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騫離去的時候,
王盛去送他。
雖然兩人屬實合不來,
但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稱得上朋友。
“路途遙遠,其間蠻夷眾多,你可彆死在路上!”
王盛對張騫如此說道。
張騫也毫不客氣的回嘴,“我能平安過來,自然可以平安返回長安!”
“隻是你這個家夥,彆在埃及那位女國主的床上,被搞壞了身子!”
在王盛決心為國鞠躬儘瘁後,
張騫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件事,很是喜歡用它來刺激王盛。
對方聽了,果然拉下了臉,一副我很生氣卻隻能忍耐的樣子。
而當二人抓著最後的機會,忙於互相傷害時,
一隊刑徒被驅趕著從旁邊走過。
張騫指著那些帶著枷鎖,形容淒慘的人說:
“暴秦即便到了域外,也要壓榨治下的百姓!”
王盛伸著脖子看去,認出刑徒的身份後,便對張騫撇嘴說:
“哪裡能算我大秦治下百姓?”
“這些家夥可是不服從教化的蠻夷!
“他們明明無一寸之地、一尺之功,卻時常自恃財力,趁著國家發生災禍,囤貨居奇,還企圖勾結官員,為自己謀取利益。”
“大王知道了這件事情,於是下令處置了他們。”
張騫聽了王盛的解釋,有些驚訝:
“這樣的商人,怎麼沒有把他們誅九族?”
在大漢,
由於劉徹陛下的集權行為,
對商賈的限製和打壓,也愈發嚴重。
畢竟在之前幾十年的無為而治中,有些商賈實在是有些膨脹了。
王盛告訴他,“大王仁慈,在抄了他們的家後,隻誅了三族,其餘人儘數流放了。”
張騫覺得有些遺憾,但對暴秦的內政,他也懶得多管。
漢使隻是拿著他從不離身的符節,騎著秦王贈送的高大駿馬,轉身向東方而去。
而當張騫克服一路艱辛,返回長安的時候,已經到了元朔六年。
他向皇帝彙報了自己出使域外的收獲。
皇帝很滿意他從域外帶來的財富,確定了與西方通商一事,的確有利於大漢。
但當他聽說西邊的秦夏兩國如今的情況後,
剛剛賺取了不菲財富的皇帝又不高興了。
特彆是當他得知,秦王還有稱帝的想法,對居於中原,代表正統的大漢,發起進一步的挑釁時,
更是氣憤的擲出了自己精美的酒杯。
酒水潑灑一地,在地上淌出皇帝的憤怒。
已經很成熟的大漢天子,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氣鼓鼓的跺腳。
但他還是豎起眉毛,向著西邊發出痛斥。
“無妨!”
“看我出征,將這群不臣之國一一打服!”
旁邊的霍去病撿起酒杯,並拍著胸脯安慰自己的皇帝姨夫。
虛歲才十八的臉上,
因為從小富貴安穩的生活,充滿了蓬勃的朝氣和自信。
他說,“等我跟舅舅把匈奴解決了,就去打西域!”
“打完了西域諸國,就去打更遠的夏國跟秦國!”
“反正誰讓陛下不高興,我就讓他們不高興!”
皇帝因此轉怒為喜。
他很喜歡霍去病這個外甥,
除去對方是自己放在宮裡撫養,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之外,
也在於對方的性格——
霍去病那在天生富貴浸泡下成長起來的自信,和他年少的時候,是有多相似啊!
而且霍去病還由於衛氏家族特有的母係傳承,繼承了他舅舅的軍事天賦。
這讓皇帝更加看重他。
因為皇帝年少的時候,
曾有過多次禦駕親征的計劃,
他與生俱來的強大信心、出色天賦,以及先帝精心培養起來的才能,
讓皇帝並不恐懼征戰。
但他始終是皇帝,是大漢的君主。
他可以在很多事情上任性,卻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邊疆隨意冒險。
所以,
當他的好兄弟衛青在戰場上連連取勝時,
皇帝隻能委屈巴巴的往上林苑鑽,在那裡尋找征戰的快感。
等霍去病長大讀書後,
察覺到他天賦的皇帝,就親自教導他兵法,希望對方可以彌補自己的遺憾。
現在,
霍去病長大了,已經隨著舅舅衛青,在河西那邊進行過磨礪,馬上就要奔赴北疆,同匈奴作戰。
皇帝對他抱有太多的期望。
“好!”
