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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落幕之前(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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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交鋒之後,

齊國的“尊皇討奸”之戰,很順利便結束了。

因為吳國不出所料的戰敗,也不出所料的迅速投降。

那派去作為說客的齊國使臣帶著誠懇的麵容,對那位生性憊懶且愚鈍的吳王說:

“齊國和吳國之間,相隔廣大的海域,並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

“如今過來攻打吳國,無非是奉行臣子的使命,來維護諸夏天子的威嚴。”

吳王沒有懷疑他的話。

因為對比起吳國,

齊國對中原的態度的確更加親切熱愛,每年往來的船隻,都恨不得在海上連成一條線來。

有幸落腳於呂宋島上的吳國並不清楚齊國對於中原的依賴程度,隻當東瀛那邊是真心仰慕作為諸夏主乾的漢朝。

於是吳王也充滿悔意的說,“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寡人早就派人去長安,向天子負荊請罪了!”

“現在寡人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願意派出使者去往中原……齊國可以退兵了吧?”

“齊國當然會退兵!”齊使頓了頓,然後又對吳王說,“隻是勞師遠征,耗費巨大。”

“我國將士如今正搖曳於呂宋四周,想要就食於吳國……”

“這萬萬不行!”

吳王再愚蠢,卻也明白自己這個島國被他國將士登陸的下場。

吳國內部訓練最勤快的水師都打不過齊人,

更何況因為嫌棄天氣濕熱,不願意操練的士卒?

就食於吳?

彆真把吳國給吃到肚子裡,融合成齊國的一部分了!

“寡人願意奉上財物,請貴師返程歇息。”

不用使者再說什麼,吳王直接發揮自己的智慧,如此回複他。

對擁有一個金礦的吳國來說,隻要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

齊使很滿意他的態度,於是在一番商議後,齊吳之間簽訂了和平友好的條約——

在條約之中,

齊國以諸夏分支中兄長的身份,訓斥了吳國這個年幼不懂事的弟弟。

吳國為此感動的痛哭流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反思了自己對中原漢朝這個宗主國父親的不尊重,然後自願送出財寶,以證明自己悔改的決心。

齊國隨後,便滿意的回去了。

而征夷大將軍呂鵬的聲望,也憑借這場勝利,得到了進一步的增長。

國中開始出現一些請求他稱王的聲音。

呂鵬等待了一段時日,在聲音逐漸大起來後,便打算“順應民心”,接受齊王的禪讓。

但東瀛的水伯說,“不行,要三辭三讓才符合流程!”

呂鵬有些驚訝,“這也有流程?”

“是啊!”水伯信誓旦旦的說道,“禪讓就是這樣的!”

於是呂鵬接受了“天意”,在推拒三次以後,成功坐上了王位。

田齊那位年輕的,做了很多年傀儡的君主在私底下很擔心的詢問他,“我在以後還可以享受富貴嗎?”

老田家在取代薑齊時所做的事情,其實是有些不地道的。

自周武王建邦立業以來,便創下了“二王三恪”之製。

新王朝的建立者,麵對舊王朝遺留下的王族,應該采用溫和有禮的態度,將其作為自己的客人,而非臣屬對待,以示自己“興滅國,繼絕世”之意。

所以武王將虞舜後裔封在了陳,夏朝後裔封在了杞,商代後裔封在了宋國,讓他們能夠延續祖先的祭祀,不斷絕那些曾經為諸夏做出過偉大貢獻的先賢供奉。

即便三家分晉,立為諸侯之初,也為晉公保留了部分的土地,讓他們繼續樹立自己的宗廟。

隻是,

那些土地免不了位於韓趙魏三家之間,儼然一副受到管製的樣子罷了。

直到過去二十年,才在晉靜公時,將那些土地全部瓜分。

但田氏在代齊之後,卻直接將齊康公流放到了海島之上,令其“食一城,以奉先祀”。

之後,

這微薄的食邑也被收回,齊康公於是被活活餓死。

禪讓的齊王知道這些曆史,所以擔心呂鵬也會這樣對待自己。

好在呂鵬說,“我聽說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

“今日我複立薑齊的宗廟,應當吸取過去的經驗,彌補祖先失國的錯誤。”

“所以,我會讓你享受賓恪的待遇,不會施以過多的苛待。”

前齊王聽到他這樣說,心裡大大鬆了口氣。

他走下了禪讓台,隻留下呂鵬高高的站在上麵。

寫有“田”字的大旗被取下,寫有“薑”字的大旗被掛起來。

暗中窺探了這一切的鬼神回到陰間,把這件事情告訴齊國的先君們。

齊王建直接慶幸起來,“還好我們沒有像秦國的死鬼一樣,渡過大海去接受子孫的祭祀。”

“不然的話,今天宗廟傾倒下來,明天就要灰飛煙滅了!”

田齊即便保留了宗廟祭祀,可那麼一點香火,憑什麼供養這麼多祖先呢?

