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使帶著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回到自己的故土時,
何博也跟著跑了過來。
那隻玄鳥最近瞧著有點發胖了,想來是領域得到擴張的緣故。
“接收到了嗎?”
何博直接把鳥拎起來,詢問他在中原打包的罐子送至目的地後,有沒有遺失的。
又肥又黑的大鳥用翅膀比了個“放心”的手勢出來,並告訴本體,“霍去病這小子一來就鑽到秦國的武廟裡麵去了,也不怕裡麵的死鬼見到有漢人來搶祭品,應激的跟他打起來。”
武廟,
是嬴辟疆時期建立的特殊廟宇,用來紀念曾經跟隨自己跋涉山川,遠至西海的嬴秦族人。
在那艱難的旅程中,
是那些人用自己的性命,為嬴秦開辟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因此,
即便他們在到達之前,或者剛至西海,便因為傷重而去世了,
嬴辟疆也不能忘懷這些忠勇之士。
他們沒有子嗣流傳,
那複立的秦國,就要接過對他們的祭祀!
後來隨著秦國的不斷擴張,血脈繁衍,後繼者並沒有將這座廟宇荒廢,反而在安都城中進行了新建,並確立了以其祭祀曆代獻身於國的武將的職能。
畢竟域外存在太多蠻夷,征討之事頻發,為國戰死沙場者自然不少。
等何博放置了一個分身在這裡後,
那武廟便從單純的紀念場所,逐漸“熱鬨”起來。
有好幾個秦國的死鬼武將常駐其中,享受後人的香火祭祀。
“無妨的,指不定冠軍侯到了老秦人這邊,也能勇冠三軍呢!”
何博對此,隻是哈哈一笑。
他剛剛抽空看了一眼,
秦國武廟裡雖然有一些祭祀的禮器存在,但更多的是後人供奉而來的食物和香火。
雙方即便起了衝突,
也無非是抄著鍋盔跟饃饃互相攻擊罷了。
於是,
他很隨便的坐下來,跟玄鳥說了些夏國的情況,然後詢問他秦國近來如何。
“挺好的。”
“羅馬自己亂的要死,根本騰不出手跟秦國爭鋒,所以如今的西海,可是嬴秦一家獨大呢!”
屬於羅馬共和國的路途,已經走到了終末的階段。
其內政在這些年裡,
不能說蒸蒸日上,也可以說一句“逝者如斯”。
前些年,
曾經意圖革新,卻屍流台伯河的提比略之弟蓋約,繼承了兄長的遺誌,當選成了羅馬的保民官,希望挽救這個混亂的國家。
結果不用多問——
蓋約同樣淒慘死去,其追隨者三千人儘數被誅,血染台伯河口岸。
在軍事征服上,
對原本為其附屬國,卻宣布反叛的努米比亞國,遲遲無法平定,還將羅馬如今腐朽的軍隊問題,完全暴露了出來。
秦國君臣聽說了這樣的事,專門舉行多次朝會,商議要不要趁機西進,攻滅羅馬,將疆域擴張到泰西之地。
但最終,
秦國選擇了放棄。
他們的人口,不足以支撐起那樣一個龐大的帝國,
過於貪圖,
是會將自己撐爆的。
秦國目前連埃及都沒有直接吞下,隻是扔了個王盛過去當國主,幫助埃及“移風易俗”,又何談隔海毗鄰的羅馬呢?
“秦國朝堂目前打算狠狠開發北地郡,等修好了玉壁城,就將那裡定為北都呢!”
如今秦國的北地郡,
指的是色雷斯故地。
那裡除卻地理重要外,
還有山有水,以及一片廣袤平原,是可以支撐起一座大城生活繁衍的。
所以秦國在派人考察了當地的水土後,決心在那裡修建一座龐大城池,而不僅僅是最初謀劃的要塞。
“可是要想守住那裡,需要不少艦船哦。”
何博曾經在西海海峽之前折戟過,知道那裡的情況。
即便對後世那座雄偉傳奇到,一提起就能引來精羅落淚的城市不太了解,
但憑借常人的眼力,也能看出:
要想牢牢的紮根在那片土地上,必須組建起一支強而有力的水軍才行!
“對啊,秦國現在是打算修船了!”
“西隴郡也靠著大海,西邊還有個憑借縱橫海域起家的國家,不修船建立水師怎麼行呢?”
玄鳥在桌案上低頭,啄起了本體說話時,隨手掰碎的饃餅子。
何博感慨起來,“真想不到,老秦人竟然還有下海的一天!”