“朕就等著你跑到域外,幫朕出氣的那一天!”
皇帝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發出爽朗的笑聲。
後者也跟著露出笑容,然後便出了宮殿,要去尋找舅舅,跟他一起準備出征的事。
已經蓄上胡須的衛青,看上去十分的沉穩。
積累下的赫赫戰功,以及和皇家的姻親關係,並沒有讓他變得驕橫自大,反而更加的小心謹慎。
他同樣很喜歡霍去病這個外甥,但卻對他的性格有些憂慮。
“塞外漠北,跟河西那邊的情況並不一樣。”
“你到時候,一定要聽從軍令,不能再亂跑了!”
草原何其廣大,是可以讓人迷失在其中的。
可不像河西走廊那樣,早已通過張騫的出使,被漢人探察清楚了地形位置。
“這個我肯定明白!”
麵對舅舅再次念叨起自己行軍打仗喜歡亂跑的事,霍去病撇著嘴說,“您與其擔心我跑遠了找不到回來的路,還不如擔心劉墉那個家夥呢!”
梁王世子這次,也要跟著大軍出征。
原本,
在經曆了七國之亂後,朝廷就在對諸侯進行不斷的打壓,更不論允許其插手軍政大事了。
但梁王一係,向來與朝廷親近。
當皇帝正式頒布推恩令,要求諸侯執行時,也是梁王第一時間站出來擁護。
更何況,
世子劉墉還是跟皇帝一起長大,即便成年了,也被皇帝特意留在長安的特殊宗親。
所以,
當劉墉滿地打滾的請求皇帝允許自己跟著衛青出去打仗時,
皇帝隻是糾結了一下,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你彆給我死在戰場上,給衛青拖後腿!”
“我還不至於那麼無能!”得到特批的劉墉嘿嘿笑道,“反正有衛青帶我飛,就絕對沒問題!”
現在,
被劉墉親手接生的霍去病也要以將軍的身份,參加大戰了,劉墉也趁機黏了上來。
他對自己心目中的乾兒子說,“我很擔心你啊!”
霍去病還很疑惑,“你哪來的資格擔心我啊?”
劉墉的軍功,不都是跟著他舅舅混出來的嗎?
而且霍去病記得自己五歲時,就可以在行軍棋方麵,亂殺這位“乾爹”了。
劉墉急切的說,“我這是擔心你立功不帶我啊!”
“你看!”
“憑借咱們的關係,你不肯認我做父親,也得認我做兄弟,不是嗎?”
“要是有立大功的機會,你能不帶兄弟一把?”
霍去病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說,“你不是跟我舅舅結拜為兄弟了嗎?”
“現在這樣跟我說,是不是有點亂了輩分?”
立功心切,隻想著抱大腿縱橫草原的劉墉不在意的揮手道,“這個沒關係!”
“咱們各論各的!”
劉墉是個很瀟灑的人,
從不受世俗的約束。
霍去病也很喜歡這個長輩,並不介意跟對方稱兄道弟。
衛青知道這二人的相處方式,並沒有嗬斥霍去病對長輩的不尊敬,隻是對他囑咐道,“要是亂跑,彆把劉墉帶上。”
他騎馬的身手很差,
可能拖霍去病的後腿。
霍去病“哦哦哦”的點頭,心想這種事情,可得到時候再看。
現在怎麼能直接下定論呢?
而剛剛從雲夢澤那邊潤回來的黃河河伯聽說了這件事,也忍不住湊過來,想要抱大腿。
霍去病耶,
封狼居胥耶,
自己在草原這麼多年,
可還沒有潤到那裡去過!
正好,
長江眼下還不願意接受何博,
他並不介意先去北方走一走,換一種口味,在狼居胥山這座匈奴聖山,站在他們的祖墳上,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