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殤眉頭緊皺,根據【1號修道怨】的曆史劇情走向,按理來說是應該在吳詩琪死了之後才有了修道院的恐怖怪談。
不用去問都知道,場中大概率百分之八十的玩家都形成了這樣的一個共識。
他們顯然也知道吳詩琪實際上,才是修道院各種民間恐怖故事的幕後黑手。
那問題就來了,副本中現在的這個時間線上,吳詩琪不是還沒死呢嗎?
那現在修道院中,哪門子來的詭異?
【沒有找到好朋友的玩家,將接受懲罰機製……】
下一刻,孩童戲謔的聲音從眾人頭頂響起。
秦殤神色一凜。
“懲罰?這個對抗類遊戲的規則裡並沒有提到懲罰機製,隻是提到了遊戲中沒有找到朋友的玩家將會被淘汰啊!”
“這是什麼情況?而且懲罰的主體是誰?是神路對玩家進行懲罰還是那個說話的詭異?”
他瞳孔微縮,立馬趴到了門上。
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房間中的玩家們此時此刻被緊鎖在房內,隻能透過一個約莫臉盆大小的玻璃透過房間看到外麵的景象。
此時此刻,天花板上的爆閃燈再度被打開,修道院的一層大廳再度觥籌交錯黑白閃爍。
房間中的那些玩家都想努力的看清外麵大廳中的情況,可惜視線受阻,再加上燈光的問題,他們隻能隱約間看到兩個人的身影。
秦殤目光死死盯著大廳,若隱若現似乎可以看到‘湯姆不是貓’另一名玩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
兩人開始慌亂的朝著大廳中央處跑了過去,好像是出現了什麼變故,就像是有東西在追逐他們倆似的。
就在這時,四麵八方響起的伴奏,似乎是來到了人聲部分。
開始有孩童哼唱的歌曲噪音從周圍響起了,伴隨著的還有一陣熟悉的窸窸窣窣動靜。
這一刻,秦殤表情大變。
他一直都感覺自己的聽力算是較為敏感的,這時候比起其他人隻能注意到兒歌伴奏,秦殤卻覺察到了一陣嗡嗡嗡的鬼動靜,那玩意跟自己被傳送進副本之前,在那江城翔安區藝術博物館中聽到的長脖子詭異移動時,弄出來的動靜如出一轍。
【妹妹捎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來看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
【畫上蝴蝶笑哈哈……】
【姐姐抱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來玩耍……】
【娃娃餓了叫媽媽……】
【樹上小鳥笑哈哈……】
這歌聲一開口,就讓秦殤不自覺的有種不寒而栗的味道,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歌詞怎麼聽著那麼滲人呢?”
“童謠!”
“是《妹妹背著洋娃娃》……”
就在這時,3號房間中有玩家聽出了這首曾經在70年代風靡大街小巷家喻戶曉的童謠,秦殤則是愣了愣露出茫然之色,扭頭跟鄭公子對視了一眼。
注意到鄭工偉也是同樣一臉茫然,秦殤這才眯起眼。
這時候他懶得去管房間角落處的「影子」,那玩意在大家進行對抗類遊戲的過程中,同樣也是被【封印】的狀態,跟其他玩家一樣,並不能使用神路賦予的職業技能。
所以現如今這個「影子」對他的影響並不大,3號房間中的其他玩家其中有幾個人在一開始發現房間中竟然有一個家夥跟外麵撐著房門的秦殤樣貌如出一轍的那一刻,便是意識到了秦殤就是那名被「影子」複製的玩家。
而此時此刻,伴隨著第一輪對抗類遊戲結束,眾人剛才眼瞅著那邊跟在‘有奶便是娘’狐臉男人身後通過「官方任務」途徑進入的玩家們一個個分崩離析,可除去那十三號人之外的玩家們,一個人都沒出事。
不少人看向秦殤的目光中已經下意識蒙上了一抹敬畏和感激。
事實上秦殤其實完全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他如果想要快速淘汰其他玩家,身為唯一一個被「影子」複製的人,也是場中唯一一個能夠一眼就找出「影子」混在哪個房間中的人,他要是想的話,壓根不需要這樣坦誠相待,明牌炸金花。
可是他就這樣在第一輪遊戲之中,赤裸裸的把自己的優勢暴露給了大家。
而且他的確是做到了自己在遊戲開始之前承諾的,儘管那時候也沒幾個人相信他。
但最後的結果,也的確讓場中這些其他並沒有跟不良人組織合作的玩家,全員通關了這第一輪的遊戲。
這些人心生敬畏的同時,也難免對青年多了幾分好感。
於是乎,早就有幾個人在剛才秦殤跟狐臉男人打嘴炮的時候,便是很自覺主動的擋在了「影子」的麵前,避免這個神路服務器運行過程中產生的垃圾,在本能驅使下乾擾青年。
“這是哪個年代的童謠?”
