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
這是武帝對梁蕭的評價。
馬上覆滅司馬家不太現實，一個司馬家倒下，會有新的第一門閥取而代之。
他要的是鞏固皇權！
若能在鞏固皇權之後推行梁蕭的“科舉製”，進一步遏製門閥對官職的壟斷，以成萬世之功，那就再好不過了。
名正言順，讓司馬家心甘情願地上交巨額財產，再消解他們的權力，恰恰是最穩妥也最有效的選擇，還能避免節外生枝！
但他知道，司馬家顯然不會如此輕易上交資產，哪怕他們富可敵國……
“你司馬家有選擇的餘地？”梁蕭已經重新把左賢王首級放回陶罐，隻是淡淡瞥了司馬淩雲等人一眼，走向赫連克。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狼王令被梁蕭輕輕丟向赫連克。
赫連克也顧不得大使風範，毫不猶豫雙手接住，細細打量。
“是狼王令……狼王令在我手裡！！”
失態狂喜之餘，赫連克看了梁蕭一眼，心情複雜。
是梁蕭殺了他的姐夫左賢王，但他根本不敢與梁蕭對抗。
“本將軍與左賢王生死之爭，乃是各為其主。你帶狼王令與左賢王首級回國之後，告知單於——”
“若敢再興兵來犯，徐州，便是他與匈奴軍隊埋骨之地！”
狼王令交給赫連克，也是分化匈奴的暗棋，這是他和武朝三傑詳細討論過的計劃。
麵對梁蕭的威嚴，赫連克唯有低下頭顱，不敢仰視。
“明白！多謝武君歸還……”
在場眾人看在眼裡，不禁唏噓。
昔日囂張跋扈的匈奴人，唯獨麵對他，唯唯諾諾！
畢竟連左賢王、右賢王都在他手裡一死一逃……
左賢王之死的真相就此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司馬家！
司馬延年平複心情之後，怒斥梁蕭：“一千萬兩銀子，太多了！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如此之多的罰款，你這分明是搶劫！”
“搶劫？”
梁蕭冷笑不已。
“司馬延年，以你兒子的罪孽，足夠吾皇將你司馬家抄家滅族！到那時候，司馬家所有財產充公，你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梁蕭頓了頓，又看向其他三家門閥大臣們，饒有深意一笑。
“至於你司馬家空出來的這些官職，國內不愁無人頂替。比如歐陽家，端木家，公羊氏，雲家，秦家……”
梁蕭話音剛落，雲家和秦家子弟無不雙眼放光。
就連三大門閥的子弟們也交頭接耳，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司馬家眾人看出了他們眼裡的貪婪，此刻更是如驚弓之鳥，打了個哆嗦。
他們心知肚明，自己權勢滔天，其他三家門閥才是世交。
一旦司馬家迅速倒台，隻怕他們也會忍不住帶頭衝鋒，把司馬家吃乾抹淨，取而代之！
隻有梁蕭心中一沉！
由此可見，司馬家的資產折合白銀何止千萬兩！
整個徐州的官田和府庫的總價值，都未必能有一千萬兩！
不過，許多司馬家子弟動輒家資巨富，不需要從事生產，以至於生產和從政能力全麵衰退，也在一定程度上限製了司馬家的壯大。
比如司馬嘯雲，就沉迷聲色犬馬。
現在，正是沉重打擊司馬家的絕佳機會！
“陛下！”
司馬延年終於忍無可忍，來到禦駕前，再拜叩首，老淚縱橫。
“請陛下念在臣等世受皇恩，勞苦功高的份上，免除罰款！”
“須知，臣的先祖當年可是為惠帝登基立了大功！！”
司馬延年語氣加重，讓武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當年南王夫婦偷梁換柱，換下了真正的太子——也就是後來的忠武侯，司馬家應該也是世代保守這個秘密，為的正是今天給家族兜底，讓帝王投鼠忌器。
