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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一家和陸湛，同樣震驚。
“此子，很有意思……”陸湛最先回過神來，一臉克製的微笑，微微頷首，心中卻在碎碎念。
何止是有意思！
他現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北疆軍營看看，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一日連斬一百零八將將的！
片刻之後，眾人陸續回過神來，群情激憤。
“連打一百零八將，這種事情是絕無可能的！”
“就算一個武將鬥個十回合，那也要上千個回合，從早打到晚也打不完吧！”
現場書生之中，當屬世家子弟的反應最為激烈，人人聲討。
“該讓禦史好好查一下，此事細節，到底如何誇大其詞！”
“司馬鎮北將軍，人家可是敢強殺匈奴左賢王的曠世猛將，也做不到連斬一百零八將，梁蕭之事必有蹊蹺！”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無人願意相信，甚至要求書童再去檢查通告和公文。
秦昭柔冷眼注視現場眾人，心中也疑惑不已。
彆說一百零八將了，就算隻是殺一百零八個小兵，也不容易吧？
史家明確記載連殺百人的猛士，屈指可數。
秦越實在看不下去了，當眾提醒。
“難道家父親自發放的公文和加急捷報，還會有錯？諸位莫非認為，家父是想欺騙陛下？”
“秦某雖然是個文人，平日裡也沒少聽家父與犬子提及陣前之事，戰場鬥將，回合也是有分長短的！”
書童連忙解釋道：“老爺說得不錯！公文裡提及了，能在武君手下活過三個回合的敵將，也就十來個！死在武君手下的，全是匈奴百夫長，武君揚言非百夫長不斬！”
話音剛落，眾人猛然驚醒，惶恐不安，紛紛離席謝罪。
“秦大儒息怒！我們不是質疑衛將軍，隻是，隻是……”
在場司馬家的子弟和門生抓耳撓腮，絞儘腦汁回應，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們最敬愛的鎮北將軍司馬淩雲，都未有如此壯舉！
但秦越說得不錯，一回合隻是一次交鋒。
纏戰的話，回合所用時間就多。
但若是戰馬或者戰車交錯而過，匆匆交鋒，也算一回合，很快就能結束，一個照麵就被敵人斬於馬下也很正常！
陸湛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來我朝也有天下驍銳……”
他的稱讚，瞬間引爆全場學子的情緒。
眾人更是不服。
“就算是真的，那也隻是匹夫之勇罷了！”
“真能治國安邦，還要看我輩讀書人！”
秦越和陸湛注視著眾人，心中同感失望。
承認梁蕭優秀，有這麼難麼？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譏笑，聲音洪亮。
“自古以來，讀書人不乏忘恩負義之輩。前方將軍浴血奮戰，揚我國威，爾等自詡優越，卻在此狺狺狂吠，大加詆毀，某羞與爾等為伍！”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名披頭散發青衣青年，醉眼惺忪，走到現場。
“又是你！半狂生雲恪！”
“你整日隻知道醉生夢死，當然不配與我輩讀書人為伍！”
“‘恪’字有謹慎恭敬之意，目中無人，疏狂成性，你也配以‘恪’為名……”
司馬家的書生們紛紛起身嗬斥，卻無人敢抬頭看他。
雲恪隻是對他們視而不見，自顧自走向陸湛，作揖行禮。
陸湛卻微笑注視著他，起身相迎。
“你跑來江北，也不提前通知老夫一聲，一如既往，不聲不響！”
雲家庶子雲恪，是他外孫女雲子苓的族兄。
雲恪這才取出袖中書信，遞給陸湛。
陸湛掃了一眼，來信署名正是“卓子房”。
“前陣子，晚輩收到好友書信，趕赴江北，先去下邳了結私事，耽擱許久。”
“晚輩特來拜訪陸先生，請陸先生對晚輩此行指點一二……”
陸湛不吝稱讚：“此行，得其主，也得其時！他有你相助，自然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你大可儘展其才。”
雲恪這才收好書信，敬謝之後，匆匆彆過。
秦越一家目送他離去，心中驚疑。
半狂生雲恪，一向恃才傲物，甚至目中無人。
是誰請動此人？
此人向來好酒，真能參政辦事？
“諸位鑽研學問，不必妄議前線戰事。”
陸湛輕聲細語，眾人側耳傾聽，紛紛鞠躬。
“自當如陸先生所願！”
梁蕭斬將帶來的風波，因為這一段插曲得以平息。
歐陽熙母女也看出來了，陸湛確實是認可梁蕭的。
否則，他也不會為梁蕭發布求賢令，驚動江南。
他的外孫女，當世神醫，還專程把上百名醫師帶去了沛郡。
如今再看，還是他慧眼識珠……
梁蕭連斬一百零八將，戰功彪炳，即使是對他頗有意見的秦昭柔，也不敢妄議。
至於這位陸先生肯定梁蕭之事，在場書生也不敢多嘴，隻能把賬算到梁蕭身上，來日方長。
畢竟，連尊敬的下邳太守都是他的門生！
翌日清晨，北疆軍營的加急信使立刻啟程，趕往京城報捷。
北疆軍營內，一萬多名騎兵趁著休息的工夫，聚集在一起，眼巴巴關注著東北校場上飛揚的塵土和奔走的人馬。
梁蕭正在集訓自己名下的五千騎兵，五千人忙得不亦樂乎。
秦牧已經跟他明確表態，隻要後續能立下足以服眾的功勳，新加入的三千六百名騎兵可以讓他帶往沛郡，作為本部，然後在沛郡與北疆軍營之間組建一道防線，隨時攔截匈奴騎兵。
秦牧的布置合情合理，畢竟匈奴右賢王被梁蕭如此斬將羞辱，隻怕不會放過梁蕭和沛郡，即使沛郡可以據城死守以應付匈奴騎兵，頻繁被騷擾也會嚴重影響屯田和春耕。
三國之中，武朝最缺騎兵。
整個北境騎兵總數，不足其他兩國的五分之一。
因此，武朝的騎兵走的是精英路線，能入選騎兵的人員本身也是江北精銳。
這些騎兵本就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如今最需要做的，是熟悉梁蕭的作戰風格和軍令。
秦牧就在高台上，遠遠觀看梁蕭訓練，驚歎不止。
“此君神勇，震古爍今！”
這孩子，才未及弱冠，便能挽救沛郡，連斬一百零八將，換哪個長輩見了能不喜歡？
秦勳等人也連連點頭，肅然起敬。
這位武君，將是北疆戰勝強敵的希望！
秦牧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一旁看得入神的秦雨薇，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一度引以為傲的孫女，真是越看越討厭了……
嫁給他，和他一起傳為戰場佳話，甚至名垂青史，不香嗎？
非得以死相逼，不肯答應？
秦雨薇仿佛感受到了爺爺的怨氣，一言不發，大氣也不敢出。
等梁蕭訓練結束之後，秦牧才召集眾將開會。
梁蕭也與秦勳分彆坐在秦牧左右，羨煞眾將。
這是衛將軍一定要重點栽培的意思了……
“我軍斥候剛才不斷送來情報，右賢王承受如此奇恥大辱，士氣低落，卻沒有絲毫退兵的意思，必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