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又原始的痛感,讓徐依童身體似根弦繃到了極致。她本來隻有難受的,卻被餘戈突如其來的三個字砸昏了頭,又從疼裡察覺出一陣讓人害怕的癢意。脊椎骨一節一節地向上發麻。
不是源於肉體。
她的靈魂在戰栗。
精神和身體雙重刺激攪和在一起,讓她有點崩潰。徐依童想尖叫,生理性的眼淚不停往下掉。餘戈一手壓在她耳邊,問她是不是很疼。
徐依童下意識點頭,然後又搖頭。很不知所措。
把食指放到她嘴邊,他說:“咬我的。”
被喊了兩聲,徐依童才回神,無力地鬆開唇齒。
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落地燈的暖光在他側臉打出一片的陰影,餘戈的汗從下頜緩緩滴落。
他現在也不好受,胸膛起伏著,撐在她耳側的手用力到陷進沙發,手指幾近扭曲。
自製力在此時遠超負荷,隻能靠意誌力極力忍耐著,把動作一點點放緩。餘戈俯下身,用鼻尖蹭她的臉頰,啞聲喃喃,“等會就不讓你疼了,好不好。”
徐依童吃力地問,“等多久。”
撥開她洇濕的發,餘戈動作不停,盯著她看,“快了。”
她哽咽地說,好。
就在徐依童被看得受不住,要扭過臉去時,餘戈的吻忍不住落在她眉心,又到紅透的眼尾,“乖寶寶。”
夜深了,雨打玻璃。被拉緊的窗簾透不過一絲光,沙發傳來輕微聲響,跟著淅淅瀝瀝的雨聲一起,聲響漸大。
世界滑向失序的邊緣,開始顛倒,搖晃。
餘戈將她沒力氣的手腕拿起來,往自己肩上放,“摟著我。”
兩人都在流汗,分不清是誰的。太滑了,徐依童根本摟不住,胳膊一直往下掉。因為他挺腰的動作,她腳背繃起,找不到著力點,隻能在沙發上亂踩。
餘戈被她踢得脊背緊繃,停了下,用手按住她腿麵。
視線散開又聚焦,晃來晃去。不管徐依童何時睜眼,都能跟餘戈對上視線。
他一直在看她。
徐依童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很丟人,做不了表情管理,隻能勉力去捂他眼睛,手卻在半空中被餘戈叼住。
他眼睛微垂,舌尖卷過她手指,用牙輕磨。她也被含得濕漉漉。
這一幕的視覺刺激太強烈,徐依童撐不過幾秒,便想把手縮回來,他又不讓。她隻能委委屈屈喊他,“餘戈。”
“怎麼了。”
他鬆了口,徐依童也不知要說什麼,就是難受,說不清的奇怪和疼癢。她繼續喊他名字。
餘戈每次都耐心地應。
在他的視線下躲無可躲了,徐依童求助罪魁禍首,提出傻要求,“彆看我,小魚,不許看我。”
她還把他當作好人,當作可以依賴的對象。
眼神是暗的,餘戈低低地笑了聲,答應她,“好,不看了。”也隻是嘴上答應。
昏頭漲腦中,徐依童很快就發現他在騙人。她張開嘴剛想發脾氣,被突然一撞,喉間的調子瞬間拔高,抽噎也變成亂亂的哼聲。
片刻的失神裡,徐依童唇角垂涎。
俯視著她泛著紅潮的臉,茫然到無意識張開的嘴。餘戈呼吸難以自控地變沉。
腳腕被人一拉,她驀然被餘戈抱起來。
頭慣性地仰起,後頸被他托住。徐依童眼神還在失焦。他又要跟她接吻了。
嘴對嘴,沉迷的吻越來越急。
餘戈伸舌感受著她口腔的溫度,問為什麼這麼熱。
徐依童急得直哼,回答不上來。
“喜歡我嗎。”他又問。
問題太多,徐依童心裡惱他,又不願說假話,不算是很情願地點了點頭。
含著她耳垂咬,餘戈嗅著她的味道,“我也是。”
雷聲轟隆隆地響,瓢潑的雨越下越大,砸在海麵上,波濤洶湧。漲潮的浪終於將他們淹沒。
一場急雨初歇,烏雲未散,兩人都失神。
徐依童縮在他懷裡,像被雨水衝折莖的花朵,蔫的可憐。
餘戈的手放在她後腦勺,帶著安撫的意味地摸,“還疼嗎。”
徐依童咕噥了聲。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她發絲。
其實最開始那個劇痛之後,就沒有很疼很疼了。就是她整個人太緊張,太混亂,對陌生的他,和未知的情潮,隻有怕,隻會哭。餘戈此時終於又變得沉穩,徐依童依偎在他懷裡,忍不住嬌氣地抱怨:“疼死我啦。”
“對不起,珍珍。”
開始還能放慢,到後麵,他也沒法控製了。
餘戈把人放到沙發上靠好,隨即起身。
徐依童不明所以看過去。
餘戈抽了幾張濕巾,單膝跪在地上,想給她擦拭。
意識到他準備去檢查哪裡,徐依童縮了下身子,紅著臉趕緊捂住,“你是變態嗎?不許看!”
