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圖南和楚鋒看向了老攤主。
老攤主洋洋得意的舉起了手中的對聯,不過並沒有打開,像是獻寶一樣的托著:“很驚豔的下聯,我看到的時候都驚呆了。”
沈圖南笑著說道:“真的假的,打開讓我們看看。”
老攤主道:“先賣個關子,你們猜猜這下聯我花多少錢買來的?”
這哪裡猜得到?
站給作者開價格也得看稿子質量呢。
下聯都沒看到,怎麼去估價?
“打開了才知道啊。”楚鋒說道。
“你們絕對想不到。”老攤主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手中的下聯。
一行清秀的毛筆字呈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浮生真類雁,看到天花亂墜,我亦回頭。
看到下聯的時候,沈圖南和楚鋒的眼睛都是一眯。
內行看門道。
才見到這副下聯的第一眼,他們就感覺到了寫出這下聯的人,文學功底有多麼的深不可測。
宋亦瑤始一見到這幅對聯,就很是喜歡。
她就喜歡這種風格的楹聯,有一種溫潤的氣質,精致而又有一種婉約的美感。
像是一件瓷器。
“好美的下聯。”宋亦瑤說道,“我之前寫的,到了這下聯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多少錢買的?”沈圖南問道,“十萬?”
很多旅遊景點都會懸賞楹聯,一般來說都是吸引遊客的噱頭。
一般會發布公告,對出來了就給五十萬啊之類的。
但也有真給的。
老攤主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百。”
楚鋒道:“一百萬?那也太貴了一點吧,嶽陽樓雖然很有錢,但懸賞也隻有五萬啊,你花一百萬去買。”
老攤主認真的說道:“不,不是一百萬,就是一百。”
在場的幾人皆是反駁:“怎麼可能!”
老攤主急了:“真的啊,我當時正在跟彆人比拚書法來著,忽然來了一個年輕人,問我對出來了能不能給他一百塊錢,我敷衍了一下。”
“我看他年輕,又隻找我要一百塊錢,我認為他並沒有這個能力,於是就敷衍了一下。”
“誰知道他真的給對出來了,當時我都驚呆了。”
沈圖南和楚鋒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狗屎運氣,花一百塊錢,居然就買到了一幅如此精致的下聯?
先不說這個價格,單單是以後懸掛在嶽陽樓上,這個署名,就可以流芳千古。
老攤主道:“這次文會有高手。”
沈圖南和楚鋒看著下聯,都很是喜歡,仔細的研讀著。
妙啊。
我怎麼就想不到可以這麼寫呢?
沈雲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因為詩詞歌賦,他不懂。
服務員很快就上菜。
宋亦瑤問道:“文叔叔,你要在這裡吃飯嗎?”
老攤主,也就是文蒼宇道:“不了,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先吃吧。”
說完又風風火火的出了門。
“等一下……”沈圖南還準備去詢問一下寫出下聯的年輕人是誰,他卻已經奪門而出。
“亦瑤,你怎麼看?”沈圖南問道。
宋亦瑤沉吟了一下,道:“寫出這下聯的人,很有才華,並且應該是一個很溫柔的年輕人。”
她忽然想到了沈閒,怕不是沈閒寫的吧?
但隨後就搖搖頭,不太可能。
沈閒雖然有點古怪,但總不會找人家要一百塊錢吧?
這種行為方式,在她的印象中,還真不是沈閒的風格。
沈雲坐在了宋亦瑤的旁邊,開始套近乎:“亦瑤,吃過晚飯,我們一起去夜遊洞庭湖怎麼樣?晚上的洞庭湖很美,湖麵上還有人放花燈。”
宋亦瑤搖搖頭:“不了,我晚上還有事。”
晚上還要找沈閒呢,也不知道這家夥去哪裡了。
楚鋒笑著說道:“亦瑤,晚上沒事就陪我這個老頭子一起去洞庭湖看看吧,晚上的洞庭湖,風景確實不錯。”
爺爺輩的人發話,宋亦瑤也不好拒絕,於是臉色平靜的點點頭。
沈雲心中一喜,似乎有些機會啊。
宋亦瑤一邊吃飯,每隔幾分鐘都會撥打一下沈閒的電話。
沈雲見到這一幕,心中癢癢,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亦瑤,你在給誰打電話啊?”
