麗服飾的男男女女,男人們個個英俊非凡,貴氣逼人。
侯府公子們俊俏,女的很美,真是各個都容貌出眾,氣質非凡。
他們走出大門口,晨光照射在他們身上仿佛一幅美麗的畫卷。
到底是誰在傳說,威武侯府窮得一天隻吃兩頓,其中還有一頓是喝白粥。
穿著這麼華麗會吃不飽嗎?
安家三個姑娘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群人的氣勢如山如海,讓她們心生敬畏。
她們原本想下馬車跟侯夫人打招呼,這陣仗嚇得她們腿軟手也軟,安玉蓮抓著車簾的手鬆開了。
“馬車裡坐著安家七,**小姐吧,你們無需多禮,現在你們坐的馬車,換成我們侯府的車夫,你們這次的一切行動就暫時聽本夫人的。”
清脆悅耳又特彆動聽的聲音,令馬車裡的三姐妹心安了許多。
安家三姐妹結巴的道謝:“多…多謝侯夫人,我們一定會聽話。”
蕭家兄妹們雖然沒看到安家姐妹,但聽聲音也不像多事的人。
他們這才放心的目送他們大嫂的馬車走遠,才各自去忙碌。
威武侯府離皇宮並不遠,畢竟是兩百年前天子近臣,沒多久就到宮門口。
中秋宮晏,雖說不大肆操辦,但宮門口馬車還是絡繹不絕,車輪碾過青石路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輛輛華麗的馬車湧向皇宮門口,宛如一幅華美的畫卷展開在眾人眼前。
皇宮門口的馬車也是看主人的身份停放,越靠近皇宮就代表身份越高貴。
自知身份不高的大臣帶著家眷會早一些出發,因為他們要走的路要長很多。
比如懷恩伯爵府的老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和最疼愛的孫女安玉蓉,老早就下了馬車步行進宮。
安玉蓉抬眼,看向前麵金碧輝煌的宮牆,映襯著耀眼的陽光,令她目眩神迷。
兩輛由四匹駿馬拉著的華麗馬車,從她們身旁呼嘯而過,卷起一陣風,幸好沒有灰塵。
車身上鑲嵌著精美的珠寶和金銀裝飾,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安玉蓉輕聲的問道:“祖母,這是誰的馬車啊?就不怕傷到人嗎?”
安老夫人也不認識,同行的熱心人笑著說道:“這位小姐第一次參加宮宴吧,這宮門口怎麼可能傷到人,前麵是長公主和駙馬,後麵是郡王和郡主。”
同行的人,都用一臉沒見過世麵的眼神看著安玉蓉,令她無地自容。
“原來是長公主一家的馬車啊,怪不得如此豪華。”安家二兒媳感歎一句,以此化解女兒的尷尬。
安家大兒媳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扶著老夫人走在前麵。
接著又有兩輛由三匹駿馬拉著的豪華馬車越過她們,彰顯著主人的尊貴身份。
行人又在向同伴解說,這是護國公府的馬車,那是安國公府的馬車……
聽著的人都羨慕的看向馬車,同時也崇拜的看向說話的官員,覺得他懂得多。
此時,一輛由兩匹駿馬拉著的馬車,後麵緊跟著一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越過她們。
前麵的馬車雖然車身簡潔大方,但馬車上的簾幕上繡著絢麗的圖案透著一股高貴氣息。
“爹爹,娘親快看,一匹馬拉著的馬車怎麼可以走前麵……”一個小少年的聲音有點大。
卻被那個好心又多話的路人打斷了,“喲嗬,這是哪家夫人帶著窮親戚進宮來見世麵了。”
“這位大人怎麼這樣說?”
“你不知道嗎?停在前麵的馬車都是一品以上的官員,是由兩匹以上的駿馬拉著。”
“請問這位大人,就不會是哪個府的家裡沒有駿馬才由一匹馬拉著。”
“這位夫人可能不知道,前麵是威武侯夫人的馬車,威武侯爺在前線殺敵,聖上最近賞賜不斷。”
薑噴子摸著下巴搶答,他的心情很不錯,雖然他一向瞧不起承恩侯,但他是真心佩服威武侯。
他女兒已經跟蕭四公子定了親,他太了解蕭府現在比一般的世家都要富有。
薑噴子倒不妒忌前麵的窮親戚,因為他未來女婿蕭四公子沒像其它花花公子那樣借機進宮刷存在感。
就像他女兒也一樣,也不願意跟他進宮來招蜂引蝶,定了親的男女就該要自覺。
要不是聖上特邀他,憑他的級彆這次宮宴也沒資格參加,但他女兒卻一點都不想進宮來炫耀。
“哦豁,下官長見識了,那一匹馬拉著的肯定是打秋風的窮親戚。”
“對,對,肯定是窮親戚,嘖嘖嘖,這次宮宴要求比較高,這窮親戚要走大運了。”
“何以見得?”