下一刻,秦殤壓低聲音衝著房間中其他玩家開口問道。
有一個梳著油頭的中年人和旁邊看上去年齡約莫四十歲上下的大叔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太確定的囁嚅了一句;
“好像,好像是70年代吧?這首歌應該是50年代被創作出來的,後來成了一些70後,80後上學時的音樂課本教材來著,但是後來似乎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封了,現在的年輕人好像都沒幾個人聽過這首歌了……”
秦殤是90後,哦不,準確的說是95後。
他上學的時候這首歌估計已經被封了,沒聽過這首歌自然也合理。
隻不過聽到這番話,秦殤腦海裡速度飛快的劃過思緒。
江城修道院的故事發生在90年代,但這個故事中的幾位主人公大概率便是70後,80後。
畢竟,94年都已經成年談戀愛,準備和自己在副本中這個角色備孕的吳詩琪,那時候最起碼也都二十多了吧?
這樣說起來,吳詩琪可不就是70後嗎……
所以哼唱這首歌的詭異是吳詩琪?
那就有個問題了,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是詭異這種形態的nc,又同時是副本中主線劇情裡的nc?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再換一個言簡意賅一點的說法,一個人怎麼可能既生又死?
吳詩琪在副本中主線任務開始之前的這個階段還沒死。
那又怎麼可能成為主導現階段這個對抗類遊戲的詭異元素?
難道這個副本中不隻有一個詭異,或者說整個‘修道院’的故事裡不隻有一個詭異?
“這首歌不是被封了,而是被禁了,現在是禁曲,你們不知道嗎?”
“當年這首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翻紅了一次,緊接著就被網友們扒出了背後的詭異故事,因為網絡上流傳出過這首歌的恐怖版本,配上了奇怪的伴奏讓人不知為何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而且還有大量的網友專門去尋找跟歌詞有關的民間線索,結果驚奇的發現每一句的歌詞背後好像都能對得上一個廣為流傳的鬼故事,更有甚者開始撰寫這個歌詞背後的恐怖鬼故事,再加上配上奇怪的背景音樂之後,那個版本的這首歌的確聽得很多人十分難受。”
“雖然網上廣為流傳的大多都是不實信息為網民杜撰,但還是不影響這首歌被官方封禁……”
“這歌現在可是現實裡的十大禁曲……”
“以前原本是教材裡的歌曲,但自從成了禁曲之後,哪怕是在網上也基本看不到這首歌的蹤跡了,所以70,80後可能會對這首歌有些印象,但是90後,00後基本都沒聽過這首歌!”
就在這時,3號房間的人群中,蹲在鄭工偉身後的一個瘦小人影緩緩開口。
聲音沉穩冰冷。
聽到這話,秦殤下意識扭頭朝著對方看了一眼,是一個模樣乾練的精瘦女人。
真要論起容貌層麵,她和那‘尿是膀胱的淚滴’其實是一個級彆,隻是這娘們的氣質有些生人勿進,化著淡妝,細長柳葉眉噙著一抹嚴肅味道,上半身穿了件白色緊身棉服,下半身穿了條彈力褲,將那姣好的身材的襯托了出來。
時不時房間中此刻,劫後餘生的男玩家們還會將那帶有打量味道的目光投射到女人身上,用眼神吃兩口豆腐。
秦殤沒搭理其餘人,眉頭一皺追問道。
“這首歌有什麼說法嗎?”
