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我會做飯的。”鐘靈片刻小聲說道。
趙倜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鐘姑娘現在餓嗎?”
鐘靈道:“現在不餓,殿下如果想吃東西,靈兒去給殿下料理。”
趙倜道:“暫時不須,這長春穀中的人說未見到婉清,言語之間鑿鑿,沒露甚麼破綻,真假有些不太好分辨。”
鐘靈思索道:“我看穀內人不像窮凶極惡之徒,說話也講道理,似乎沒撒謊的必要,如果撒謊,也不會對我和殿下如此安置了。”
趙倜想了想,這長春穀的人何止不似窮凶極惡,甚至還有些不太精明的樣子。
這卻並非輕視對方,若這裡的人真精明,怎麼會被逍遙子騙到?
騙了穀主女兒,騙到離開此處也就罷了,又怎麼會把神書那麼珍貴的東西給偷走?
那種東西所在消息都不可能透漏出半點,就更彆說叫一個外來之人盜去了。
而昆侖山那邊的情形似乎也有點相似,凶不凶先不說,若真精明,太祖還能哄騙過那些出來辦事的昆侖人?又一路尾隨混進山去,最後不知用什麼辦法取得了三十三造化拳返回中原?
總而言之,都是不太聰明的樣子,也可以解釋為閉塞生活於一地多年,漸漸和俗世脫節,因為都是自己人等,沒許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無數載下來,對人防範,行事機心,都淺陋無比。
想到這裡,趙倜摸了摸下巴道:“鐘姑娘與我去外麵走走,看是否如春娘所說,穀內出不去了。”
鐘靈點頭,二人隨後出門,遇見行人滿臉好奇,與兩個打招呼,趙倜笑著回應。
先去來時的方向,路過那片不知種了什麼穀物的綠野,龐眉翁等人已然不在,應是回了鎮內。
接著繼續行進,明明兩旁風景不差分毫,可是卻看不到之前入穀的山口。
趙倜站在一棵樹下仰頭往遠處觀望,隻見萬仞絕壁,光滑削落,上方無任何藤蔓,想要攀登出穀,卻是千難萬難。
鐘靈喃喃道:“真是不見了山口,我記得就是從此處進來的。”
趙倜道:“往彆處再看看吧。”
兩人繞著這方行走,入眼皆為光禿禿鏡麵一樣的峭壁,不知走了多久,傍晚來臨,已至小鎮的另外一邊。
趙倜沉思道:“這麼看下去意義不大,按照春娘所說,如果那穀口隨著日月光影,清風雨氣時時變化,那麼咱們前麵看到還是絕壁,等走過了之後,說不定穀口便在身後出現,往前尋找也沒有用處。”
鐘靈道:“春娘說的……好像就是這個意思,但這也實在太過神奇了。”
趙倜道:“天地造化,神妙奇異之處頗多,而世人因為壽命有限,又被世俗雜事羈絆,難為探索,所以知悉太少。”
鐘靈雙眸明亮,眼神乖巧,似乎一個好學的塾堂蒙童,看著趙倜:“殿下說的有理。”
趙倜笑道:“其實江湖中人所知要比尋常百姓哪怕官府多得多,鐘姑娘所見所聞,便遠非常人可比。”
鐘靈低頭道:“靈兒哪裡知道什麼,又沒怎麼讀過書,說些什麼叫殿下聽了見笑。”
趙倜搖頭:“走吧,直接去鎮後看看,不用緊繞著穀中了。”
兩人隨後改換方向,直接至小鎮後方,這裡卻距離那些絕壁更近,可以瞧見壁下有山洞存在,還有人看守。
趙倜沉思道:“這些壁洞不知是做什麼的。”
鐘靈道:“之前那些先生說,什麼穀主副穀主都在閉關,不會就是在這山洞裡吧?總不好在普通房屋內練功參悟武學。”
趙倜點頭,鐘靈又道:“還有那長春泉,一直沒有看見在哪裡,會不會不是在外麵,而是在山洞之中?”
