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我又查了查影像資料，94年的翔安區月明星稀，街道上人潮熙熙攘攘。”
“完全不像是我看到的三大亨發家史裡，寫過的那般，恍如一座死城，更沒有什麼被隕石破壞過摧殘了的痕跡，要說是當初的官方，在刻意隱瞞隕石的事情，於是篡改了這些資料就算了，但我看到的影像畫麵中，卻有很多分外扯淡的畫麵，比如影像視頻裡記錄著翔安區的時代廣場，在94年7月的暑假，人滿為患的畫麵……”
嘶！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宛如鋼針刺進閆青衣毛孔，讓他呼吸都變得遲滯了起來。
人滿為患，怎麼可能？
一個月之前，才被屠戮一空的翔安區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個月時間人滿為患？
而且這件事為何沒有傳播出去？
不管是屠城，還是隕石撞擊，為何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不，留下了……
人口普查中始終，沒有正增長過的常駐居民數量。
閆青衣瞳孔來回經曆放大收縮的過程，腦海中瘋狂沸騰腦細胞。
“我在想，翔安區從九十年代一直2024年，數次人口普查中，人口數量幾乎都一直保持不變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
“當初那塊墜落的隕石，撕開了一個平行宇宙的大門，讓另一個世界來自江城翔安區的人們出現在了那裡，填補了那部分的空缺，所以90年代人口普查時期的那些翔安區原住民，到了00年之後完全沒有電子版的檔案，因為那些人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們不是被銷戶了……”
“而是回到了他們的世界，這就是為什麼紙質資料，能夠查到90年代人口普查的那些人，可是這些人的後代和對應的資料在00年之後的電子版中一個不留，完全沒有痕跡。”
“這不合理的，但凡有一個人活到了00年之後，或者但凡有一個人有了後代，給後代登記戶口的時候，就會順便也給身為雙親的他們登記進去，也不至於發生這種斷層一般的絕戶！”
“但屠城是真實發生的，那麼屠城之後的翔安區，為何又在次日變成了原本的模樣，我想這鐵定是神路乾的，隻有神路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可以做到……”
“平行宇宙？這就有點太扯淡了吧？”
閆青衣皺眉，突然又感覺眼前起初認定是城府極深的青年才俊，腦子似乎不太好使，還是個愛幻想的魔幻現實主義者。
“我有證據。”
眼瞅著閆青衣似乎不相信。
葉思源冷笑一聲。
“你知道黑塔吧？”
“曆練副本黑塔，那件道具眾所周知是屬於內測詐欺師的東西，而根據多方資料，內測詐欺師活躍的時間，是在2005年~2017年隕落於神路玩家大事件當中，沒錯吧？”
“是這樣……”
這個不算是秘辛，等級稍微高一點的不良人幾乎都清楚。
“而我查到的影像資料中，有一個畫麵，剛好是翔安區藝術博物館的原址，修道院旁，矗立著一座黑色的小塔，那個塔跟現在翔安區藝術博物館擺在大門口的黑塔，一模一樣。”
“身為江城市治安署代理署長，你應該知道即將開啟的曆練副本，黑塔的本體在哪裡吧？這件事，你該作何解釋？”
轟——
肉眼可見，閆青衣身軀一震，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黑……黑塔？
黑塔這個副本的本體是什麼，他當然清楚。
就是翔安區藝術博物館裡擺放著的那座小塔啊！
可是……那個時期，都沒有第二大區……
那黑塔又是怎麼來的？
難道，內測詐欺師在90年代其實就已經是規則境玩家了？
無數淩亂的念頭在心底爆炸，閆青衣神色茫然。
葉思源撇撇嘴；
