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薇博不到半個小時，張虹就聯係上了張星泰的太太，也就是他的工作助理。
初次交流，當然都是些禮節性的客套，聊到最後的成果也就是約了個時間——大家一起出來吃個飯，正式聊聊合作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天上掉下個大餡餅，周灝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可是華語影壇的殿堂級導演，說什麼都得赴約！
巧的是張大導演目前也是定居在滬市，所以約飯什麼的相當方便。
兩天後，周灝就帶著張虹和許淩月準備赴約。
之所以帶上許淩月，那也是老張自己提出的要求，因為他太太也是許淩月的忠實歌迷。
出發前他還為禮物問題掉了不少頭發，畢竟是去拜訪泰鬥級的前輩，總不可能兩手空空上門去的。
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許淩月給蘇蔓打了個電話，谘詢了一下她的意見。
當天晚上，蘇蔓就親自送過來兩盒包裝樸素的大紅袍。
周灝問了一下價格，蘇蔓沒說。
他心裡基本也就有數了——這東西根本就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對於有門路的人來說，拿這東西就跟買電商平台上的茶葉一樣簡單。
但是對於沒門路的人來說……這玩意兒有價無市。
記下這筆人情，周灝拎著兩盒茶葉上門拜訪。
以張大導演的身家，住的地方自然是非同一般，直接在滬市最頂級的一品小區裡弄了一套獨棟彆墅，環境好得讓周灝都直流口水。
但了解了一下這地方的單位房價之後，大腦立刻就清醒了。
都是豪宅，住哪不是住啊，這天文數字一般的差價可帶不來對等的體驗提升。
而中間的這筆差價，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
到訪張家彆墅的時候，老張剛好遛狗回來，腦門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麵色紅潤精神矍鑠，一點看不出是個七十歲的老頭。
“你們先坐，喝杯茶。”張星泰人稍微有點富態，笑起來甚至有點喜感，“我先失陪一下，衝個澡就下來。”
老張上去洗澡了，他太太攬下了招待客人的任務。
跟周灝寒暄了兩句後，她的目標立刻就鎖定在了許淩月身上。
簽名、合影、詢問各種生活和工作的瑣事、甚至還會打聽一些八卦，最離譜的是，這老太太直接說出了一句半開玩笑的話：“可惜讓小周捷足先登了啊，要不然我指定要拉你跟我家孩子認識認識。”
這一句話，直接把許淩月乾不會了。
一旁的周灝也是哭笑不得，這老太太也太牛逼了。
我還坐在這兒呢，這不就是當麵牛頭人？
“你就彆異想天開了。”樓梯上傳來張星泰的聲音，他一邊搓著半乾的頭發一邊笑道：“就咱家那個一事無成的小崽子，人小許才看不上呐。”
“張星泰你什麼意思？”老太太不服氣了，“小峰哪裡差了？有你這樣埋汰自己兒子的嗎？”
“慈母多敗兒。”張星泰根本懶得辯經，直接擺擺手，“你自己玩花兒去吧，彆在這嚼舌根惡心人。”
老太太氣鼓鼓瞪了他一眼，然後起身走向了後花園。
“不用管她。”張星泰笑嗬嗬擺擺手，“自家孩子自己最清楚，我那小兒子但凡有小周你一半出息，我做夢都能笑醒了。”
周灝趕緊謙虛了幾句，可不敢隨便接茬。
這位張大導演一共生了二子一女，大兒子和女兒都沒有進入娛樂圈，雖然在事業上比不了張導的叱詫風雲，但也算是事業有成了。
唯獨小兒子張俊峰實在是……因為是老來得子，這位張公子從小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但父母寵溺，連哥哥姐姐也對他百依百順。
這種環境下養出來的孩子，不出意料多半都是廢的。
張公子也是不負眾望，從中學開始就走上了浪蕩不歸路、泡妞、敗家、輟學……整個青春期的履曆那比一般人都輝煌。
換彆人這麼玩，估計早就被社會狠狠毒打了，不是進廠就是下地。
但張公子無所畏懼，因為他有個好爹兜底——大學沒畢業，他就開始跟著父親混劇組，對外揚言要接過親爹的衣缽，成為一名成功的導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張導也確實是儘力了，各種喂資源各種手把手的教，奈何這坨爛泥實在是扶不上牆。
耐著性子拉扯了整整七年之後，張導終於還是認清了現實，放棄掙紮了。
隻要不違法犯罪，愛咋咋樣吧。
而這坨爛泥，也是張導導演生涯後期最大的汙點之一。
就因為要扶持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導致前麵幾部作品都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要不就是拍攝進度失控，要不就是劇組內部因為張公子的存在而失衡……
連著幾部作品出現問題，也一度讓大家認為張導“廉頗老矣”。
好在這次擺脫束縛之後，他憑借《立國之戰》又打了一次漂亮的翻身仗，證明自己寶刀未老。
聊著聊著，老張忽然冒出來一句：
“小周，看完你拍的那個短片，我腦袋裡忽然冒出個想法——很多年輕人之所以不願意看我們這些老家夥拍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因為思想上出現了鴻溝？”
周灝剛想開口，老張立刻抬手壓了壓，示意他先彆說話。
“其實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的思想挺前衛的，一點都不老，我也一直在上網研究年輕人的喜好，力求跟上時代潮流，但現在看來，作用並不大。”
“事實證明，很多東西是不可逆轉的，比如生理上的衰老，比如思想上的逐漸封閉和保守……很難以人力來強行逆轉。”
周灝微微皺眉，他有點聽不懂老張這番話的用意。
“所以我在想，之前小峰在我這裡一直學不到東西，問題是不是就出在這裡？我跟他的年齡差距實在太大了，中間的思想鴻溝隔了不知道多少條，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思想都不在一個維度上，怎麼交流？”
“如果把他丟去一個年輕點的劇組，讓他跟一個年輕點的導演多交流交流學習學習，效果會不會更好一點？”
好好好，這下周灝算是聽懂了。
大徹大悟啊。
合著繞了一大圈，在這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