齊王建覺得,到時候肯定會有齊君吃不到冷豬肉,從而淪落下去的。

而自己跟東瀛那邊的血脈,差距比較遙遠,還是公認的“亡國之君”……

所以,

齊王建下意識的,不怒反喜。

齊威王給了這個不爭氣的子孫一巴掌,“保護不了自己的宗廟,這明明是子孫的問題!”

“嬴秦在域外發展得多好?”

“你竟然好意思跟他們相提並論嗎?”

齊王建被打的很委屈,垮著張老臉縮到了父母的身後。

齊襄王安撫的拍了拍老兒子的肩膀,然後感慨著說:

“當年薑齊的康公被餓死在海島上,我的兒子建被餓死在荒山裡,如今田齊最後的君主,也在海島上迎來落幕……這何嘗不是一種曆史的循回往複呢?”

唯一值得慶幸的,

便是呂鵬沒有下斬草除根這樣的狠手,用寬容解除了薑田之間的仇恨。

“隻是不知道漢朝對此,會有何感想了。”

……

“齊國發生內禪,使曾經的征夷大將軍做了新齊王?”

“他們派使者過來,請求天子的冊封?”

長安城中,

正在慶祝自己孫兒周歲的太子劉據聽說了這件事,不免驚訝了一陣,逗弄懷中小兒的手也停了下來。

正好長出小牙齒的皇曾孫劉詢趁機抓住祖父的手指,將它放到嘴裡當磨牙棒。

隻是在辛苦進攻了許久後,也沒能給祖父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除了給我塗一手的口水,還能乾嘛?”

劉據笑著把手指從孫兒的嘴裡抽出來,然後把沾上去的口水,全都返還到了劉詢的臉上。

小孩於是不高興的撇起嘴,開始哭鬨。

他的父母趕緊上前,把這個“隻準自己作惡”的小子抱回去。

劉據沒了負擔,便跟東宮臣屬去往旁邊的房間裡,討論有關齊國的事情。

“陛下對此怎麼看呢?”

“陛下並沒有生氣的痕跡,直接同意了齊國的請求。”

劉據聽了,便點點頭說,“陛下這兩年的脾氣,比以前穩定多了。”

“可能是被人罵清醒了些吧。”

有臣屬仗著是私下議事,頗為不客氣的說道。

劉據並沒有嗬斥他的不敬。

因為他心裡也有類似的想法。

他隻是說,“難怪有賢人說‘偏聽則暗’……如果身邊沒有敢於勸諫的人,即便曾經英明的君主,也難免犯下錯誤。”

好在,

帶領大漢走上新階段,開創新輝煌的皇帝,到底沒有在偏聽偏信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從征和元年開始,

年老的皇帝在緩和了跟儲君的關係後,又開始了頻繁的巡遊。

他在眺望自己治下山水的途中,見到了許多人,也聽到了許多聲音——

這些年裡,於鄉野之中,

莫名興起了一股議論朝政的風氣。

雖然在經曆了“大議鹽鐵”之事後,有識之士都能看得出,對如今土地遼闊,集權中央的大漢來說,像先秦那樣召開“國人大會”,已經是艱難且低效的事,

但這到底還隻是潛在的認知,

在明麵上,朝廷也沒有禁止言論,封閉民智的舉動。

所以,

民間的文學之士,以及生活安穩的小民,仍舊遵循先人傳下來的習慣,還有自己內心的家國情懷,對國家的諸多事物表達著關心。

為了更方便讓大家了解到國家四方的情況,

一些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人士,也會在鄉野之間,將來自遠方的消息散播出去。

雖然他們的消息靈通到有些詭異,昨天在西域塞外發生的事情,今天就有傳達到中原的……

但百姓很少會注意到這一點。

諸夏血脈裡的務實本能,讓他們自動忽略了這點“小事”,更加關注那些南來北往,被人稱之為“報郎”的家夥嘴中,所謂的“獨家新聞”。

很多時候,

這些來曆不明,很難被人找到蹤跡的“報郎”,不會向百姓訴說自己的看法,隻會帶著卷成一卷的,在上麵寫滿了文字的巨大紙張,來到熱鬨的鄉野集市之中。

他們在人群中把自己的手高高舉起,等“所有目光向我看齊”後,就會把紙張打開,將上麵書寫的各方見聞,轉述給大家。

至於百姓們聽說這些事情後有何想法,發出什麼議論,那可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畢竟,

他們隻是平平無奇,泯然於眾人的“報郎”嘛!

而百姓們從“報紙”上得到了“新聞”後,就會在閒暇之時,坐在樹蔭之下,或者田埂旁邊,對這些事情發表自己的看法。

其中一些話語,

自然會傳到正在巡遊的皇帝耳中。

更有膽子大的,會在皇帝下令召見這些言論製造者時,直接在其麵前說一些令旁人感到惶恐萬分的話語。

好在,

皇帝似乎在壽數將儘之時,找回了年少時那“懶得跟你計較”的脾氣。

他沒有責罰那些指責自己好大喜功的百姓,還會給予那些敢於指斥乘輿之人賞賜。

在私底下,

皇帝會跟霍嬗、霍光這些受其信任的年輕臣子說,“朕最近想了很多東西,心裡的感情十分複雜。”

“在過去的一些事情上,朕的確是有過錯的。”

“隻是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彌補。”

霍光安慰皇帝,“陛下有這樣的心,已經十分賢明了。”

至於該做什麼?

