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是……阿紫?那小鼎是神木王鼎?趙倜在梁上眯了眯眼,張嘴一口氣吹出。
隻見那些紅色粉末全被吹去旁邊,接著他輕輕一抖身體,薄冰碎裂,躍下房梁。
他站在地中微微思索,阿紫怎麼會在興州城出現?是偷了神木王鼎之後,躲避掉星宿派的追殺,然後落腳此處?
丁春秋失蹤不見,星宿派亂作一團,沒人指揮命令,阿紫從星宿海一路北逃來至興州,然後隱藏,倒極為可能。
趙倜邊想邊走出房間,四處望望,這時已經不見少女。
他身形一縱,直接掠上屋脊,就看一個紫色的影子,正在遠處拚命逃跑。
趙倜身法展開,向著紫影追去,少女輕功並不算高,跑得談不上如何快,趙倜不緊不慢,漸漸追到近處,但卻沒驚動對方,想看她在哪裡落腳。
此時來至興州北城,這邊有西夏皇宮,還有黨項一些宗室居住,府宅較為稀落,不比其它三麵密集。
隻看這少女三拐兩繞,躲避了那些府邸,又往西北方向而去,不久之後前方出現了一片竹林,她一頭紮了進去。
趙倜仔細打量四周,這裡已是極為偏僻的所在,但也不是尋常百姓能居之地,難道對方住在這邊不成?
他看眼竹林,然後身形一動,躍至那竹梢頂上,向前觀望,看這竹林深處,居然影影綽綽有一片宅院建築,少女到了院前直接開門進去。
趙倜揚了揚眉,提氣攝竹尖而行,片刻落地,然後走至那片宅院之前,這時方看清楚,居然是一座庵堂。
這庵堂不小,但瞅四邊牆壁並不古舊,沒有什麼歲月痕跡,想來建成時間應該不會過長。
大門上方掛著一方匾額,書寫了水月庵三個字,看來是此處名稱。
趙倜想了想,既然在城北,說不定與西夏皇室有什麼關係,不好直接從門而入。
他繞至旁邊,縱上高牆,然後俯瞰了一番這庵堂之內,居然不下幾十間房舍,中間有大殿,後麵還有禪房。
他微微思索幾息,然後跳了進去,向著大殿而行。
這庵中並不算十分明亮,也沒看到什麼人來往行走,隻有微微風聲,還有蟲鳴,十分安靜。
到達大殿之後,趙倜聽了片刻,裡麵沒有任何動靜,便輕輕一推殿門走進。
隻見殿內燃著長明燈,還點了不少燭台,供奉著佛菩薩,全都寶相莊嚴,金身宏偉。
趙倜在裡麵悄無聲息走了一圈,然後從殿門後方而出,又看兩行房舍,除了其中一間有幾名尼姑正打瞌睡外,再不見其他人。
這時走到庵後,卻見有一個極大卻精致的圓月形門,門的上方篆刻了雲影水月四個字。
水月庵雲影水月?趙倜琢磨了幾息,然後身形有如一道光煙,閃入進去。
片刻後依然沒看到什麼人,他繼續往前,終於見到了一處明亮之地,是一個橫堂,外麵簷下掛了兩排素燈,堂門開著,裡麵燭火有些明亮。
他來至門前近處,往裡瞧去,隻見這堂中正麵供奉了一尊菩薩雕像,神情慈悲,一個白衣婀娜身影正盤膝背門坐在龕前,看手臂形狀似在合什,有低低誦經聲音傳來。
白衣身影旁邊站著兩個尼姑,並不見那名紫衣少女。
趙倜目光在白衣人身上打量,是名女子,並未削發,一頭青絲垂至腰間,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他又聽那經文,是妙法蓮華經,聲音雖然低沉,但語聲悅耳,他心中不由一動,這是李秋水的聲音,莫非李秋水返回西夏之後,便在這處水月庵修行嗎?
但那少女若是阿紫,又怎麼會跑來這裡?看她輕車熟路,絕非誤打誤撞,莫非她是住在這庵中不成?
趙倜在陰影內望著堂中,雖說當時看李秋水已被掃地僧點化,言道回來修行,跳出紅塵,再不管國事,但卻也難說一定真實,倒不如趁眼前這個機會試她一試。
李秋水與他深仇大恨,若是沒有真正拋開世事,那麼一但自己出現在她麵前,必然變色惱怒就要動手,甚或喊人幫襯。
自己或者直接鏟除她,或者一走了之,不留痕跡便是,而且一路行來興慶府,哪怕就是在隊伍之中時,也沒怎麼露過相貌形象。
趙倜想到這裡,負起雙手,放開呼吸,緩緩向著橫堂木門而去。
這時裡麵兩名尼姑覺察,臉上變色,剛要往門處來,就看李秋水擺了擺手。
兩名尼姑立刻不動,雙掌合什低頭,就聽李秋水背對堂門道:“何方高人駕臨水月庵?”
趙倜笑道:“李秋水,你卻是好為閒暇,在此處修行就不怕童姥得知,過來偷襲嗎?”
李秋水聞言一陣沉默,好半天方才道:“原來竟是施主……”
趙倜道:“自然是我,前段時日我往少林,與藏經閣的掃地大師聊天,談經論法,心中想起了沒藏太後,過來瞧瞧。”
李秋水道:“卻是有勞施主了,不遠數千裡來至西夏,師父可好?”
趙倜聽她言語中認掃地僧為師,不由笑道:“大師自然一切都好。”
李秋水這時緩緩站起,轉過身子,卻是臉上未戴麵紗,露著傷疤交錯,但神色平靜,一副無喜無憂。
趙倜目光微微掃視,李秋水道:“施主還是莫打誑語,我已出世之人,隻是尚未削發,有事還請直言,不必拐彎抹角。”
趙倜看她平靜,點了點頭:“我見一名紫衣少女入庵,不知何人?”
李秋水看了看他,道:“那是我的一名晚輩,暫居此處,如果得罪了施主,我代她賠罪,還請施主見諒。”
晚輩?趙倜眯了眯眼,如是阿紫,還確實算李秋水的晚輩,阿紫是丁春秋的徒弟,無論丁春秋叛沒叛出逍遙派,或者從丁春秋與李秋水的關係來論,都屬晚輩了。
趙倜道:“確實於我不敬,就不知是沒藏太後怎麼個晚輩?”
李秋水道:“她是故人之徒,如今門派蒙難凋零,她帶著昔日故人信箋與信物投奔,我收留她在身邊生活。”
趙倜聞言笑笑,果然是阿紫,不過李秋水該是被阿紫給騙了。
看來阿紫不止偷了神木王鼎走,還偷了丁春秋旁些東西,但可能得知到丁春秋失蹤,懷疑對方走火入魔而死,便投靠了這裡,躲避那些師兄的追殺。
他點頭道:“我此番過來,還有一件事情詢問,之前在少林寺倉促沒有開口,此刻問完我便離開。”
李秋水道:“不知施主還問何事?”
趙倜道:“當日太後派赫連鐵樹前往中原,在大宋皇陵之前灑下沉香粉末,是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