餘戈將毯子將她裹緊,重新抱到懷裡,拍著她的背哄:“好,不看。”
剛剛辦事的時候還沒這麼不好意思,這會兒神誌清醒了大半,真的很羞。幾分鐘後,徐依童推了推他的肩,“好臟,我要洗澡。”
“去浴室,我幫你弄乾淨?”
“不要。”
她堅定地拒絕了。
最後還是餘戈把她抱進臥室的洗手間,放到浴缸邊上坐好。
徐依童全程低著腦袋。
餘戈取下花灑,撥到最小的出水檔,然後把水溫調好,“有事喊我。”她胡亂地答應幾聲。他看了她一會兒,把門帶上出去了。隻剩一個人了,她才敢抬頭。
又坐著發了發呆,徐依童把毯子褪下,走到鏡子前。
曖昧的紅痕遍布全身,有淺有深。不知想到什麼,她用手輕輕觸了一下自己上身那點,有輕微的刺痛,被餘戈咬的。光是回想到那一幕,徐依童就麵紅耳赤。他也太色了。
徐依童又往底下摸了摸,感覺有點腫。
匆匆衝洗了一遍,她把身上的黏膩和臟兮兮的地方弄乾淨。稍微拉開浴室的門,徐依童先探了個腦袋出去。發現餘戈沒有等在她臥室,她才安心地走出去。
拉開衣櫃,徐依童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拿出長袖長褲的純棉小學生睡衣。
剛穿好衣服,門就被敲了兩下,餘戈聲音傳來:“你弄好了嗎?”
“好了。”
徐依童把手放在門把上,想看他一眼。可是荒唐過後,她又羞得有點不敢麵對。
見她沒有開門的意思,他也沒繼續敲。
隔著一扇門,兩人都默契地安靜下來。
“早點休息。”餘戈說。
徐依童嗯了聲。
她躺在床上,抱著被子,望著某處出神。翻了幾下身,第一次覺得自己床太大,躺起來空落落的。於是又想念起餘戈身上的溫度。
被他緊擁,被他吻到缺氧,被他想著想著,徐依童蜷了下腿,把臉埋在枕頭裡,感覺身上開始隱隱發熱。
她一定是被餘戈帶壞了。
正在徐依童懊惱時,餘戈又敲了下門,“你手機沒拿,我給你放到門外的櫃子上。”
徐依童又躺了十幾分鐘,總覺得空虛,忍不住翻被下床。
拉開門,客廳的燈還沒關,她走過去瞧了眼,弄臟的白t和她皺巴巴的真絲睡裙不見了。沙發上已經被他收拾乾淨。
洗手間傳來水聲。
他的澡怎麼洗這麼久?
難道
徐依童悄悄走過去,想偷聽下動靜,結果還沒站幾分鐘,餘戈就拉開門。
兩人迎麵撞上,見徐依童站在門口,餘戈愣了下,“童童?”
徐依童看見他手上拿著濕淋淋的衣服,也愣了下,“你在裡麵洗衣服啊?”
“嗯。”
徐依童乾巴巴哦了聲。心裡暗罵了一句自己真下流,怎麼老是誤會他。轉念又想,她這樣也是被他害的,實在是情有可原。
“怎麼不用洗衣機。”
“就兩件,沒事。”
欲蓋彌彰地說了幾句話,見她心不在焉,餘戈問:“怎麼了,睡不著?”
徐依童立馬否認:“不是。”
他頓了頓,“我不是那個意思。”
徐依童瞪他一眼。
就你正經。
就你會裝。
也不知道是誰趁著她沒法反抗,停都停不下來。現在又清心寡欲了,也不說要親她抱她黏著她了。
還是沒法跟他對視太久,徐依童快速轉開目光,“我是這個意思,行了吧。”
“還疼?”
