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依童還坐在他腿上。
餘戈和她視線齊平。
“如果我有需要。”徐依童自得其樂地笑,逐字逐句地將他的話複述了一遍,“你就是我的了。”
像在玩過家家遊戲,她跟他說悄悄話,“這代表什麼?”
代表確定、代表獨占,代表交付。
代表如果可以,我願意變成被你豢養的一條魚。
我是你的。
這句話對餘戈來說,就意味著這些。或許還有彆的,但他也不解釋,盯著徐依童的雙眼,問,“你覺得是什麼。”
“我覺得你是,羊入虎口。”她低聲威脅,“躺在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餘戈短暫地笑了下,“你打算怎麼宰。”
被他的笑容恍了神,徐依童使喚他:“你再笑一下。”
餘戈照做。
徐依童像是反複試驗新玩具的小孩兒,完全沉浸在其中,“以後每天都要對我笑。”
“嗯。”
“親我一下。”想知道他這句話的底線在哪,徐依童把臉湊上去,越發得寸進尺。
餘戈斂眼低頭,嘴唇輕碰了下她的耳垂。
徐依童感歎:“你怎麼這麼聽話?”
他不反駁。
餘戈的縱容簡直就像對她無言的鼓勵。徐依童像指南針一樣,在他身上晃來晃去,“我是不是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餘戈抱著她,胳膊攬在她腰後,讓她倚著,免得摔下去,“不是。”
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徐依童就假裝沒聽到,像個小無賴似的命令他:“今晚不許走,在我家過夜。”
餘戈坐著不動,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徐依童正準備提醒他,今天可是跨年夜啊。
餘戈說:“可以。”
徐依童悶悶地笑,笑了一會兒,關心道:“你低血糖好點了嗎。”
“好了。”
她當機立斷從他身上爬起來。
餘戈下意識拉住她,“去哪。”
“超市!”徐依童大聲回答,“我現在就去買魚缸!”
小區附近五百米就有一個商場,地下負一層就是個大型超市。正值節假日,又是下班高峰期,裡麵人滿為患。徐依童走在前麵,餘戈跟在後麵推著購物車。
沒逛多久,零食就挑了一大堆,毛茸茸的公仔也拿了幾個,購物車裡被堆了一半滿。
遠遠瞅到一排貨架,徐依童直接跑過去。
她蹲下又站起來,挨個觀察了半天,最後踮腳取下兩件男式睡衣,左右對比了一下,衝餘戈晃晃:“你喜歡黑色還是白色?”
餘戈說不用了,“我穿身上這套。”
把東西放回原位,徐依童奇怪:“你晚上在我家過夜,不打算洗澡?”
餘戈確實沒這個打算,但還是問了一句:“睡你家沙發,需要洗澡嗎。”
“倒是不用,但你睡客臥唄,睡沙發乾嘛?”徐依童狐疑,“而且你不是最愛洗澡嗎?”
餘戈默了默,“誰跟你說的。”
“我自己發現的啊。”徐依童有理有據,“我就去過你們基地兩次,兩次你都在洗澡。”
餘戈:“”
徐依童試圖說服他:“不洗澡會臭的,你買一套嘛,又不是什麼很暴露的衣服。等會洗衣機烘乾一下就能穿了,很方便。”
犟不過她,餘戈隨便拿了一套純黑的,“就這個。”
徐依童這才滿意。
這一塊是賣日用品的區域,她四處逛了逛,興致勃勃給餘戈挑選新的毛巾、牙刷又想起家裡的沐浴露快沒了,正準備詢問他意見,轉頭發現餘戈單手推車,另一隻手在打字。
徐依童瞥到那個界麵是微信,“你在跟誰聊天?”
