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誌鴻還拉著架勢呢，看見駱一航拿著棍子，打了一個趔趄。
心說這不對啊，自己擺的是武當伏虎拳起手式。
空手，拳腳功夫。
你拿個棍子算怎麼回事？
主要是吧，他看到棍子有點心理陰影，小時候他師父揍他，用的就是跟這個差不多的棍子。
李叔那邊舉著手機正要拍呢。
見到駱一航，又把手機放下了，笑罵道：“比武呢，嚴肅點，你拿根棍子算怎麼回事？”
這話說得駱一航還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吧，我拳腳功夫不行，拳腳我就學了套路，五行拳和形意十二形，對練沒用啊。”
李叔嘴都歪了，“你小子前麵又比劃又練的，不都是空手，你還給人扔出去了。”
“那就是隨便來兩下，扔人用‘撕扒’，踢人用的三體式，做不得數。”駱一航解釋道。
沒人信。
不對，有個人信了。
程道長皺著眉頭，低聲念叨著琢磨，“五行拳，形意十二形，撕扒……”
琢磨著突然想起來什麼，高聲說道：“小友是不是先練站樁，然後形意，形意拳之後直接就開始練六合大槍。劈崩鑽炮橫，五行槍法？”
駱一航驚訝問道：“您怎麼知道？”
程道長哈哈大笑，“明白了，你學的是甘肅平涼北派形意。”
駱一航點點頭，“對，是甘肅，洞陽宮覃道長最擅長的是西北鞭杆。”
程道長又是一通大笑，邊笑邊點頭，“那你拳腳確實不在行，你們那一派講究武藝十八，終以白打。看不上拳腳功夫。”
聽到師父這麼說，薄誌鴻收了架勢，“兵器也一樣。還有麼，什麼都行。”
他還挺有自信。
駱一航往身後一指，“裡麵什麼都有，隨便挑。”
薄誌鴻抬腿就往過走。
剛走一步。
“不行！”李叔突然喊了一聲，“你們比兵器，還怎麼給雅克看，他能認麼？”
這倒是個問題，這次不是比武，是要騙雅克的。
薄誌鴻停下腳步，撓了撓頭，看向自己師父。
還行，沒忘了正事。
程道長點點頭，又搖搖頭，“拳腳就是脫胎於兵器，道理是相通的，但是……”
話沒說完，施老開口了，“能通就行。一樣。”
說完看向李叔，笑道：“你啊，就是關心則亂，真沒必要樣樣貼合。”
施老一張口，就把李叔今天的種種不對勁給點出來了。
從車上開始，李叔就是各種挑理挑毛病，一點都不沉穩。
其實啊，就是緊張了唄，跟駱一航關係好，喜歡唄。
關心則亂，心裡麵穩不住。
點了一下李叔之後，施老接著又講了他是怎麼考慮的。
“我到了那邊，難道能直接把視頻拿出來？那不就露餡了。我得看了他傷勢，推脫一番，拉扯拉扯，被逼無奈了，才跟國內的朋友打聽消息，然後得著這視頻，臨時要來的，哪有那麼湊巧。不合心意，又能分析出點東西，才是正正好。”
整套計劃，施老才是主角，他一直在計劃這事怎麼辦呢。
編瞎話的核心是，得讓對方，也就是雅克，自己發現，什麼都得是他自己看出來的，讓他自己騙自己……
——
既然施老都這麼說了。
那就比兵器。
駱一航的西屋，現在就是個展覽館，十八般兵器樣樣齊全，還有好幾套護具。
程道長師徒三人進來之後，見了都嘖嘖稱奇，“好鋼口，好料子，打造的也好，配重做得也好，趁手。難得小友攢下如此之多。”
駱一航還想謙虛謙虛。
李叔把他的底直接給漏了，“這小子有錢，大把錢砸下去，啥好東西弄不著。”
這倒是實話，為了愛好花點錢，理所應當。
駱一航本身就不是精打細算的人。
看了一圈之後，薄誌鴻挑了一把長劍。
駱一航還是拿著那條長棍。
還有怕出危險，都穿上了護具。
倆人各持兵刃，在院子裡隔著兩米多相對而站。
駱一航收臂抽棍，雙手握在棍身後段，擺出一個最最普通的“正握”。
還專門提醒了一句，“過招還是來真的？”
薄誌鴻驕傲答道：“當然是來真的，無需留手。”
說完左手捏劍訣斜指眉心，右手長劍平舉如攬月輪，正是太極劍的起手式“金針指南”。
剛剛擺好架勢。
薄誌鴻就動了，果真毫無留手，連試探都沒有。
隻見他足踏九宮步，身體右轉，右腳向右前方邁出一步，同時右手劍向右上方撩起，直奔駱一航手腕。
果然是太極劍，這招叫“雲門夜雨”，上來就是攻招啊，挺有自信。
駱一航則右腿後撤半步，棍梢回撤斜挑中宮，正是俞大猷《劍經》中的“中四平勢”。
薄誌鴻見駱一航後撤，以為他要先防守，立馬搶攻，腳下輕點，向前急刺，劍尖吞吐如靈蛇吐信，上刺咽喉，中取膻中，下削膝蓋，將駱一航正麵要害全部覆蓋，具體紮哪，翻個手腕的事。
厲害啊。
卻沒成想，駱一航後撤卻不是守勢，而是要以守為攻。
長劍刺來，駱一航腰跨猛然一擰。
程道長一聲歎息，剛心說躲早了，劍招還沒使老。
果然，薄誌鴻見駱一航擰身，嘴角忍不住翹起，翻手腕向下直奔小腿。
卻沒成想，駱一航長棍如蛟龍出水直搗中路，半途中，劍那麼快，長棍竟然點上了劍脊。
薄誌鴻都傻了，這咋可能！
卻又沒成想，金鐵相擊的刹那，長棍突然由直刺轉為橫掃，棍梢貼著劍身一絞一翻，正是《劍經》中的“翻江式”。
“鐺！“
長劍打著旋脫手飛出……
薄誌鴻攤著手，一臉懵逼。
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
一招，兩招。
才兩招，劍怎麼沒了？
輸……輸了……
也太快了吧。
程道長笑著搖搖頭，衝自己徒弟招手，“誌鴻，彆傻站著了，回來吧。”
薄誌鴻木呆呆的走回來，自己還懷疑著呢，“師父，我輸了？我怎麼輸了？”
程道長搖搖頭沒說話。
薄誌鴻是他小徒弟嘛，老人對最小的弟子，總是會偏愛些。
這次小徒弟被打擊的不輕，他可舍不得再說。
這不還有大徒弟麼。
尹浩站了出來，拍拍薄誌鴻肩膀，“輸的不冤，這位駱總的反應、速度、力道都遠超與你。”
他旁觀的，看得明白，自己這小師弟搶攻雖然有點急切，但並不能算錯，駱一航的應對當然也沒錯。
倆人這一場的差距，純差在基礎條件上。
偏偏這是最無解的。
尹浩又拍了拍薄誌鴻肩膀，上前一步，喊道：“駱總，咱倆也來一場。”
聽到尹浩說話，駱一航也興奮起來。
剛才薄誌鴻隻是道開胃菜，鬨著玩呢。
這位尹浩才是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