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劇本，張俊峰整個人都是懵的。
一聽說周灝要讓他演主角，他屁顛屁顛就跑過來報到了，心裡那叫一個興奮啊。
雖然他心裡多少有點看不上周灝這種野路子導演，但也知道這小子是個財神爺，隻要能出演他的片子，一定能紅。
到時候片酬大把大把地賺、美女大把大把地泡、各種獎杯拿到手軟、在老頭子麵前說話也能挺起腰杆了……想想都覺得嗨啊！
然而當他興致衝衝地翻開劇本時，仿佛一盆冰水當頭潑下。
連著看了幾遍後，張公子抽搐著嘴角抬起了它，“不是……你管這東西叫電視劇？”
“當然。”周灝嘿嘿一笑，“準確點說，這叫短劇。”
張公子抽了抽嘴角，齒縫裡露出了一絲冷笑。
你特麼忽悠誰呢？
三四分鐘一集的東西，這也能叫“劇”？
而且看看這劇本的內容，簡直弱智到不行。
什麼歪嘴龍王，什麼戰神歸來看到女兒住狗窩……簡直就是神經病寫出來的東西！
哪有煞筆會看這種東西？
“周灝，這東西到底誰寫的？”張公子忍不住道：“要不你趕緊給他掛個精神科專家號吧，病得不輕啊。”
你特麼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心裡暗罵了一句，周灝耐著性子說道：“你彆看這東西又土又離譜，但它的市場前景是你無法想象的，如果操作得好，你能從中獲得的流量和利益，甚至能超過大部分的流量小鮮肉。”
張公子嗬嗬一笑，“你看我長得很像傻子嘛？”
“張俊峰，我不是一般的忙，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拿來逗你玩，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以你的資質和能力，根本演不了正兒八經的電視電影，如果你想靠自己的能力在這個圈子有一席之地，那麼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眼看周灝一臉認真，張公子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是……你認真的？就憑這個？”
周灝歎了口氣，“你玩鬥音嗎？”
“不玩。”張公子立刻搖頭，“上麵那都是些啥啊，又土又俗太無聊了。”
“但是它已經成為短視頻賽道的王者了，連帶著整個公司的市值都已經原地起飛，不出五年，這公司就將成為這個領域的獨角獸企業，你猜它靠的是什麼？”
張公子擰著眉頭，沒吱聲。
“靠的就是你嫌棄的那些內容。”周灝自問自答道：“張公子，華夏有整整十四億人，全世界有六十多億人，大家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喝咖啡聽藍調爵士打網球的，喜歡吃大蒜喝大麥茶聽土味情歌的人一抓一大把，明白嗎？”
張俊峰隻是倔並不傻，他能聽得懂這裡麵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這東西麵向下沉市場，會很有搞頭？”
“對。”周灝點點頭，繼續忽悠畫餅，“目前整個業界都還沒發現這個賽道的潛力，如果你能在這裡麵混出個名堂來，你就是短劇天王，後來者都得喊你一聲祖師爺！”
事實證明在張公子心裡，“名”的誘惑是遠遠高於“利”的。
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老頭子的陰影下，所有同伴和同學都有自己的名字，唯獨他的名字是——張星泰的兒子。
他很討厭這個稱呼，他想要拿回自己名字，但偏偏他沒有這個能力。
如果這勞什子的短劇真能搞出名堂來……倒也不是不能嘗試一下。
沉吟了許久之後，他開口道：“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畢竟這是大事情。”
周灝點點頭，“可以，不過我隻等你兩天。”
他也能理解張公子的猶豫，這確實是大事情。
短劇這種下沉化的賽博榨菜，天然是位於影視鄙視鏈末端的，哪怕賺再多錢也改變不了這一切。
畢竟現在掌握話語權的，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老戲骨”和“老藝術家”們。
一旦張公子真的在短劇這個領域出道，那麼他將會一輩子背上這個低端玩家的標簽，至少在短時間內沒辦法往上跨圈層發展了……除非老張豁出去強行拔苗助長。
隔壁地球村有位女演員，在網劇圈都已經成為公認的一姐了，演技甚至足夠吊打大部分的同齡“小花”，但那堵無形的空氣牆牢牢擋住了她繼續往上發展的途徑。
所以這裡麵的抉擇，確實需要一點勇氣。
不過張俊峰並沒有讓他等太久，當天晚上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乾！
而幫助他作出決定的理由也很簡單——寧當雞頭不做鳳尾，當個“短劇天王”總好過去電影裡跑龍套！
得到這個回複，周灝也是長長鬆了口氣。
這位公子哥可算是有奮鬥方向了，工作室裡麵也總算是能安靜下來了。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打電話給老張報備了一下，畢竟這是人家的兒子，萬一老張那邊不同意，一切都是扯淡。
老張那邊顯然也沒聽過短劇這種新鮮玩意兒，了解清楚大概的形式和市場定位之後，好半天都沒說話。
很明顯，作為老江湖的他已經一眼看到了這裡麵的利弊問題。
對於他來說，這同樣也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
周灝也不掛電話，就這麼耐心等著。
足足有十分鐘左右，老張緩緩吐了口氣，“既然他自己願意，那我也不反對……好歹也是一門正經營生，總好過整天遊手好閒不乾正事。”
周灝長籲一口氣，心裡一塊大石落地。
隻要老張不反對，一切好說！
“謝謝你小周，讓你費心了。”老張笑嗬嗬道：“我欠你個人情。”
掛斷電話，老張看著天花板呆滯了許久，拿起手機打開了軟件時間，開始搜索安裝鬥音。
這軟件出來好幾年了，身邊不少人都在用它消磨時間，可他一直都沒什麼興趣。
一來覺得無聊，二來也沒那個閒情逸致。
這玩意兒是用來殺時間的，而作為一個實心用事的導演，最缺的就是時間，每天拉片構思劇情都得吃掉十多個小時，哪有時間刷這種東西。
但現在，他不得不安裝一下這玩意兒了。
一想到不久之後就能在這上麵刷到兒子的作品，他心裡莫名有種新奇的感覺。
好奇又好笑，還有點小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