趙倜揚了揚眉:“這卻極有可能,此種泉水堪比神泉珍貴,大抵不會坦露在外,不然日曬雨淋,怎麼保持純淨呢。”
他說完又看一眼那邊山洞:“幾處洞穴,但就不知道具體在哪一個裡麵了。”
鐘靈露出好奇神色:“殿下,如果春娘給予長春泉水飲用,殿下喝是不喝?”
趙倜笑道:“自然是要喝了,既能保持容顏青春不變,又能延長壽命,何樂而不為呢。”
鐘靈睫毛抖動:“容顏不變自然是好,就是不能夠再離開這穀內,看不見親朋好友,卻是,卻是……”
趙倜笑道:“未必就離不開的。”
他有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這門功法脫胎於神書,或許是全部,或許隻是一部分。
但不管是其多少,按照龐眉翁幾人所說,逍遙子離開長春穀時必然沒有全部悟透,但哪怕隻是一部分,也不受長春泉水限製了。
他想了想道:“一會回去我教你一門功法,學了之後可以喝此泉水,卻離開無礙。”
鐘靈聞聽大驚:“殿下……”
趙倜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噓聲動作道:“回去再說。”
兩人接著返去鎮中小院,簡單弄了一點吃的東西,天色黑下,趙倜開始傳鐘靈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他先把逍遙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將此功來曆道明,鐘靈聽得一愕一愕,小聲道:“殿下,這種神功珍貴,我,我不能學。”
趙倜道:“無妨,既然來到了這穀中,因時製宜,通權達變,不但要應付喝長春泉水的風險,也要學些高深功法防身,你原來所學卻是差了。”
鐘靈道:“我原本以為家傳武功厲害,後來出外行走次數多了,才曉得其實一般……”
趙倜知她說的是萬劫穀的武功還有甘寶寶所傳,笑道:“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學的那些如果尋常來往江湖,勉強夠用,但至段延慶保定帝那種級彆,便不管事了,再至我身邊霍玲瓏鳩摩智等人,便是如同孩童把戲一樣。”
鐘靈道:“便是如此……”
趙倜點頭:“我現在傳你,你認真來學,但須守口若瓶不好宣揚出去,任何人都不要說。”
鐘靈眨眼道:“靈兒必然不會和任何人講的,就是和母親……和母親也不講。”
趙倜點頭,開始傳她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一直練到午夜時分,才停了下來。
這屋舍正房三間,居中是個簡陋小堂,兩旁都是臥房,二人分屋歇息。
翌日清晨,起來收拾完畢,吃了早餐後,趙倜道:“鐘姑娘出去走走,昨日來了隻在鎮外逛的仔細,鎮內匆匆一瞥,不知道有無什麼新奇之處。”
鐘靈點頭稱好,兩人出了院落來至鎮上。
鎮上隻有一條古老的青石板路,已經不知鋪就多少年頭,斑駁包漿,遠遠延伸開去。
路兩邊有些店鋪,售賣的多是手工製品,有的生活能用,有的隻是賞玩。
按照春娘所說,想購得須以物易物,兩人沒什麼可以拿去交換,隻好瞧個熱鬨作罷。
這時遙遙的看到有一麵杏黃色酒旗斜插出來,迎風招展,鐘靈驚訝道:“這裡居然還有酒家?”