“所以，我想，除了用平行宇宙來解釋，沒辦法理解當年屠城之後，為什麼翔安區一個晚上之後就恢複如常，大街上又是熙熙攘攘的群眾，歌舞升平，民生祥和，官方也好像儼然不知道這麼一件事似的……”
“除非是超自然力量乾涉，讓他，讓翔安區恢複成了原先的樣子。”
“我的記憶裡，很多充斥著各種疑點奇怪的事情，也都是發生在江城，讓我感到記憶錯亂，不管是當年李氏集團礦產案還是後來鄭蓉和一家的茶樓案，雖然我沒有彆的證據，但是血衣門的人，和秦語嫣都不希望黑塔開啟就是證據！”
“那個曆練副本開啟，或許翔安區才會變回原本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翔安區，屆時，鮮血淋淋被屠戮一空的翔安區回歸，一切都會暴露在公眾視線中！”
“也許在某些人眼中，那個塔成了鏈接另一個平行宇宙的媒介吧……”
“而且還有一個很有趣的點，內測詐欺師真正活躍的期間，大概就是2013年之後。”
“同一時期，翔安區博物館建成之後，黑塔就不見了，直到17年的某天，那個塔又重新出現在了那裡。”
說完這話，葉思源頓了頓，給閆青衣一個消化的時間。
不過注意到閆青衣一臉茫然懵逼，他就清楚，這貨還沒接觸到某些核心機密，畢竟說破天他閆青衣隻是個6級秩序境的不良人而已，連內閣都沒進，很多東西自然不是他能夠接觸到的。
“鄭家是有規則境高等級玩家的，所以我從他們那裡得知了一件事，曆練副本是屬於一個特殊的群體，持有「開發者」權限的神路玩家……也唯有這個群體，才能開啟自己掌控的曆練副本！”
“而黑塔是屬於曾經那名內測詐欺師身為「開發者」所掌控的曆練副本，這件事是那些規則境神路玩家告訴我的，錯不了！”
這話一出，閆青衣才露出幾分恍然大悟的表情。
“曆練副本的開啟道具，屬於開發者，但是同時也屬於神路服務器沒錯吧？那麼會不會那塊隕石就是神路服務器的本體……我現在有兩個推測，要麼是94年屠城一事之後，黑塔將另一個世界映射了我們的現實，把其他平行宇宙的江城翔安區搬到了我們的世界裡，維持了我們這裡現實世界的穩定。”
“至於目的，我不清楚，也許跟神路服務器和汙染源有關！”
“另一個猜測，則是時間線有問題，也許有人利用內閣信息技術部將錯誤的信息保留下來，這樣才成為了你們口口相傳的公共認知，比如內測服務器是在05年開啟的，這件事大家好像都是聽彆人說，但沒有親身經曆過，也許黑塔一直都是內測詐欺師的道具，而那個家夥真實的活躍時間，是在94年到17年，不過05年之前的信息，被有心之人刻意篡改掉了。”
廢話，05年那批神路玩家全都死完了啊。
而且之後，甚至08年正式開服的前幾批神路玩家也都基本死傷殆儘，這讓人上哪去親身經曆？
閆青衣心底腹誹，但是嘴上並不敢反駁。
隻是對於葉思源的說辭還是信不了太多。
畢竟，這太顛覆自己的認知了，一個平行宇宙裡的翔安區取代了我們的翔安區，然後就這樣維持了十幾年的時間，直到陸陸續續有外來的新遷入人口彌補了曾經一夜之間消失的十一萬人……
這太扯淡了，十一萬人的屍體堆砌起來都是一片屍山血海。
那些人的屍體去哪了？
難道跟我們這個世界的翔安區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
目前好像又隻有葉思源的說法能夠解釋，94年的六月，前一日江城被三大亨曾經的上一輩人屠城，殺光了翔安區十一萬人口，轉眼間，翌日翔安區便是恢複如常……
眼瞅著閆青衣恢複了神色如常，葉思源就知道，這家夥沒有全信。
當然，這也無所謂，自己更深入的推測還沒講給他聽。
而且講這些的目的，不是為了顛覆閆青衣對三大亨的認知。
葉思源唇角掀起玩味笑容。
“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內測詐欺師的神路id，就叫做‘猛舔蟑螂玉足’，所以你明白，為什麼秦語嫣要求你協助控製那名詐欺師職業玩家了吧？不隻是因為他通關了【1號修道怨】這麼簡單！”
“要是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最好徹頭徹尾的效忠於我，今天這件事牽扯還挺廣泛的呢……”
