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戰至了府外,看著木婉清道:“姑娘隨我來吧,王駕召見。”
木婉清心中鬆口氣,就怕這種尊榮似海的天潢貴邸中人故意刁難,卻沒想到竟頗為順利。
“多謝將軍了。”她略微低頭,謹記段正淳和秦紅棉話語,要守規矩,不能亂瞧亂看。
上了台階,小心翼翼跟著白戰進入門內,沒走幾步前方童貫閒逛此處,見狀道:“白侍衛,你這是……”
白戰道:“這位姑娘自大理來,有事拜見王駕,王駕叫帶過前堂相見。”
童貫打量木婉清,哢巴幾下眼睛:“我領過去好了,白侍衛你不是要出門嗎?趕快去忙吧。”
白戰點頭:“如此甚好,那交與道夫了。”
接著他對木婉清道:“這位是童總管,姑娘和他走便是。”
木婉清看白戰轉身離開,頓時心中有些發慌,瞅了眼童貫,微微低下頭。
童貫笑道:“姑娘貴姓?”
木婉清道:“我姓木。”
童貫背手在前麵邊走邊道:“姑娘自大理來啊,聽說那個地方很好,山美水美花兒美,個個還都會唱山歌。”
木婉清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道:“大抵是的……”
童貫笑道:“我家殿下日常在府內很是無趣,這府中要多些外來的姑娘便好了,殿下平素愛好聽曲,想來山歌也會喜歡的。”
木婉清愣了愣,心裡想這位總管此言何意?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這時到了堂門之前,童貫道:“我去通稟,姑娘稍待片刻,對了,姑娘為何戴著麵紗?拜見殿下可是不能遮掩容貌的。”
木婉清聞言不由身形一滯,喃喃道:“不能遮擋容貌嗎?”
“自然不能,否則豈非大不敬之罪?”童貫搖了搖頭,敲門進入堂中。
木婉清站在原地有些發呆,摘掉麵紗斷不可能,第一個看了自己容顏的男子,便要嫁與他的,不然隻得……
幾息後童貫出門:“木姑娘,殿下叫你進去呢,你怎麼還戴著麵紗?拜見殿下,還是趕快摘掉吧……”
“我,我……”木婉清一陣心亂如麻,下意識就想轉身跑掉,可又想這是找見趙倜的唯一希望,不由雙腿似灌鉛一般沉重。
她用力往前挪走,心中思索這位千歲應該並非不講道理之人,否則來之前父親會與自己述說,叫自己注意,那麼自己與他好好解釋一番,說不定不會怪罪。
倘若真怪罪的話,自己也隻好逃掉了,至於動手卻是萬萬不可,就不知這王府森嚴,自己能不能夠跑得脫。
看著木婉清依舊沒摘麵紗,有些發呆地往堂內走,童貫搖頭,隨後跟進,卻見趙倜在裡麵衝他擺了擺手,便退出來,將堂門輕輕一聲關閉。
木婉清這時已經進入堂中,聽見關門聲不由心裡一驚,緩了緩神,微微舉目,隱約看見前方花案主位上似坐一人。
段正淳曾經囑咐過她,見到對方不能直目注視,屬於不恭,乃為大忌,她此刻也不敢抬頭去看,行禮道:“民女木婉清,拜見燕王千歲。”
前麵一個威嚴聲音傳來:“你是大理鎮南王的女兒?”
木婉清聞言頓時有些尷尬,父親姓段,自己卻姓木,但此刻不好詳細分說,隻能道:“民女正是,因些許緣故,所以姓氏不同。”
前方威嚴聲音道:“此來東京何事?”
木婉清不由愣了愣,心想那信上不是都已經說明了嗎,如何還問?莫非是父親寫得繁瑣,對方不耐看下去,隻瞅個開頭結尾大概?
她道:“民女前來東京尋找一名朋友,但人海茫茫,不知住址,懇請燕王千歲幫忙。”
前麵道:“東京城常住人口百幾十萬,就算本王幫你,查看戶籍姓名,隻你一人,怕是要幾月下來方能完成。”
木婉清聞言不由一喜,看來這位殿下果然權勢滔天,竟然能夠去逐個查找戶籍辨認,可彆說幾月,就算一兩年自己也是要查的:“民女不怕時間久,隻要能找到朋友,再久也會去做。”
前方沉默片刻,道:“本王與你父相熟,所以好奇問一句,究竟什麼樣的朋友,竟叫你如此費心費力,居然還讓你父親出麵,寫信求到本王這裡?”
“是……民女一位極重要的朋友。”木婉清心中一跳,道:“他欠民女的馬匹未曾歸還。”
前麵似乎輕笑一聲:“欠馬未還?本王這邊有不少好馬,都是名種,我看你不如挑一匹回去好了,省得費力查找人口,討什麼欠馬。”
“不不……”木婉清急忙搖頭:“民女不要千歲府中的馬,民女隻找那朋友要。”
“這可是你說不要的……”前方仿佛低聲嘀咕了一句。
木婉清呆了呆,道:“民女真的不要,民女……”
前麵輕咳一聲:“你與那朋友是何關係,隻怕一匹馬,不會這般用心費力尋找吧?”
木婉清聞言麵紗之後臉色微微泛起一抹紅暈:“隻是好友而已。”
“隻是好友?”前方傳來手指輕輕敲擊桌案的聲音。
“交情很深厚……的好友。”木婉清聲音漸漸有些低。
“有多深?”前麵道。
“他,他救過民女……”木婉清麵紗後輕咬朱唇。
“原來如此。”前方道:“那倒是該好好尋尋,救命之恩,自當湧泉相報才對啊。”
木婉清聞言眸子閃了閃,覺得這位燕王千歲語氣有些怪怪的,雖然聲音極度威嚴,但話語間說不上來哪裡不太對勁。
“是,民女是想報答……”
“那還總想著要什麼馬。”前麵不悅道:“想好了怎麼報答沒有?是以身相許,還是來世再報?來世再報可就有些太敷衍了。”
“啊?”木婉清頓時大窘,心說這位千歲怎麼能問出這種言語,身為長輩,這種言語也未免太輕浮了吧,雖然事外之人,可怎麼好就這樣說呢。
“麵見本王,為何不摘麵紗?”前方忽然道。
“我,民女有不得已的苦衷。”木婉清心中一驚,沒想對方還是提到此事。
“什麼苦衷?什麼苦衷能比得上對本王不敬?”前麵一聲冷哼:“摘下來吧。”
“我,我不要……”木婉清驚道:“千歲你聽民女解釋。”
“這有何可解釋的,摘下給本王瞧瞧,不然治你不敬之罪,下入牢內,到時你不想摘也得摘。”前方淡淡道。
木婉清心中立時慌亂無比,不由後退了一步:“千歲還是聽民女說明緣由……”
“緣由在本王麵前又有何用?難道須本王親自動手嗎?”前方之人似乎起身,然後腳步聲起,竟是朝這邊走了過來。
木婉清驚亂失色,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直目注視不恭,急忙抬頭去看。
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夢中幾度縈繞,正似笑非笑向她走來,一時間竟不由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