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
“停！”
劉偉一聲大喝，聲音裡透著藏不住的疲倦和不滿。
“一塌糊塗！都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十五分鐘後重來！”
回到導演席上，他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但總感覺胸口那股煩躁有點壓不下去。
“你太焦慮了。”脫掉大皮襖的郭辰，也捏著一瓶水走了過來，“你這個情緒，會傳染給整個劇組的。”
“你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能不焦慮嗎？”劉偉沒好氣道：“照這麼下去，這部劇很有可能會撲的！”
郭辰這次沒吭聲，隻是默默喝了口水。
很顯然，他也發現了同樣的苗頭。
《無證之罪》開機不過一個星期，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已經開始絡繹不絕了。
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季節問題——劇本設定的場景就是在冬季的冰城，串聯起整個故事的核心要素就是“雪人”了。
然而現在是幾月？
六月底了！
冰城的平均氣溫早都已經突破20度了！
按照原來的計劃，這部戲早在三月的時候就該開機的，結果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牽絆，愣是拖到了六月才開機……
初夏時分拍大冬天的戲，可想而知有多費勁！
首先就是需要大規模的人工造冰造雪，需要強行用各種手段塑造出冬天的感覺……
不但燒錢而且極其麻煩，經常拍著拍著就需要重新澆冰灑雪。
而對於演員來說也是無比的麻煩，二十多度的初夏天裡麵，還得穿著冬裝大襖和軍大衣出演，那叫一個煎熬啊！
為了配合冬天的氛圍，還得時不時來點虛空的小動作，方便後期時候做手腳——比如對著手心哈氣……
除此以外，劇組裡還被強行塞入了各種關係戶，各個都是屁都不懂的愣頭青，連個龍套都演不明白的那種。
雖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綠葉，但看著惡心啊！
有時候一場戲下來，幾位主角的表演幾乎完美，可偏偏就是這些綠葉龍套在那拖了後腿，逼得他不得不重新拍一條……
關鍵這些雜魚背後還都是大有來頭的，就連林建嶽都不得不捏著鼻子給三分麵子，他劉偉就更加沒法多說什麼了，隻能硬著頭皮慢慢磨。
這一星期下來，他是真的被惡心壞了。
此時此刻，他真的是無比懷念《白夜追凶》拍攝時候的情況，那才叫正兒八經的工作氛圍啊！
現在這叫什麼？
簡直晦氣啊！
喝完了最後那半瓶水，劉偉低聲道：“聽說周灝那小子的電影已經殺青了？”
“是的。”郭辰點點頭道：“這小子的工作效率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兩個月時間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劉偉皺眉歎了口氣，“但凡我們這個團隊能有他一半的效率，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郭辰沒接話，隻是苦笑。
這一星期拍下來，覺得惡心的又何止是劉偉一個人？
“淦。”劉偉低聲罵了一句，“我感覺老林也已經有點向資本妥協的意思了，繼續這麼下去遲早壞事。”
“等這部戲拍完，我直接過去找周灝了，還是跟他一起乾活有意思。”
聽到這話，郭辰愕然看了他一眼。
劉偉從入行以來就一直在跟山海合作，一點不誇張地說，他完全能算是山海的“開國老臣”了。
然而現在，他竟然主動表露出了想要離開的意思……
這消息要是散播出去，絕對會是一場不小的地震。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整個劇圈最炙手可熱的導演了！
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也可想而知《無證之罪》劇組把他惡心到了程度……
原本想要勸他冷靜一下，結果張了張嘴後，郭辰愣是說不出一句話，最後也隻能歎息一聲。
能說啥呢？
劉偉又不是孩子，他或許比誰都看得明白。
這一招以退為進，未必真的就是要離開山海，而是想要以此給山海敲一記警鐘——你們要再無底線地向資本妥協，老子真不乾了！
如果山海能聽勸，懸崖勒馬。
那固然更好，未來大家還能繼續合作，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如果山海繼續執迷不悟，向著資本圈無底線地妥協……
那對不起，不隻是劉偉要叛逃，他郭辰也不打算繼續跟山海合作了。
一個公司但凡隻要投入了資本的懷抱，開始走上掛牌上市圈錢的道路，這個公司距離變質已經不遠了。
彆管之前多偉大的公司，一旦上市之後，在各層股東的盈利要求下，這公司十有八九都會忘記初心化身鐮刀……隻有極少數能例外。
資本天生逐利，無解。
看看娛樂圈裡麵那些大名鼎鼎的經紀公司和明星工作室吧……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故事，幾乎每一天都在上演。
如果山海也真的走上了這條不歸路，那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割袍斷席。
他可不希望，將來被山海拉著去演那些奇奇怪怪的電視劇，去給那些資本熱捧的流量小生捧臭腳。
寧可回去跟老頭下象棋釣魚，都比這個有意思。
唉，還是周灝那小子活得瀟灑啊。
沒有賣身契，想去哪就去哪！
…………
“阿嚏——”
遠在滬市的周灝，狠狠打了個噴嚏，“誰特麼天天在那念叨我……”
擤了把鼻涕，他開始繼續碼字。
僅僅才寫到第二個故事單元，《鬼吹燈》的均訂就已經突破了十萬大關，而且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點不誇張地說，這本書現在就是一台小型的印鈔機。
一天的稿費收入，就能抵得上很多打工人好多年的薪水。
不但訂閱高，口碑也是節節攀升。
用書迷的話來說就是——隻要不故意惡心人，風來世界依舊是網文圈最值得信賴的no1，獨孤求敗的存在！
而到這會兒，已經有不少影視公司上門來試探版權交易的可能性了。
畢竟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部天然就非常適合影視改編。
不過周灝的回複依然是——以後再說。
早著呢，這本書的潛力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傻子才會在這時候賣版權！
就在他悶頭碼字的時候，張虹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你準備一下，過幾天去一趟日國吧。”
“啊？”周灝愣了一下，“去那乾嘛？”
“《琅琊榜》在那邊爆炸了，想請你們去露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