轟——
閆青衣瞳孔再度地震，整個人身軀顫抖。
內測詐欺師，那名死於17年的原罪角色卡持有者，神路id叫做‘猛舔蟑螂玉足’？
豈不是……就是今天，鄭家來自秦語嫣那邊發布的消息，要求自己幫忙尋找的那位通關了【1號修道怨】的詐欺師職業玩家？
“之後，我會幫你安排進內閣信息技術部，你不用在外人麵前暴露你我的關係，你依舊還是明麵上為鄭家效力的狗腿子，但我希望你能從內閣信息技術部為我多帶來一點線索。”
“我對神路的起源，以及90年代的那些事很感興趣，我懷疑很多事情都是被內閣信息技術部放出來的，而他們背後的人，是三大亨的附良派，我對這方麵的信息空白極大。”
所以，葉思源是懷疑大家公共認知中……05年內測服務器開啟這件事其實都是內閣信息技術部放出來的假消息？
畢竟，他們一直在研究神路，而且沒人能說得清這個部門到底是什麼時候成立的。
畢竟最早的那一批神路玩家都死光了，唯一活著的也許就剩下一個不良帥了。
或許不良帥全都知道，包括葉思源的疑問，包括那一日修道院內躲藏的間諜和漢奸起事，屠殺十一萬人口，更有可能不良帥都知道三大亨的起源。
諸多秘辛，隻有那個年代活過來的不良帥一個人有概率清楚了。
但是這些東西，尋常人去問不良帥對方大概率是不會回答的。
更何況，對於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良人組織最高領袖，講實話，閆青衣都沒見過……更彆提找人家問問題了！
“葉少靜候佳音，這些事情，我日後鐵定為葉少解開困惑！”
這算是一個投名狀，也就是一句不鹹不淡的效忠台詞罷了。
葉思源也沒在意，淡淡點了點頭。
其實，自己心中還有一個猜測。
關於為什麼，當初三大亨前身屠戮翔安區十一萬人口之後的翌日，隕石墜落之後，一切又恢複如常……
神路有一個設定。
影子！
當日間諜和漢奸們屠戮百姓的時候，對於無數人而言，那就是充滿各種疑點和矛盾的事情。
畢竟，切換一個視角就懂了。
94年的六月，村口李寡婦在洗澡的過程中，看到村頭王老漢留下的情書，春心萌動，正欲洗香香前往赴約，結果卻在岸邊和其他洗衣的少婦們離奇死亡……
同一天，村口王老漢單身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在某一日給李寡婦送了情書，結果自己左等右等，翹首以盼，沒能等來王寡婦白嫩軟弱的身軀，等來的是一把屠刀。
王老漢臨死都想不明白，一封情書，怎麼致自己於死地了？
翔安區這些人的真實死因，其實都是因為聽聞了某個傳聞，修道院內的那些人都是櫻島人後裔這件事而亡。
但是這些人本身跟那件事關係都牽連不大，他們的死亡，換一個視角，可不就是充斥著離奇色彩嗎，他們自己第一次聽到關於修道院內窩藏著鬼子後代的時候，有想過會因為知道這件事，導致自己離奇死亡嗎？
很多人，都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死！
究竟招惹了何方神聖！
而且每個人的死因各異……
如果單獨看起來，那不就是一樁樁獨立的懸案、疑案嗎？
這不就是神路副本最喜歡的疑點嗎？
那這樣說起來，對於神路服務器而言，得締造多少個副本？
“其實我曾經有過一個猜測，會不會屠城之日後的第二天，隕石墜落的那天，因為神路出現的緣故，屠城那一日死亡的人，都被複製了一遍，成為了神路裡影子那個設定的所謂，取代了原本被殺害的翔安區原住民！”
葉思源甚至都猜測過影子會不會就是絕戶一事的罪魁禍首。
因為那些影子冒名頂替了90年代時期原本死在了翔安區那些人，所以在後來的人口普查中這些人沒有後代，本身也沒有延續，陸陸續續死在了沒辦法吞噬掉宿主進化成「類人」的路上，於是造就了翔安區人口的負增長。
不過這些猜測他沒告訴閆青衣。
這個人，很明顯對神路起源並不感興趣……
派對還在繼續，燈火通明的亮室中各種尖叫聲不絕於耳。