不過，一旦此事公之於眾，他的皇位還能不能坐穩另說，司馬家是一定要被滅族的！
“你還知道司馬家世受皇恩？”武帝氣憤不已，“當年爾等飛揚跋扈，朕已經是一無所有，還有什麼不能失去呢！朕今天若非不忍再讓百姓陷入水火，又何懼將你司馬家抄家滅族的後果？”
他這一番話饒有深意，而且牢牢占據道德製高點，儼然成了愛民如子的好皇帝，無可指摘。
言外之意便是：你司馬家想要魚死網破，朕不介意奉陪，反正朕當年差點被你們拉下皇座！
司馬延年本就是人精，此刻也深知兒子的罪名難以洗刷，隻能改口。
“那也請陛下減免些罰款，一千萬兩實在是太多了！”
武帝看向梁蕭：“梁愛卿怎麼看？你暢所欲言，給朕參考參考！”
全場目光重新聚焦在梁蕭身上，士族子弟們看梁蕭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畏懼。
此人今非昔比，又本就是忠武侯之後，如今更是為武帝打擊司馬家，將來位極人臣，甚至權傾朝野，不在話下！
顯然，梁蕭已經是武帝用來打擊世家權臣的武器，甚至不惜為此讓梁蕭成為一個權臣。
畢竟梁蕭是滿門忠烈的忠武侯府僅存血脈，與這些門閥重臣比起來，又有實實在在的功績，也不曾魚肉百姓。
梁蕭早有準備，慨然回應。
“陛下，至少要六百萬兩，而且必須是上交現銀，一兩都不能少！若是抵押田宅，便以當地的每畝最低價來算！”
“此外，這六百萬兩銀子應該歸入陛下的‘內帑’，由陛下親自安排用處，嚴禁戶部巧立名目，迅速消耗！”
武帝聞言，大受感動，眼裡隱隱閃著淚光，悲喜交加。
幾十年來，除了女兒梁清霜，便隻有玄奇、王騰、趙易涯這幾個兒時玩伴，能與自己共患難。
但何曾有過把自己拉出泥潭的臣子！
眼前未及弱冠的少年將軍，居然是第一個！
司馬家眾人怒視著梁蕭，滿是不甘。
“陛下！武君所言極是！”王騰咧嘴一笑，加大音量。
武帝也含笑點頭。
“梁愛卿所言極是！那就罰司馬家交付六百萬兩銀子！至於司馬淩雲，革除所有官職，由大內總管玄奇派人監護，在司馬家把銀兩上交完畢之前，嚴禁擅自離開！”
“鎮北將軍一職，由梁愛卿舉薦！”
司馬淩雲終於癱軟在地，淚如雨下。
曾經揚名立萬，如今貽笑大方！
司馬延年和司馬北等人垂頭喪氣，小聲議論片刻，向武帝請求。
“陛下，能再減免一點麼……”
“這已經是朕的底線！幾千雙眼睛看著，朕不將你抄家滅族已是皇恩浩蕩！”
武帝斬釘截鐵的回應，與周圍人們的冷漠注視，終於讓司馬家眾人倍感絕望，唯有接受現實，叩首認罰。
“臣等認罰！拜謝吾皇開恩……”
全場嘩然！
一個司馬家，被罰了六百萬兩銀子！
武帝也頗為驚訝，心中了然。
看來司馬家是真他娘的富可敵國啊！
內心的憤恨與狂喜交織，武帝又連忙看向梁蕭。
“斬首左賢王、保衛徐州之功，原來屬於梁愛卿！朕一時受了奸佞蒙蔽，不勝愧赧！如今，也該昭告天下，還你梁蕭和忠武侯府一個公道。”
“驃騎將軍已由秦愛卿擔任，梁愛卿功蓋當世，朕將他升任大將軍，眾愛卿意下如何？”
武帝話音剛落，全場為之震撼！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
三家門閥大臣紛紛出列勸諫，言辭激烈！
大將軍，乃是將軍最高封號，正一品，可為全國最高軍事統帥，地位甚至一度淩駕於丞相之上！
他們靠著祖上經營了百年以上，才有了如今正一品、正二品官位。
如今卻要被一個十九歲的後生踩在頭上？
如何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