“好像是關於花園裡埋了個屍體的恐怖故事吧,我想想……”
下一刻,誰知道那相貌乾練的瘦小女人眼底閃過思索之色,片刻之後卻是搖搖頭;
“具體內容記不太清楚了,抱歉!”
“?”
那你倒是想你媽呢……
秦殤差點沒忍住脫口而出一句臟話。
不過又是壓下緊張情緒,心裡自言自語。
人家想不起來實際上這也正常,畢竟是一個年代十分久遠的東西了……
誒不對!
下一刻,秦殤又是一愣,朝著那開口的乾練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
她年齡看上去好像也就是二十歲上下,撐死跟鄭工偉尹十三差不多,就算是比秦殤年長幾歲也大不了多少。
同樣都是90後,那按照她的說法這首歌,自己上學那時候都已經被列為禁曲了。
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時,似乎是看穿了秦殤心中想法,那女人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我是港島的記者,那首歌一開始就是沿海城市在用,我進入單位的時候看過一些采訪文件和新聞素材,所以知道這件事……”
“當時最早那首歌就是被撰寫進了港島的小學生教材當中,後來在部分沿海城市的學校也有用那本教材給小學生上音樂課的,但是因為被封殺的時候,這部教材還沒來得及傳入內地,這首歌就已經成了禁曲,所以內地知名度不高。”
原來如此,秦殤朝著起初開口過的那兩名玩家看了一眼。
梳著油頭的胖子和大叔。
這樣說起來,那兩人大概率也是自己通過「陰影投射地」進入這個副本的玩家吧。
畢竟,按照這女記者的說法,這首歌隻有沿海城市的70後和80後才在上學的時候聽過。
而江城恰好就是距離港島不遠的沿海城市,換言之聽過這首歌的人八成也都是江城本地人。
而神路傳送玩家下副本的時候可沒有區域限製。
比如秦殤的第一個副本【死亡列車】。
那故事的背景板都變成19世紀70年代的倫敦了。
要知道那時候秦殤人還在煲湯省冀州市的老家。
也就是說,真正因為積分清零而被傳送進【1號修道怨】的那十位玩家,可以來自五湖四海,不一定就非得是江城本地人。
那身為在副本中高頻出現的江城本地人基本都不用去猜,大概率就是主動進入副本的那七名玩家之一了。
不過也不能說的太絕對,隻是本地人裡主動進入副本的玩家可能性會大一些……
無數念頭劃過,秦殤正欲再追問兩句。
就在這時,兩道淒厲的慘叫聲從房間外響起。
這下四個房間中所有玩家的注意力都是再度回到了外麵的修道院大廳當中,燈光依舊還是忽明忽暗一閃一閃的,看不清外麵那兩位玩家的情況,但是此刻在場的所有玩家都是心頭一驚,那兩道淩厲的慘叫聲已經有些非人哉的味道了。
感覺都不像是人口中正常情況下能夠發出的聲音。
秦殤心中有些不祥預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滿腦子都是那長脖子詭異恐怖的樣子。
咕嚕。
此起彼伏吞咽唾沫的聲音,此時此刻在房間中響起。
有人目露恐懼之色。
“你們都聽到了嗎?”
“這聲音……怎麼聽上去有些不對勁呢?”
“那兩個人究竟經曆了什麼啊,到底是什麼懲罰啊?”