“不告訴你。”
“彆光腳,寶寶。”
他的聲音本來就是她命門,剛剛餘戈做那事的時候這麼喊她,徐依童就有點受不了。現在又喊,她條件反射地開始發酥,還口是心非:“現在不許叫我寶寶。”
“珍珍?”
“這個也不許你叫了。”
她不算發脾氣地找他胡鬨了一通。餘戈有耐心地問她怎麼了,她哼哼著也不說。
手上的衣服還在滴水,餘戈說,“等我一會兒。”拿去陽台把衣服晾好。
徐依童還站在那,沒進房間。
餘戈走過去,把人抱起來一點,讓她踩到他腳上,徐依童嘴上氣哼哼,四肢卻依賴地纏上他。
寶寶。
她不許他喊出口,餘戈隻能在心裡喊。
空落落了半天,被餘戈重新抱住,貼緊他,徐依童終於感覺好受些了。
很短的時間裡,她就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徐依童有點害羞,卻也有點小小的得意和滿足。果然,餘戈就是很迷戀她。
好像終於揪住他錯處,徐依童嘴角上揚,跟他咬耳朵,“你又那個了。”
餘戈嗯了聲。
她指責:“你好色。”
餘戈無聲地笑了笑。
托著她的背,他低下頭,嘴唇輕碰了下她的額頭,“我陪你睡覺,好不好?”
徐依童大發慈悲地同意了。
臥室的燈關了。
徐依童稍微動了一下,餘戈就把她攬到懷裡。
“累嗎。”他低聲問。
“有點。”
“睡吧。”
本來做好了再來一次的準備,誰知餘戈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一直沒動作。徐依童等著等著,實在很喜歡窩在他懷裡的感覺,放鬆又安心,漸漸眼皮發沉,真的睡了過去。
黑暗裡,餘戈聽著她安穩的呼吸聲,遲遲沒閉眼。她的手還搭在他腰間,他睡不著,也不想睡。
又等了很久,餘戈稍微坐起來一點。把徐依童的頭輕輕放在枕頭上,伸手去拿床頭櫃的手機。
賽訓組的人在群裡上傳了幾個文件,是最近og訓練賽的錄像。
餘戈用手機下載完。
hui:【fish啊,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寶,你再不回來,我要被罵退網了】
hui:【下周的訓練賽我已約好】
hui:【衝鴨】
徐依童再次醒來時,臥室依舊一片漆黑,隻有身旁傳來一點點光亮。
餘戈躺在她旁邊,沒睡,也沒發出動靜。
外麵的雨還沒停,有沙沙的風聲。房間裡很暖和,徐依童手指舒服地動了動。
餘戈微微側過頭:“醒了?”
她揉揉眼睛,“我睡了多久?”
“一個半小時。”
徐依童爬上去一點,頭枕到他肩上,“你在看什麼?”
餘戈把屏幕亮度又調低了點,摁開一格聲音鍵,把手機給她看,“訓練賽錄像。”
徐依童不怎麼感興趣,懶洋洋打了個嗬欠。
“還睡嗎。”
他問的自然又平常,徐依童剛睡醒,神思依舊困頓,也沒意識到在淩晨三點,這句話說出來就很奇怪。
她看到餘戈手機提示框彈了條消息,阿文發了一排省略號,“這麼晚他們還不睡?”
“已經放假了。”
“你們在聊什麼?”
餘戈點進去。
聊天記錄很多,徐依童伸出手,從上到下滑了滑。
前麵他們都在說比賽的事,阿文問他什麼時候回基地。og敗在四強,又上了一晚上熱搜,臨時頂上的ad已經被罵的完全沒心態,跟隊裡申請換下首發之類。直到最後一頁,阿文問:【能打個電話?】
fs:【不了】
阿文:【有事?】
fs:【我老婆在睡覺】
阿文:【你不能出去打?】
到這餘戈就不回了。
看到那句老婆,徐依童瞬間清醒了大半。將頭抬起來,剛和餘戈對視上,他就要親過來。
徐依童朝旁邊扭了下頭,“我想喝牛奶了。”
餘戈頓了一下,“我去給你弄。”
“要熱的,然後再泡點小餅乾。”
餘戈答應著下床。
徐依童在枕頭附近摸了摸,“我手機呢?”