趙倜思索道:“此處一應飲食都是穀中配發,由長春堂管理,這酒家也該是長春堂開的,不然普通居民哪得糧食釀酒。”
鐘靈點頭:“殿下說的不錯,應是如此。”
趙倜道:“過去瞧瞧,有什麼酒水在賣。”
兩人往前行走,就這時看到一名老道士沿著街邊,身形瀟灑過來。
這老道須發皆呈暗黃顏色,瞅著年齡不小,也不知喝沒喝過長春泉水,穿戴十分整潔,拿了一把拂塵,塵尾搭於臂彎,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意。
隻見他邊走邊吟誦道:“世間有異賈,專售荒唐夢,慰藉失意人,買者購如風,不問夢醒時,享樂在夢中,人生為何物,百歲一場空……”
趙倜瞅向道人,道人“嗬嗬”笑著走了過來,打了個稽首:“這位善客麵生的很啊。”
趙倜點頭道:“外方新來之人,今日第一次上街,沒想到穀中還有道人。”
老道士笑眯眯道:“闡化三千六百門,門門隱道道隱真,遠來三聖立機妙,口耳微傳附玄音,人人都是道人,道人又是人人,又有何分彆呢?”
趙倜雙眉揚了揚:“好一首道偈,闡化三千六百門,不是道化三千六百門嗎?如何竟然道在闡中呢?”
老道士不理會:“貧道售夢,善客不妨購買,卻是離奇之中見純實,虛假之內現真章。”
趙倜眯了眯眼:“不知曉道長這夢如何售給對方?難道能叫買者直接昏沉沉睡去,隨後大夢一場嗎?”
老道士微微笑道:“這夢貧道給善客們做,然後再講給善客們知,不會錯漏分毫。”
趙倜聞言摸了摸下巴:“我花東西物品,從道長這裡買夢,然後道長做了夢後再說給我聽,怎麼感覺好處都給道長占去了?”
老道士搖頭道:“夢是善客的,貧道隻是代做而已,會原本不動地說給善客知道。”
趙倜笑了笑:“便是如此,聽著不好,我花了物品,卻叫道長親身得到了,然後編個故事告訴我,我都不知真假。”
老道士拂塵輕甩:“善主想太多了,你怎知假不是真,真卻其實為假呢?”
趙倜搖頭:“就算我想從道長這裡買夢,也沒什麼可交換的東西,等我過幾日采草伐木,做些物品再過來換吧。”
老道士歎道:“今日此刻時辰好,善主購買了可能做個美夢,過些日若趕時辰不好,說不定卻做了噩夢,講出來嚇善主一大跳……”
趙倜嘴角揚了揚:“還有這等說法?不是道長著急賣夢,出言哄騙唬人吧?”
老道士一副悲天憫人神情:“貧道從來夢真價實,童叟無欺,並不會如此的……”
他剛說到這裡,就看西門岩從後麵快步走了上來,臉色怪異地道:“趙兄弟,聽這瘋道人胡言亂語做甚。”
“瘋道人?”趙倜微微一怔,他沒看出這老道士哪裡瘋,反而頗有幾分神棍的意思。
“唉……”西門岩低聲道:“都瘋了不知多少年,我小時候他便這樣到處賣夢,你看他穿得整整齊齊,其實口中全是胡言亂語,說話不著邊際,還代人做夢,你買了之後,他睡上片刻就編排故事給你聽,什麼稀奇古怪都敢開口。”
趙倜瞧了老道士一眼,就看老道士一臉期待看著他,似乎沒聽到西門岩的話語。
“若是自己做一夢還說得過去。”趙倜點了點頭:“他人代做卻有點荒誕了。”
“便是如此,實際就是編個故事給你聽,還不少都重樣了,趙兄弟若想他的故事,我記得好幾個呢,一會兒說給你知吧。”西門岩搖頭:“趙兄弟,走吧走吧。”
趙倜點頭,然後衝老道士道:“等我做些物品,再尋道長好了。”
老道士露出失望神情:“貧道住在鎮東街路後方,善主若在街上尋不見貧道,可以那邊去找。”
趙倜應了一聲,隨著西門岩往前行去,後方又傳來老道人的吟誦叫賣聲:“世間有異賈,專售荒唐夢,慰藉失意人……”
西門岩道:“趙兄弟不覺得他是瘋的,待我說說他那些夢,還有他自家的胡言亂語,就不這般想了。”
趙倜道:“適才西門先生說自小便看他賣夢,不知他是原本穀中的人,還是外方進來的?”