閆青衣嘖嘖嘴，他很快就將所謂的華夏人，厭惡櫻島人源自於種族仇恨的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對他而言，主子是誰其實無所謂，他是在葉思源談及三大亨其實是櫻島人血脈的一刹那心生厭惡，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自己當年上學的時候，曆史老師每每提及近代史裡的抗日戰爭，都咬牙切齒的闡述櫻島人是多麼殘暴，凶狠……
可……
有奶便是娘不是嗎？
他這些年仗著三大亨庇護，偶爾也給一些外企開綠燈。
沒少乾賣國求榮的事情。
當然，他這個層麵還談不上賣國求榮，這裡的賣國求榮是個形容詞，小小一個治安署署長知道毛線國家大事和核心機密，頂多就是給有權有勢的外國佬在華夏國土觸犯法律問題之後，收受賄賂開綠燈罷了。
但這人的膝蓋儼然已經彎了，這時候給他唱‘河山隻在我夢裡，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這種人撐死眼皮子跳了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麼多年的職場汙染，他這種人心中的家國情懷，約等於零。
就在這時。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動靜從彆墅大門口響起，伴隨著的還有慘叫聲。
要知道這個彆墅的外麵有三名武師職業的神路玩家看守，就是為了保護葉思源少爺，自從有了神路玩家這個超能力群體出現之後，大部分權貴階級都清楚這麼一個群體的存在，在接受這件事之後，普遍的共識就是好，很好……比起尋常的保鏢和安保人員，這種超自然群體可以說是行走在都市世界裡的超能力者。
聘用來作為保鏢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啊……
“有人鬨事？”
坐在沙發上始終閉目養神的葉思源抬眸，看了一眼門外。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人，不過門外自己留下的可是三名守序境3級的武師職業玩家。
如果三名守序境3級的武師都攔不住，就意味著來鬨事的最起碼是秩序境了……
儘管葉思源不清楚對方身份，不過也無所謂。
他這種身份，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多如牛毛。
不說同為晉城鄭家的其他派係核心人物，就算是另外兩大家，年輕一輩中，其實也有人想要他死。
畢竟，合外派又不是隻有鄭家有合外派，外部能夠籠絡的勢力也就那麼多，蛋糕麵積就這麼大，不夠分的時候肯定會有利益碰撞。
所以比起鄭家內部其他派係的人，其實沿海三家中的另外兩家離巴不得他死的人更多！
下一刻，葉思源聽著門外吵鬨喧嘩聲依舊沒有消停，頓時一皺眉頭；
“解決了去……”
他身側，兩名一身黑衣的男人朝著門外走去。
十幾分鐘之後，巨響聲再度傳來。
酒過三巡，早就已經把葉思源剛才說的那些話拋之腦後，喝得已經有些迷離的閆青衣，摟著兩名衣著單薄的少女在公眾場合上下其手，那兩個小姑娘似乎也不在乎春光外泄。
隻是偶爾閆青衣突襲更敏感的部位才會‘啊’的驚呼一聲，儼然一副今晚隨時可以帶走的架勢。
閆青衣正玩得儘興，便是見到葉思源出現在了眼前。
“葉少……”
他酒醒大半。
葉思源沒說話，隻是偏頭指了指門外。
那個鬨事的家夥，在十幾分鐘時間中，解決了自己的三波下屬。
葉思源有好奇過，對方是誰，貿然撞入自己的彆墅，肯定不是為了單純鬨事。
但是很可惜派出去的下屬都被打暈了過去，沒人能帶話回來。
直到一分鐘之前，葉思源命人打開了窗戶，便是見到灰色衣帽的消瘦人影直接將一把銀白色長刀丟了出來，狠狠刺進了彆墅窗戶中。
那時候，他聽清了對方口中的一句話。
“閆青衣，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