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希望眾愛卿能明白,之所以朕答應蒞臨,乃是因為希望能借此會餘熱,招呼文武百官參加‘大祭’,以便向諸位先帝述說近年國事,告慰諸位先帝在天之靈!”
“吾皇聖明!”台下群臣齊聲山呼。
這一次的朝會氣氛意外的融洽,武朝君臣難得沒有因為梁蕭的事情導致不歡而散。
梁蕭已然成了眾矢之的,世家大臣們無不暗喜,紛紛回去動員家中子弟。
司馬淩雲更是急不可耐,叫來自己的胞弟,司馬嘯雲。
“小弟,這一次大哥也會出席,不過你們才是此會主角!”
“都精神點,彆丟分,以梁蕭為墊腳石,在此會揚名立萬,平步青雲不在話下!”
這司馬嘯雲平日流連風月場所,隻愛勾欄聽曲,練得油嘴滑舌。
司馬嘯雲看著父親和兄長,還有滿懷期待的司徒家眾人。
“爹!大哥,你們放心!吳郡大才子周玄毅也會出席此會,他可是姚澤雲的至交好友!姚澤雲之死,讓他悲痛欲絕,誓要為摯友雪恨!更何況,梁蕭開展屯田,又教百姓讀書識字,還打擊了周家依附於咱們家的書業……”
眾人眼前一亮。
“周公子一向能言善辯,若有此人相助,何愁梁蕭不能威嚴掃地,貽笑大方!”司馬淩雲狂喜。
“萬事俱備,隻欠一會!”
司徒落月一家更是喜出望外。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梁蕭會蠢到答應參加這種交流會。
江南的世家子弟能善罷甘休?
周玄毅的出麵,隻是江南文壇的一個縮影,可見梁蕭是何等的不得人心!
以四大門閥為代表,京城所有支持四家的士族子弟都在自己家中好生準備,以期能在此會大放異彩,借此讓四家刮目相看,為自己爭取仕途捷徑。
換而言之,這是取悅四大門閥的大好機會。
相比之下,什麼車騎將軍、徐州牧,在許多士族文人眼裡一文不值。
“這天下,終歸是咱們世家的天下!”
司馬延年目光矍鑠,滿懷希冀。
司馬家因為梁蕭受了太多委屈,甚至連他的愛子都被武帝當眾問候親娘。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午到夜間,忠武侯府又有不少訪客,希望能為梁蕭建言獻策,提供情報。
他們都得罪了那些世家門閥,自然是沒有資格參加交流會的。
也就王京他們幾個有官職在身,有幸得到武帝恩準。
梁蕭隻是派人接待來訪者,收下他們提供的情報,成竹在胸。
吳郡姚家,吳郡周家。
豫章雲家,豫章程家。
交州,長沙,廬陵,東陽……
各地的本土士族在京城的代表都為此會精心準備,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在此會儘展平生所學,大放異彩,甚至能得天子垂青。
當然,得太傅司馬延年等人垂青的話,在他們看來也是一樣的……
與外界的緊張不同,忠武侯府內卻是一派雲淡風輕。
梁蕭的淡定,也讓府上一眾文武安心不少。
他們的主公幾乎沒有做任何準備,甚至不需要府上謀士們獻策,比如提供辯詞,如何應對世家子弟們的“清談”邀請。
所謂清談,便是以探討各種哲理為主要內容,辯論時講究修辭與技巧。
梁蕭向來務實,對此自然是嗤之以鼻的。
但他們追隨梁蕭這麼久,最是清楚,他從來不做無把握之事。
秦越父女卻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日憂愁。
秦昭柔當然清楚,以歐陽家長輩的性格,這場交流會勢必不會給梁蕭好臉色。
她不了解為何父親會答應邀請梁蕭。
秦越始終一言不發,每日尋思如何為梁蕭打圓場。
隻有秦牧若無其事,在家中靜養。
武帝許諾梁蕭,會率領文武百官蒞臨此會,百官因此得以休假幾日。
在武帝的批準下,會場選在京城最大的廣場,足以容納數萬人,離皇宮大殿最近。
歐陽家在戶部全力支持下,緊急布置會場。
武帝則加派羽林軍看護此地,嚴禁閒雜人等進入。
動靜之大,就連周邊百姓都收到了風聲,保持關注。
京城各家反應各不相同。
有人期待,有人緊張,有人恐懼……
時間流逝。
交流會終於如期而至!
這一天,京城最年輕的一批世家子弟和國子學學生紛紛聚在會場。
現場花團錦簇,人山人海,鼓樂齊鳴氣勢恢宏。
才子們就在現場吟詩作賦,佳人們如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交流會尚未開始,便已是熱火朝天。
上千個桌位,每桌最多能坐八個人。
“諸位稍安勿躁!”
禮部尚書歐陽彥和大儒秦越站在高台上,安撫眾人。
秦越目前仍是賦閒在家,武帝沒有急著任命他為禮部侍郎。
既然梁蕭說了,要狠狠打擊司馬淩雲乃至整個司馬家一回,等此事過後再任免的話,阻力會小很多。
歐陽彥滿麵春風,反觀秦越,滿麵愁容。
“秦家大儒何故悶悶不樂?”
台下眼尖的書生一眼看出秦越狀況,交頭接耳。
歐陽彥瞥了自己姐夫一眼,暗自冷笑。
“顯然,秦家是打算與歐陽家背道而馳了,居然關心起梁蕭!”
秦越沒有察覺他的心思,隻是觀察會場,莫名擔憂。
在場才子佳人已經聚集了超過四千人,這可是空前盛會!
但梁蕭始終沒有出現。
“聖駕到!”
“陛下蒞臨交流會,屈尊致辭!”
隨著宮門口傳來一陣呼喚,現場臣民紛紛下跪,迎接聖駕。
會場不遠處的高樓上,梁清霜在女兵隊長陳荻的保護下,憑欄遠眺,望眼欲穿。
“將軍,人呢……”
武帝帶頭,文武百官緊隨其後,來到交流會現場,讓眾人平身。
“陛下,何故不見梁蕭?”
司馬淩雲出聲提醒,眾人這才發現,梁蕭不在百官之列。
武帝擺了擺手,“他說要回去給大家準備一個驚喜,朕當然準奏!”
“即便如此,陛下不惜聖駕親臨,他一個臣子卻姍姍來遲,豈有此理!”
而在百官隊列的後方,滿臉絡腮胡的匈奴使者,已故左賢王的妻弟赫連克,一臉疑惑。
好好的交流會,請他作甚?
就在此時,王騰氣喘籲籲跑來彙報。
“回陛下:武君來矣!”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王騰背後,那一輛露天馬車,以及下車趕車的梁蕭。
望見梁蕭白馬白袍銀槍的那一刻,赫連克瞳孔猛然一縮!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