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蓮被他的怪異行為逗樂了：“嘻嘻嘻……古大哥這是長虱子了吧，快坐到火塘跟前，把棉襖脫了看看。”
古孝賢尬笑：“讓妹子見笑了，這一入秋就開始逃荒，不長虱子才怪。”
那時候長虱子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大多數農村人整個冬天就是一件棉襖，也不拆洗，時間長了不長虱子才是出了怪事。
“長虱子有啥見笑的，俗話說皇帝身上還有幾隻玉虱子呢，咱老百姓就更不用說了！”
於是古孝賢走到火塘跟前坐下，脫了棉襖查看。
馬秀蓮走到他背後，伸出手在他後背讓撓了起來。
“妹子，這咋好意思呢！”
古孝賢心理有點緊張，身體也有點僵硬，馬秀蓮畢竟小了自己十幾歲，算是個半老徐娘的女人呢，而且經過上次一柱擎天的尷尬事件後，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還行，於是就對男女之事有些忌憚起來。
“都是天涯淪落人，瞎在乎個啥呢，我們母女要是沒有你們爺倆，恐怕早就餓死了呢，你要是不嫌棄，以後……就讓妹子照顧你吧！”
馬秀蓮說著，手掌由抓撓改成了平伸撫摸。
古孝賢覺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了一樣，隨著女人的手掌摩挲，身體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怎麼行呢，我都六十多了，你才多大點，等以後安頓下來了，找個年輕點的好好過日子吧，咱們就當是難兄難妹吧！”
古孝賢那裡敢答應這事，自己尚且還泥菩薩過江呢，豈能為他人再遮陰避雨。
“哎……咱們就是隨便搭夥度饑荒，哪來的那麼多講究呢，我看古大哥身體挺好，也不算老呢！”
馬秀蓮說了這裡，突然想起了上次幫老頭處理傷口，老家夥那怒龍問天的場景，不自覺臉上有些發燙，眼神也迷離起來。
“不合適，不合適，我倒是覺得臭小子和你閨女挺合適的。”
古孝賢心裡像是一萬頭羊駝在奔騰，亂的是烏煙瘴氣，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的不堪，一邊慌裡慌張的穿上棉襖。
說道孩子時，馬秀蓮也隨之清醒過來，她有點惋惜的說道：“我也覺得倆孩子挺合適的，要不然咱們把這層窗戶紙點破？”
就在這時，古小滿和李小雅雙雙回來，然後就看到古孝賢在哪裡慌慌張張的穿棉襖，馬秀蓮臉色潮紅，一看就讓人浮想聯翩。
古小滿愣了一刹那，然後回過神來就要往外走。
古孝賢老臉頓時就掛不住了：“你個混球乾嘛去？”
“啊……嘿嘿嘿……老爹，我怕您和嬸子不方便，出去一會再回來。”
“我不方便你姥姥個腿，你個狗娘養的就會編排老子，我們完全不是你想的哪樣。”
古孝賢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多餘，因為在他眼裡，古小滿就是個不懂人事的小屁孩，犯得上跟他解釋嗎？
“嘿嘿嘿，爹，我想哪樣了，我啥也沒想啊！”
馬秀蓮也被逗樂了：“你個混小子想啥呢，小屁孩一個，你爹長虱子了，脫衣服逮虱子呢！”
古小滿撓著腦袋尬笑：“嘿嘿嘿，嬸子彆多想，你看我們抓到啥了，一會讓爹做個‘叫花雞’吃。”
“嗬嗬，叫花斑鳩或者喜鵲還差不多，你這玩意跟雞可差遠了。”
幾個人同時大笑，剛才的尷尬也被消弭於無形。
叫花雞的曆史起源有多種說法，其中最為廣泛的是與明朝末年的乞丐有關。
相傳在明朝末年，戰亂頻繁，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淪為乞丐。
有一天，一個乞丐在路邊拾得一隻雞，但由於沒有炊具，他便將雞用泥巴包裹，放在火堆中烤製。烤熟後，泥巴裂開，香氣四溢，雞肉鮮嫩可口，這一偶然的發現後來演變成了今天的叫花雞。
對於兩家逃難的人來講，也許叫花雞的做法最值得借鑒，古孝賢是資深廚子，做這個當然是信手拈來。
於是晚上四個人各自抱著一隻烤熟的斑鳩或者喜鵲一頓啃，最後古孝賢把啃過的骨頭放在鋼盔裡熬煮，每個人又喝了點濃湯，一頓不一樣又營養十足的晚餐就解決了。
“這哪是逃荒啊，簡直就是享福來了。”
古小滿摸著溜圓的肚子說道。
“嘻嘻……我跟娘也是萬萬沒想到，逃荒還可以這樣胡吃海喝的，我最近都胖了不少。”
“胖的不單單是你，四個人差不多都胖了不少，尤其是小滿，不僅胖了不少，似乎還長高了不少呢！”
馬秀蓮看著古小滿的褲腳說道，剛進山的時候，這條改過的褲子長短還是挺合身的，現在居然腳脖子都露出來了。
因為褲子是舊的，不存在縮水一說，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就是這小子又長個子了。
古孝賢聽到這話看了看兒子，然後笑著點頭：“嗯，是長高了不少，以前是沒吃的，營養跟不上，現在成天都有肉吃，不長個才怪。”
說著話，老頭還用大手捏了捏兒子的肩膀。
“嗯，身上也有肉了，現在看著像個男人了。”
古小滿的表情有些膩歪：“老爹，這話說的，您兒子以前就不是男人了？”
“嗬嗬，以前就是個小屁孩，一根筋挑個腦袋，瘦的都脫相了，現在看著好太多了，兩腮長了點肉，臉也方了。”
在古孝賢的認知裡，國字臉才是正經的男人臉，可不就是方的了。
“爹，看您越說越離譜了，我怎麼就成了方臉了。”
古小滿一邊說一邊用手摸著臉頰，很不認可老爹的說法。
有吃食的日子心裡不慌，兩家人平靜的生活在深山老林裡。
也許外邊那些正在遭受饑餓考驗的人，根本想象不到，那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裡，居然真的有吃不儘的食物。
積雪在不知不覺間融化，凍土也在悄無聲息中解凍。
兩家人無憂無慮的過活，根本不知道時光的流逝，眨眼就已經冬去春來，南燕北歸的時節已經到了。
“爹，最近好像熱了許多，皮襖都穿不住了。”
這天早上睡醒後，古小滿睡眼惺忪的跟老爹說道。
從幾天前，他們後半夜就不再給火塘裡加柴禾了，隻保持火不熄滅就行了，因為點著篝火實在有些熱。
“恐怕已經開春了吧，咱們也到了繼續上路的時候了！”
古孝賢頗有些不舍的說道，山裡的確是不缺吃的，但是人是群居動物，一味的躲在深山裡，也不是個事。
另外他和兒子可都是廚子，在山裡可沒人請他們做飯吃，再看臭小子的頭發，已經齊肩了，他們絕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深山老林裡，那往不就成了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