“這次入宮的人非富即貴,窮親戚因此大開眼界,不是走大遠麼!”
“哈哈哈…你們看那馬車應該也不算窮吧,看著也很豪華。”
“窮不窮先不說,就那身份肯定不夠啊!”
安玉蓉則是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後麵一輛馬車,那可是她們安府的馬車。
她壓下滿腹妒忌,笑盈盈的說道:“祖母,您看七妹妹她們,怎麼不停下來讓給您坐呢?”
“玉兒彆瞎說,小七她們坐在馬車裡,哪裡看得到我們。”安老夫人低聲說道。
她一向好麵子,那輛馬車被彆人說是窮親戚打秋風,她不想讓彆人知道那馬車裡坐著她的孫女。
此時安老夫人覺得七孫女很懂事,要是貿然停下來,她也不好意思坐上去,肯定會被大家看笑話。
其實馬車裡的三姐妹不是懂事,而是被這場麵嚇得兩股顫顫。
她們之前也有參加過好幾次宮晏,都是在很遠的地方就下了馬車走路。
但是這次趕馬車的人是侯府的車夫,馬車不停她們也不敢喊,隻能戰戰兢兢坐在馬車裡不敢看外麵。
“祖母~”
安玉蓉委屈的呼喚她祖母,以往她在家做出這般樣子,馬上就會得到祖母和父母親的憐惜和安慰。
可是現在……她得到的隻有安老夫人冰冷的警告眼神,“好好走路。”
“……”
安玉蓉妒忌的咬著牙齒卻不敢發出聲音來,因為她在人前都是不爭不搶,人淡如菊。
隨著前麵馬車緩緩停下,長公主一家人身穿華貴服飾緩緩從車廂內走出,威嚴神態間透露著無與倫比的權勢。
再接著是兩個國公府的成員先後下了馬車,而在稍遠一些的位置,則停著威武侯府的馬車。
馬車裡下來一位梳著婦人頭,身著最新款流雲錦,容顏絕麗,眼波流轉,宛如仙子下凡。
接著下來兩個丫鬟,她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後麵馬車的三個姑娘走到她麵前。
溫清婉笑容滿麵的說道:“安家小姐們彆怕,有事,本夫人替你們擔著。”
“多謝侯夫人。”安七三姐妹異口同聲的道謝。
她們見侯夫人的丫鬟都仰首走著,她們也立馬抬頭挺胸的跟著溫清婉一起向宮門。
侯夫人可以帶一個丫鬟進宮,安家姐妹則不能帶丫鬟進宮。
姐妹三覺得侯夫人不但年前貌美還很平易近人,她們絕不能丟給她丟臉。
安玉蓉遠遠的看著幾個妹妹走在她前麵,還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祖母,您看她們。”
安家大兒媳看著三女兒挺直的背影,原來她的女兒也可以如此有氣勢!
都怪玉蓉平時在府裡打壓她們,才讓她們畏畏縮縮,她幽幽的歎了口氣,決定再添把火。
“六小姐臉色不好,是不是很羨慕小九她們?你昨日還說要跟著侯夫人一起進宮來著,最後咋又改變主意了?要不然也可以先我們許久進去。”
“大伯母…蓉兒自然要讓著妹妹們。”安玉蓉淡淡的說道,給人一副與世無爭的感覺。
安大夫見安玉蓉總是喜歡擺出這副的姿態,然後又一臉委屈可憐,讓人忍不住想憐惜。
她出言譏諷道:“六小姐真的想讓嗎?你不會不知道人家侯府的實力吧?”
二夫人見寶貝女兒被大嫂擠兌,一臉激憤的說道:“大嫂非得這樣歪曲事實嗎?”
“快到皇宮門口了,你們還在吵成何體統?”老夫人低聲嗬斥。
沒多久就輪到她們到宮門口檢查,安玉蓉之前見侯夫人帶著她妹妹們很快就過去了。
怎麼到她們這裡要盤問這麼久?
此時她也不敢再說什麼,但她內心積攢了無儘委屈,臉色自然不那麼好。
“你是不想進宮嗎?怎麼滿臉不愉?”檢查的侍衛扳著臉問道。
“沒有的事,我家女兒從小就膽小。”安二夫人諂媚的說道。
安玉蓉抬眼見祖母看她時,滿眼都是冰寒,是不是祖母也不喜歡自己了?
這想法一出,她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恐慌,恐慌到呼吸都變得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