“這遊戲開始之前,明明沒提過有懲罰的環節,隻說會被淘汰啊……”
聲音落下,無人回應。
因為其他人也不知道這副本內的懲罰內容是什麼。
恐懼的情緒開始在四個房間中所有玩家心底彌漫,不是所有人都對未知事物存在求知欲和好奇心,而能夠讓一群人同時對一件事誕生求知欲和好奇心的情況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未知的事物帶給了他們恐懼。
隻是下一刻,頭頂女孩吟唱的旋律卻變了,換成了另一個像是大合唱一般的嗓音。
【翻花繩,翻花繩,真有趣,你翻網,我翻魚】
【翻,翻,翻花繩,繞在手指好打結,拉住線,勾出形,翻得花樣真逗人】
【你翻一個大雞爪,我翻麵條一根根】
【你翻一張大漁網,我翻一個洗澡盆,你翻飛機降落傘,我翻剪刀和花瓶】
3號房間中的某位玩家此時此刻聽到那童稚嗓音的歌詞,突然身軀一抖。
“是《翻花繩》?”
這話一出,秦殤再度扭頭朝著剛才那名自稱女記者的玩家看去。
她也是微微頷首;
“是《翻花繩》,也是港島教材裡的兒歌……”
“所以這首歌的背後也有一個恐怖故事?導致這首歌被列為了禁曲?”
“不,這首歌不是禁曲,隻是單純被封殺了而已。”
那自稱女記者的瘦小女人搖搖頭,語氣平靜地回應了一句。
聽到這話,秦殤一怔。
緊接著,就聽到這女人補充了一句。
“當然,你猜得對,這首歌背後的確也有一個恐怖故事,不過不確定是否為杜撰出來的,我倒是記得這首兒歌背後的故事,說的好像是一對年幼的兄妹,哥哥跟妹妹的關係一直不太好,似乎是因為妹妹是父親離異再娶之後繼母的孩子,但父親因為愛屋及烏,唯獨偏偏更寵妹妹一點,於是哥哥就對妹妹心懷不滿。”
“年幼的妹妹不懂事,也不知道這些大人的恩怨,在家中父母不在的時候總是找哥哥陪自己玩翻花繩,有一天哥哥被父親因為一些小事訓斥了之後,突然心懷不滿的找到了妹妹,剛巧這時候妹妹又提起了讓哥哥陪自己玩翻花繩的請求,哥哥一怒之下,將怒火全部傾瀉在了妹妹的身上……”
“七八歲的小男孩親自殺害了自己的妹妹,而且殺人手法異常恐怖,哥哥將妹妹殘忍殺害,並且分屍,把屍體用繩子拴了起來,內臟取出來放進花瓶,其他軀乾掛在了樹上,歌詞裡的雞爪說的是被砍下了的手掌,麵條條說的是妹妹的四肢,剪刀和花瓶則是哥哥分屍時使用過的工具。”
嘩!
這話一出,3號房間內的眾人都是有種毛骨悚然,背脊發涼之感。
偏偏這女人就像是一點都不害怕似的,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語氣十分輕描淡寫地敘述道;
“歌詞裡的好逗人,指的就是爸爸最後見到妹妹被分屍之後的慘案現場,露出的驚恐神色……”
這話一出,秦殤都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心中對記者這個娘們打上了一個變態的標簽。
心說我他媽時常因為自己不夠變態而感覺自己和你們這些神路玩家格格不入。
平行宇宙「一周目」世界的秦殤,倒是造了什麼孽被神路選中成為的玩家啊……
這娘們是怎麼麵不紅,心不跳,氣不喘的把這麼詭異陰森的恐怖故事講出來的啊?
下一刻,慘叫聲再度響起。
就像外麵那兩個人遭受到了非人似的虐待一般,淒厲。
緊接著,3號房間中有人大驚失色的大喊道。
“臥槽!你們快看,那是什麼東西?”
秦殤扭頭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門外。
隻見在大廳中爆閃燈一閃一閃的光線交錯下,大廳中央好像是有兩個長條狀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環境中若隱若現。
秦殤神色一凜。
腦海中對比了一下在翔安區博物館自己進入副本之前的場景。
這有點像是那長脖子詭異的姿態啊,隻是自己見到的時候那詭異是以影子的形態移動而非實體……
還不待自己開口,房間中大門機括鎖內傳來了一陣‘咯噔’的動靜。
秦殤見狀,眉頭緊鎖,立馬下意識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