“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啄完了大餅的肥鳥又跳到旁邊,喝了幾口碗裡的麵湯說,“何止!”
“我之前還聽說,秦國打算在河口修建碼頭,開辟一條通往新夏的海路呢!”
“反正論說海上間隔,兩國並沒有差距太遠。”
“這主意還是中原來的鬼才提議的呢!”
秦夏的往來,是很密切的。
但兩國中那自然的阻礙,跨越起來也過於艱難。
秦國時常受到這方麵的困擾,卻受限於過往的經曆,沒能轉變思路。
不過沒關係,
出口而來的各路鬼才,卻是在陰間生活多年,都不知道把自己腦子打開過多少次,再攪和成腦漿過的。
而在域外之地,
死鬼們的自由在鬼神的默認下,得到了極大的增長。
他們可以偶爾偽裝成活人的樣子,去秦國的城邑中遊玩;
也可以去開墾出來的良田附近,同農夫琢磨該用什麼法子,更加省時省力的耕耘。
是故,
在秦帝完全不知道的時候,秦國的民間已經多出來了一些新鮮玩意。
秦國的朝政,也通過募集而來的民間智慧,得到了新的啟發。
“這下好了,張騫從東邊出發,鑿空西域,開辟陸上絲路。”
“老秦人則是從西邊出發,探索沿海,開辟海上絲路!”
“這配合多完美!”
何博一拍手,覺得這發展著實美妙。
玄鳥也搖頭擺尾的說,“這就是宿敵間的默契啊!”
“到時候再鼓躥一下下海的老秦人往其他地方轉轉,指不定還能海陸並舉,為諸夏尋找出新的土地呢!”
“言之有理!”
何博笑著附和分身的話。
……
而當鬼神們親切交流的時候,
在不經意間完成了一個大任務的秦使接受了新的任命,來到了國家最新設立的北地郡,擔任這裡的郡守。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裡的地形,可著實兵家必爭了點!”
郡守一到來,對著這片收取不久,還沒有教化完畢,遍地胡風的土地,發出憂愁的歎息。
“再難,還能有跨越萬裡,出使漢國還難嗎?”
“這裡的蠻夷即便再凶殘,也比不上匈奴人啊!”
曾經跟隨出使,還跟著霍去病打到過漠北的侍衛聽到使君的歎息,不解的說道。
郡守便說,“這些色雷斯人,長久居住在這裡,生性凶蠻,不是容易馴服的。”
“匈奴人打不過你,可以在草原上跑的到處都是,讓你見不到他。”
“但他們豈會遷移?”
於是侍衛說,“那朝廷為何不像對待波斯人那樣對待這群色雷斯呢?”
“因為陛下覺得,此地蠻民數量不多,而北地郡極為重要,不可以輕忽冒險。”
“所以寧願在這裡多行招撫,緩緩教化,以免生出禍端。”
實際上,
秦帝在知道色雷斯人的過去和民風後,還在暗中生出招募這些蠻夷參軍的心思。
在他看來,
色雷斯人口不多,卻彪悍善鬥,正是一個絕好的打手。
秦國的水師還沒有組建成功,難以從西隴郡渡海北上,進攻那裡的希臘人。
但驅使色雷斯人翻越山嶺,從陸上直插那些散居的小國,卻是能夠做到的。
若哪日羅馬進犯,也可以用這些人進行阻礙。
不求其立下多大功勞,
但隻要能讓秦人的血脈少一點犧牲,那便是好的。
私底下的宴飲中,
頗有醉意的秦帝還對自己的臣子說:
“我看那色雷斯,有當年義渠的影子呢!”
“唉……自從祖先離開中原後,朕聽著過去的故事,時常想象在祖地的生活。”
“後麵看到色雷斯,就覺得它很像義渠啊!”
所以,
把色雷斯想辦法煉化,當成新的義渠使用,也是一件讓老秦人高興的事。
侍衛聽了,便知道這是國家有心利用色雷斯人的意思。
所以過後沒幾天,
他忽然為苦惱於治民理政的郡守帶回一個少年。
他用少年聽不懂的諸夏雅言說,“這個小子很有打仗的天賦啊!”
“為何不趁著他年少不知世事,將他收到麾下,好為以後打算呢?”
郡守聽了,覺得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這侍衛跟隨他許多年了,
對於其人能力如何,郡守並不懷疑。
所以郡守直接詢問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那色雷斯少年緩了一陣,等人翻譯了郡守的話語後,才用色雷斯語說:
“我叫做斯巴達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