宋亦瑤隻是抬眼,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瞅瞅,又沒有邊界感了。
這是你該問的嗎?
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
楚鋒覺得有趣,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宋天縱家的這個丫頭是真有意思,身上看不到一丁點的“人性”的光輝。
他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夠征服她。
“亦瑤,跟我們聊聊那個男孩子吧。”楚鋒說道。
宋亦瑤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表情從最開始的無所謂和平淡,逐漸開始變的認真,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嘴角開始漸漸的壓不住。
“溫柔精致,落落大方,充滿善意,很有才華。”宋亦瑤說道,“這是他給我的感覺。”
沈雲在旁邊聽的是一臉的便秘之色。
拋開他顯赫的家庭背景不談,他也隻是一個才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
剛剛擺脫中二的年紀,有些爭強好勝。
“他是我靈魂的寄托,他的出現,讓我感覺,我無處安放的靈魂有了歸宿。”宋亦瑤說道。
一直以來,她都感覺太孤單了。
越是熱鬨,越是感覺到孤單,她就像是一朵盛開在天山上的雪蓮。
直到沈閒的出現,她才感覺,自己的靈魂終於不再飄蕩。
宋天縱以前還悄咪咪的跟她的母親討論過,說宋亦瑤的心理狀態有問題。
“我們這個圈子,沒有一個女人的戀愛觀是正常的,全部都是畸形。”
“老寧的家的女兒寧彩,跟人工智能一樣,沒有感情。”
“老寧的那個媳婦那由他氏也算是一個,原本還說不婚來著。”
“安玉霞的那個女兒未婚先孕,勇氣可嘉,至今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
“至於咱家的女兒,不像人,更像是神靈,平等的漠視所有人。”
“也就老葉的女兒葉雨凝稍微正常一點,但也是一個老姑娘了,至今沒有喜歡的人。”
這是宋天縱的原話。
楚鋒和沈圖南聽到宋亦瑤的話,都一陣的發呆,因為宋亦瑤說的,他們不懂。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靈魂的歸宿又是什麼意思?
老了,開始不懂了。
沈雲倒是懂的,這不就是情感寄托嗎?
她要的,不就是能夠給她提供情緒價值的人嗎?
“亦瑤,你說的,不就是需要彆人給你提供情緒價值嗎,我也可以啊。”沈雲在旁邊急忙說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情緒價值,我都可以給你提供啊。”
宋亦瑤再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認真的點點頭:“那好,我們來玩一下聯句詩的遊戲吧。”
聯句詩,即每人一句或兩句詩,連續做出的一種詩體。
聯句詩向來被認為是一種遊戲詩體,許多應景之作水準不高,難以流傳,隻有少量流傳下來的佳作,因為很考驗人的即興創作能力。
沈雲頓時怔住了。
聯句詩是什麼東西,他都不知道,讀書時期背的那些古詩詞,早就還給老師了啊。
宋亦瑤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看向窗外,洞庭湖美景收於眼底,有很多小舟在湖麵上遊弋,輕聲開口:“一悼犁開千頃碧。”
意思是,劃船的船槳劈開了湖麵,化靜為動,巧妙的描述了洞庭湖湖麵上此刻的景象。
沈雲尷尬至極,臉色漲紅。
實在是不會啊。
宋亦瑤再次掃了他一眼,道:“看,你提供不了。”
侮辱!
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沈雲感覺自己的尊嚴在被宋亦瑤按在地上摩擦。
宋亦瑤見狀,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服務員,結賬。”
說罷就出門而去。
楚鋒苦笑著點點頭:“還真是孤傲的丫頭。”
另外一邊,沈閒吃了一份米線和炸串,感覺還沒吃飽,但不敢再點了,身上就剩八十塊,等下回去的船票不夠了哇。
在島內逛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麼搞錢的辦法,見到一艘船隻準備返航,沈閒也正準備跟著返航。
還沒登船,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小夥子等一下我,等一下!”
不少人都回頭,因為他們不知道這聲音是在喊誰。
沈閒也回頭看去,卻是看到老攤主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正對著自己揮揮手:“小夥子,對,就是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