年近七十,

還能折騰什麼呢?

不如把任務交付給後人,讓後繼之君去彌補錯誤。

霍嬗卻直爽的說,“眼下不知道怎麼彌補,那就在之後討論相應的措施。”

“可以先承認自己的錯誤,以免下麵的人還要奉行您舊時的命令,而不知道改正,繼續給他人帶來傷害。”

皇帝當時聽了,心裡不是很高興。

他對霍嬗說,“天底下哪有認錯的皇帝?”

知錯改錯可以,

但認錯?

這就有點損傷屬於“天子”的神性了。

但霍嬗梗著脖子說,“從秦始皇以來,至今又有幾位‘皇帝’呢?”

“而且我聽說西秦之所以可以得到延續和昌盛,正是因為其太祖召來大集議,反思了秦國曆代君主的錯誤,並且對之進行了糾正。”

“西秦尚且可以指責自己祖先犯下的錯誤,陛下難道連承認自己的過錯,也難以做到嗎?”

在西秦複立之初,

在秦人們還蜷縮在西海角落的河穀之時,

嬴辟疆作為君主,為了國家的未來,考慮起了許多東西。

他親身經曆了秦朝的覆滅,也經曆了漫長而痛苦的遷移,心裡知道:

僅僅擁有憑借武力和權力,是沒辦法鞏固國家統治的。

因為這二者都來源於“人”,

當“人”決心反抗、拋棄自己頭頂上的那位君主之時,

再高貴的身份和地位,也將化為無用之物。

所以諸夏的賢人,那位創立西周的武王很早就在《尚書》裡說:

“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西周行至晚期時,周厲王也用自己的親身經曆,證明了這個道理。

奈何總有人認為:

自己會是特殊的,是無法被這些真理所束縛的。

嬴辟疆必須承認,

他所崇拜的祖父,

那位一統天下的始皇帝,

就在這方麵,犯下了巨大的錯誤。

再向前追溯,

那些秦君秦王,自然也存在類似的問題。

所以在對臣民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後,

嬴辟疆下令,讓人將曆代秦君所犯下的錯誤,書寫在議論朝政的宮殿牆壁上,時刻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轍,將辛苦複立的基業,再次帶向歧途。

時至今日,

那麵牆壁上的文字雖然已有了褪色暗淡的痕跡,

但安都城的新宮殿中,仍舊將之傳承了下去,書寫上了新的文字。

這是西秦得以興盛的一大原因。

也是秦國使者在漢朝停留,跟漢人互噴時,經常拿來吹噓的實例。

但皇帝還是沒有聽霍嬗的話,他把這家夥訓斥了一頓,然後又繼續巡遊起來。

“希望陛下可以保持這樣的作派,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了。”

在小房間裡商議了一下近來的朝政,以及皇帝所做的事情後,劉據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隨後,

他的妻子過來求見,請他出麵,繼續主持皇曾孫的抓周事宜。

劉據便遣散了臣屬,繼續去參加慶典了。

不久之後,

也許是霍嬗那些話的影響,

也有可能是巡遊天下,心中悔意更加濃鬱的緣故,

當桑弘羊等大臣請求繼續從中原遷移民眾,前往西域的輪台之地屯田戍邊之時,皇帝沒有通過這個提議。

他想起自己陵邑之中,連豪強都不夠用的事情,心裡知道天下更不會有多餘的百姓,能夠被遷去對比中原,要顯得偏遠而荒蕪的西域。

所以他頒布了《輪台詔》,在其中指出當今政事,在於“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而不是將戰爭的規模和時間,繼續擴大。

雖然這位武功赫赫的君主仍舊認為,戰爭不會停止,匈奴即便王庭遠遷漠北,也會給漢朝帶來威脅,所以邊關的戰馬和武備不能夠輕忽……

但他到底,

是在文字的遮掩之下,承認了自己的過失。

陰間的死鬼們聽說了這件事,跑過去恭賀起劉邦這個老鬼。

“你這位子孫在晚年的所作所為,跟始皇帝差不多,造成的弊病也很相似。”

“但他可以在最後承認自己的錯誤,並選定一位有能力的儲君……看來,漢朝馬上就要迎來最興盛的時候了!”

之前的文治,主要目的在於恢複秦漢之交時損失的民力,並為之後的打擊匈奴做好準備。

如今的武功,則是成功開拓了疆土,擊敗了匈奴這個心頭之患。

後續的時日,

大漢完全可以展開手腳,在這樣的基礎之上,締造新的榮光了!

劉邦隨意的笑道,“反正比秦朝長久就行了!”

“也幸好,始皇帝去了西海那邊。”

“不然他要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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