“外麵。”餘戈說,“我等會給你拿進來。”
“那我玩會兒你的手機。”
徐依童在床上滾了兩圈,熟練地解鎖餘戈的手機。
他下載的軟件很少,一個桌麵就裝滿了。她之前就查過他手機,也沒什麼好看的。
他的聯係人很少,平時會發消息的更少。微信裡唯一的置頂就是她。
工作群和餘諾阿文他們的聊天框,她掃了眼,都沒點進去看。隨手滑了一下,在消息列表發現了一個老熟人,沒備注。
徐依童點進去。
ner:【過兩天我生日,你記得來】
餘戈沒回。
一個小時過去。
ner:【我打算跟餘諾求個婚00】
ner:【先彆跟餘諾說】
餘戈還是沒回。
ner:【不是哥們】
ner:【我又被屏蔽了?0o】
一直到昨天下午。
fs:【1】
ner:【6】
徐依童快笑死了。
把這張聊天記錄截圖,她找到自己微信,發了過去。
自娛自樂了一會兒,餘戈還沒進來。徐依童忽然想起茉莉前兩天在群裡吐槽的東西。她點開他微信的收藏。
餘戈端著東西進來時,臥室的窗簾被拉開了一點,徐依童正蹲在玻璃前看雨。
他走過去,把人拉起來。
她就著餘戈的手喝了口牛奶,眯眼笑了笑,又喝了一口,然後宣布,“喝完啦。”
餘戈用手擦拭她唇邊的奶漬,“小孩兒吃東西才會弄到嘴上。”
徐依童一點都不羞愧,反問他:“你知道我名字為什麼有個童?”
餘戈:“你生日是六一。”
徐依童滿意點點頭,“我媽說了,兒童節出生的人都很幸運,可以當一輩子小孩。”說到這,她忽然指責起他,“你老說我像小孩,之前還說我聲音像小學生,難聽的很。”
餘戈在記憶裡搜尋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沒說過這話,“什麼時候?”
徐依童:“之前我誇你聲音好聽,你說我聲音一般。”
餘戈想了想,跟她說:“我對這種東西不太敏感,分辨不出來。”
她懷疑:“是嗎?”
餘戈點了點頭。
徐依童歪了歪頭,看著餘戈眼睛,搖一搖手裡的東西。在他的注視下,摁下播放鍵——
“今天下雨了,你記得出門帶傘哦。”
“哈哈哈哈哈哈我發你的視頻你看了嗎,真的很好笑,你一定要看哦。”
“今天的比賽好厲害,偶像,加油!”
“小魚小魚,你在乾嘛呀?你怎麼又不理人啊?”
“今天中午吃了壽喜燒,好難吃。”
“你不要再冷暴力人了好嗎?我是海綿做的!又不是橡皮泥!”
“晚安小魚,親親。”
長長短短的語音條,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偶爾給他發的牢騷,隨口分享的日常,全被餘戈收藏了。
徐依童笑:“你不是對聲音不敏感嘛?”
餘戈張了張口,準備解釋。
徐依童踮腳親了親他,然後退開一點:“口是心非的小魚。”
“不是。”
餘戈一出聲,徐依童就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再嘴硬?連我的呼吸聲都有。我們打電話的時候,你偷偷錄的?”
餘戈說,“不小心按到錄屏了。”
“說謊。”
“第一次是。”他呼吸亂了一下,“不小心。”
徐依童若即若離地咬他唇,親一下又離開,故意不讓他好好說話,“所以後麵是故意的嘍?”
餘戈垂眼盯著她,不再出聲回答。
徐依童無知無覺,兩條胳膊掛在他脖子上,腳踩著他,還在笑著逗他。
看著她,餘戈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邊。
窗簾拉上,擋住外頭窺探的月色。
徐依童被他攔腰抱起,窗邊到床的一段路,他們就已經吻得難舍難分。舔漬的水聲攪得她頭皮發麻。
“關燈。”徐依童擺開頭,努力說了句話,音不成調。
餘戈敷衍地應了聲。
徐依童重複:“要關燈。”
房間就這麼點亮,夠他看清她。餘戈聲調降下去,“自己關。”
徐依童掙紮著,伸手去夠台燈,在快要摸到按鈕時,腳腕被人扯住,他又重新覆蓋住她。餘戈抓住她兩隻手腕,按過頭頂。
她動不了,偏偏餘戈眼睛看著她,溫柔地問,“不關了?”
徐依童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