西門岩皺了皺眉:“這卻真不知道了,他年歲實在太大,聽說穀主過來之時他便已經在了,或者穀主方能知曉。”
趙倜“哦”了一聲,看向前麵杏黃色酒旗:“鎮內居然還有賣酒之處,不知要何物才能換得,我請西門先生喝上一杯。”
鐘靈在旁愣了愣,剛才走了幾家店鋪,身上並沒有什麼能夠交換的物品,店內又不收首飾玉佩等物,多要實用東西,殿下拿什麼請客?
就聽西門岩道:“趙兄弟新來乍到,怎好請客,我正隨身帶些物件,今日請趙兄弟,以後還來便是。”
趙倜忙推辭道:“這多不好意思,怎麼還能叫西門先生請客呢?”
鐘靈這時眨了眨眼,看下趙倜,看下西門岩,再看向趙倜。
西門岩道:“我看趙兄弟投緣,也莫要稱呼什麼先生了,直接叫西門兄長好了,走走走,去店內小酌一杯,我與趙兄弟說說那白石道人的事情。”
“西門兄,那老道士叫做白石嗎?”趙倜應道。
“他自稱道號白石,我記得小時候他說這個世界乃是夢中,他正在做一場大夢呢,你說這不是瘋的又是什麼?”西門岩搖頭道。
“在夢中?”趙倜笑道:“那代人做夢不就是夢中夢了?”
“他後來又改口了,說這裡並非是夢,是他弄錯了,他乃轉世重生來了此處,隻不過沒有覺醒自己的本領手段,等他覺醒了就不受這長春穀限製,能夠自由來往內外。”西門岩道。
“這麼說他喝過長春泉水?”趙倜笑道:“怎麼老邁時候才喝呢。”
“那卻不知了……”西門岩也笑起來:“昨日龐眉翁他們說話趙兄弟也聽見了,穀中原來有一本神書,誰能參悟得透哪怕喝了泉水亦可來往無礙,聽說這白石道人也看過那書,卻什麼都沒悟出來,不如逍遙子,可見所謂恢複什麼本領之類都是胡言亂語。”
趙倜道:“這卻也是,既然說前世有許多手段,怎麼會一點都悟不透神書,神書有那麼難嗎?”
西門岩道:“此書……實在一言難儘,雖然我沒看過,但這些年聽說也聽說了,那些副穀主走馬燈似輪換,沒有一個能領悟半點,穀主倒不知曉,但如果真有領悟,消息早便傳開,不可能壓著不說。”
這時走到酒館門前,三人進去,卻看裡麵空蕩蕩沒有一名顧客。
酒櫃後方,一個穿褐色褂子的青年正在打盹,西門岩大聲道:“來人了。”
那青年一個激靈:“人在哪裡呢?”
西門岩道:“可不就在這呢,絮哥,趕快準備一壇酒,再燒幾個菜吃,還要一隻熏雞,直接撕開上吧,不用整隻。”
青年揉了揉眼睛:“原來是西門大哥,怎麼今日想起飲酒?”
西門岩道:“穀內新來了兩個朋友,正好也許久沒過來了,就喝上幾杯,爽利爽利。”
青年道:“西門大哥用什麼交換?”
西門岩走上前去,從懷中摸出個布包:“還是上次那種物品,你看夠也不夠?”
