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要走了??
原本情緒低落的世家大臣們瞬間精神抖擻,內心無不狂喜。
“靜候吾皇聖諭……”
現在他們隻想趕緊送走梁蕭這尊瘟神,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毫無還手之力!
報紙的出現,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於黨爭的認知。
唯一讓他們感到慶幸的,便是未雨綢繆,提前把京城所有的紙坊壟斷,禁止向梁蕭出售紙張。
否則,這報紙一旦在京城大量發行,傳遍全國各地的速度更快,後果不堪設想!
武帝看著台下精神煥發的世家大臣們,也哭笑不得。
“江南最近應該會有更多百姓遷居徐州,徐州的存糧嚴重不足,因此朕希望你們幾家能以優惠價向梁愛卿出售糧食。這也是雙方握手言和的機會,特彆是司馬家,不是麼?”
言訖,武帝饒有深意地對著司馬延年一笑。
司馬延年忍住心中躥騰的無明業火,耐著性子,哀聲訴苦。
“陛下,先前臣等已經向江北出售了上百萬石糧食,還要留點兒上繳國庫,實在是沒有餘糧了!”
端木宏連忙附和:“陛下,國庫的糧食也不能動了,否則無法保障江南的軍糧!”
武帝撇著嘴,深呼吸,隨後長籲一口氣,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
這群老賊,其家族占據京城及其周邊至少八成的農田,還說沒有餘糧?
“梁愛卿怎麼看?”武帝看向梁蕭。
他接受梁蕭的請求,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剩下的隻能靠梁蕭自己去解決。
梁蕭這才出列。
“臣請陛下允準,向全國各地米商發布公告,徐州官府願以每石一百錢的價格收購合格糧食。陳糧的話,每石收購價為七十錢。”
“臣已經派人通報徐州,擬將糧價升為一百五十錢一石。”
梁蕭話音剛落,世家大臣們終於有些意動,心中冷笑。
“豎子而已,注定徒勞無功!”
他們還有不少存糧,隻是不在江岸邊,還需要走一段陸路。
一百五十錢一石,運作得當的話,倒是有利可圖。
不過,誰讓徐州是梁蕭治下呢!
除了他們幾家和雲家,江南其他地區想要往徐州運糧的話,路途遙遠,所以運費昂貴,得不償失。
梁蕭的話顯然是對他們說的,隻是不肯低頭。
當然,就算梁蕭低頭,他們也不可能大發慈悲,薄利多銷!
糧荒,是打壓徐州和梁蕭的絕佳機會!
要怪,也隻能怪他不自量力,貿然接收這麼多流民,還收複琅琊,讓徐州憑空增加了百萬人口。
算上琅琊的話,徐州人口應該要超過四百萬了!
“準奏!”
“散朝!”
武帝欣然答應梁蕭的要求,隨後帶著梁蕭去了禦書房。
“梁愛卿,朕通知雲家再送五十萬石糧食給徐州,如何?”武帝一臉為難。
梁蕭搖頭。
“陛下,雲家鎮守豫章,不容有失,先前交付百萬石糧食足矣。臣會儘快想方設法解決此事。至於國庫存糧,確實是不可輕動,因為南方並不安穩,就算徐州接收再多的百姓,也隻能延緩民變的發生。”
“要解決民變,離不開陛下今後勤政愛民,舉賢任能。”
武帝頗有些慚愧,喟然長歎。
“朕以前也是有心無力!如今有你們輔佐,朕也有這個底氣改變現狀。你鎮守徐州,不必急於進取,要提防西秦。實在不是對手的話,提前攜民渡江,朕也絕不怪罪!”
梁蕭鄭重答應,不複多言。
武帝還算知趣,他也不介意繼續尊王攘夷。
不過謀國之路是不可能停下的,大不了再給武帝一點麵子,將來保障武朝皇室的善終即可。
武帝目送梁蕭離去,嘴唇蠕動,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直到梁清霜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他才無奈感歎。
“傻孩子,為何不肯與他見麵?父皇怎麼說也是九五之尊,以你的才學和美貌,也不會辱沒了他的威名!”
“他肩負家國百姓,怎可為兒女私情傷神。既然他對兒臣無意,兒臣也不忍見他徒增困擾……”梁清霜美眸微紅,努力保持平靜。
現在,她就當“謝玉”是一場夢了。
比起她這一脈對梁蕭那一脈的竊國之舉,這點恩惠根本微不足道。
這早已腐朽的王朝,不該成為他的累贅……
武帝默然。
梁蕭回到天策府之後,梁品等候已久,立即彙報。
“主公,我們查遍京城,還有王騰和玄公公相助,也沒有發現京城有‘謝玉’這號人物!”
“皇親國戚的那個謝家,早已斷了香火,連謝家祖宅都被朝廷回收了……”
梁蕭眉頭一擰。
“最先在京城推廣白糖的,不是謝家商隊?”
梁品解釋道:“是打著謝家商隊的名號,但那些人員早已不知所蹤……”
梁蕭看向靖雲生,一切儘在不言中。
也許,自己和武朝三傑關於謝玉身份的猜測是正確的……
思來想去,梁蕭還是決定再入宮麵聖。
“梁愛卿何故去而複返?”武帝頗為好奇。
“陛下,京城謝家當真已經滅亡?”梁蕭問道。
武帝心頭一震,滿目哀傷,“朕的愛妃,還有她的娘家人,皆已不在人世……”
梁蕭略加思索,道:“臣能否見一見公主殿下?”
武帝苦笑,“她近日形容憔悴,茶飯不思,不願見人……”
梁蕭一愣,再次請求。
“那臣請求陛下派人留意,京城若有名為‘謝玉’的年輕人出現,便安排護衛,護送他前往徐州。這位謝公子曾對臣有恩,臣沒齒不忘,如今已有能力湧泉相報!”
武帝欣然應允,讓玄奇記下。
等梁蕭離開後,屏風後麵的梁清霜嫣然一笑,黯然離去。
他依然重情重義,不忘初心,足矣……
距離梁蕭入京,斬首左賢王真相公諸於世,已有數日。
西秦安排在京城的細作了解情況之後,派人星夜兼程趕回國內通知,沿途郡守更是不惜動用八百裡加急,終於在當夜趕回皇宮禦書房,告知實情。
禦書房內,最無缺與拓跋梁分彆坐在台下左右兩側。
“丞相,女婿,朕之所以如此急切召集你們,是因為今夜收到了十萬火急的消息!”
“據京城壇子回報,司馬淩雲所謂的斬首左賢王之功,乃是冒領,斬首左賢王的真凶乃是梁蕭!”
“梁蕭已經當眾揭穿此事,武帝也當眾懲處司馬家,並親自為梁蕭設置‘天策上將’一職,地位等同於大將軍!如何是好?”
啪嗒——
拓跋穹話音剛落,台下文武二臣手中的金茶杯隨之落地,茶水在紅毯上浸出一大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