青年道:“如果是那物事卻足夠了。”說著接了過來。
趙倜在後麵也沒看到具體什麼東西,不過想該是十分實用的器物,才能換得一頓美食美酒。
待西門岩走回,三人坐下,趙倜道:“還請西門兄講解白石道長夢中之事。”
西門岩笑道:“不急不急,那等荒誕離奇之事等酒菜來了再說更好,以佐美酒,我倒對外麵的事情更加好奇,趙兄弟給我講講大理國還有旁的國度都有什麼事物傳聞,古代今日揀新奇有趣說說。”
趙倜聞言不覺明了,這西門岩為何從昨日裡就表現那麼積極,帶他們兩人又去找春娘,又幫忙安排住處,今日又請喝酒,原來是想了解外麵之事。
不過想想也是,聽對方話語該是這長春穀土著,此處生此處長,從來沒在外麵呆過,雖然能葆青春延年益壽,但實際卻沒什麼用處。
甚至都不如籠中之鳥,籠中鳥至少可透過籠子看見聽見外麵情景,而長春穀就仿佛一個天然的大甕,一旦喝了長春泉水,那麼除了上方天日,卻是永遠也看不見外麵一點一毫。
而這般活多久又能如何,青春不老又能怎樣,沒有任何意義,即便長生些年,但因為和外麵沒有什麼接觸,那麼並無時間歲數概念,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延壽了。
趙倜點頭笑笑,開始給西門岩講起外麵來,他不知道以前對方聽沒聽過,便從秦漢講起,一直至五代十國,接著又講宋與契丹,還有大理吐蕃等國。
說完這些又講趣聞軼事,尤其大理這邊,畢竟裝成大理人說此處事情為好,實在講不出了就叫鐘靈來說,鐘靈就是大理人氏,知道的比他更多。
西門岩聽得入迷,待酒菜上齊之後才喟歎一聲:“趙兄弟卻是活得值了,在外麵見識經曆過,又來到穀中能得青春長生,似我等在穀內生長之人卻沒這福分,在此地生此地死,就如那甕中之鱉,無處可逃,什麼都看不到。”
趙倜搖頭道:“西門兄不必這般頹喪,說不定哪天走出穀中也不好說。”
西門岩搖頭道:“我既無逍遙子那般悟性,也不像有些人沒喝過泉水,恐怕無任何機會離開,雖然最近穀內都在傳什麼天地大變,可就算天地真變了,這穀內的規則就會隨之改變嗎?我看也是未必吧。”
趙倜道:“天地大變什麼的在下不懂,不過真有那等異事出現,穀中總會有一些轉機才對……”
這時開始飲酒,西門岩敘說白石道人的夢境,果然都是古怪稀奇之事。
這白石道人居然說在他自家的夢裡,是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十分神奇,雖然和這個世界相似,但武學壁壘卻極低,甚至可以練出神通手段。
而他則是那個世界道尊一般的存在,是道祖的弟子,下麵門人無數,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乎無所不能。
又說在那個世界和其他道祖之間展開過無數大戰,所描所繪匪夷所思,簡直比話本說書還更精彩。
至於說旁人的夢境也是各種神奇,許多怪異,但卻抵不過他自己的,都是一些現實之中絕難實現的事情場景。
而有的人買了夢後,他入睡醒來說起,居然還有和旁人相同的,問他解釋,卻解釋不清,最後隻道你們不是前世並肩作戰過,就曾是一家之人,所以方才一樣。
西門岩邊說邊笑著搖頭:“若是再追問下去,他就開始耍起無賴,不是念那些不知何意的偈語,就是直接撲倒在地,裝起睡來。”
趙倜道:“這卻是有趣,也不知真夢得到,還是實為編造。”
西門岩道:“哪裡能夢見,幾乎全是編造罷了,現在穀內人根本沒有買他夢的了。”
就在這時,忽然酒館外傳來陣陣嘈雜的腳步聲,還有鼎沸人聲,語氣間隱隱的都是驚奇。
褐衣青年跑出門看,片刻之後回來,臉上神色詫異。
西門岩道:“絮哥,發生什麼事情?我看人都往鎮西那邊跑去了。”
褐衣青年抿了抿嘴唇:“西門大哥,外麵的人說……說秦寡婦生了。”
“秦寡婦了生了?”西門岩聞言頓時一板臉:“她不是懷孕都快一年了嗎?也該生了,就不知道是誰的種呢。”
“不是,不是……”褐衣青年擺手道:“不是那樣,外麵的人說秦寡婦生了,生了一堆小和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