餘戈不著痕跡地把手機收了收,“阿文。”
她噢了聲,沒多問,又繼續去挑東西。
餘戈視線重新落回手機屏幕。
阿文:【小良良跟輝哥吵起來了,輝哥說你春季賽要上?】
fs:【嗯】
阿文電話打過來了。
餘戈把購物車推到徐依童能看到的地方,走出去一點距離,才接起電話。
“春季賽還有半個月就開賽了!”他嚷嚷。
餘戈:“我知道。”
阿文‘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放棄了,“算了,你現在人在哪。”
“乾什麼。”
“啥時候回來,我跟你當麵講。”
“今天不回了。”
阿文故作隨意道:“在徐依童那?”
餘戈嗯了聲。
難得沉默了下,阿文確認:“今晚不回了?”
餘戈還是隻有兩個字:“不回。”
“今天跨年啊,明天還是will生日,等會十二點去不去吃海底撈?你把徐依童帶來唄。”
“不來了,你們聚。”
阿文:“就這麼要過二人世界啊?”
“還有事麼,沒事我掛了。”
“不是,你等會”阿文歎幾口氣,終於還是問出來,“手術呢,真不打算做了?”
餘戈一直都看著遠處的徐依童,語調淡淡:“再說。”
她懷裡抱了堆東西回頭,眼神逡巡,似乎在尋找他。餘戈又問了一遍:“還有事嗎。”
阿文嘖了聲,都不知道他在急什麼:“我跟你再嘮會。”
沒兩秒,徐依童發現了他,興衝衝跑過來:“我看到一雙很可愛的睡襪,你穿小鹿的,我穿小兔的!”
餘戈把阿文電話掐了。
逛了不到半小時,徐依童買了一大堆東西,購物車裡都快塞不下了。路過一家寵物用品店,她又進去準備給波波買點東西。
見徐依童挑了零食玩具都是含貓薄荷的,店員跟在身邊好心提醒:“一般咪咪聞到貓薄荷很容易興奮,但使用頻率最好不要太高,不然也容易失去效果哦。”
“知道啦,謝謝。”
最後去收銀台結賬,大號的塑料袋都裝滿了兩個。見餘戈把東西拎起來,徐依童匆匆搶過去,“我來拿。”
他沒動,也沒讓:“很重。”
徐依童猶豫了下,沒繼續跟他搶,擔心地咕噥:“你的手現在能提重物嗎?”
看她一眼,餘戈說:“已經沒事了。”
走出去幾步,徐依童不放心地追問了句:“對了,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有群小孩子嬉鬨地跑過,商場的音樂聲很大,一片嘈雜裡,餘戈似乎沒聽清她說什麼,所以沒回答。
“醫生怎麼說?”徐依童又問了一遍。
餘戈的聲音並不高:“恢複兩天就好了。”
徐依童大大鬆了口氣,“那就好。”
逛完超市,到家已經天黑了。
為了確保餘戈今天走不了,徐依童欲蓋彌彰詢問了一下他吃不吃燒烤。得到他的首肯後,徐依童迅速用手機下單了外賣。解決了晚飯,她拉著餘戈轉悠,把今天剛買回來的睡衣洗烘乾,又去客臥換了一套新的床單枕套。基本都是他乾活,她在旁邊動動嘴皮子。
家裡暖氣足,乾活的時候餘戈脫了外套,裡麵是件灰白色的衛衣。
餘戈彎腰鋪床單時,徐依童蹭到後麵抱住他的腰,“你裡麵是不是還有件短袖?”
這麼問著,她又偷偷想伸進去摸,被他無情製止。
“乾嘛!”
餘戈頭也沒回,繼續手上的動作,隻說了句:“裡麵沒穿了。”
徐依童衝著他背影做了個鬼臉。
沒穿就沒穿唄,她巴不得他沒穿呢,現在就他們倆,餘戈正經給誰看呢!
等了快一個小時,外賣才送到。
徐依童把袋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擺上,餘戈問:“等會還有人要來?”
“沒有啊,就咱倆。”
餘戈望著桌上那一罐罐啤酒,“買這麼多酒乾什麼?”
當然是把你弄醉,等會想走也走不動。
心裡這麼回答他,徐依童嘴上卻說:“啤酒才是吃燒烤的靈魂。”
說是這麼說,吃的時候,徐依童拍了下腦門:“剛想起我今天生理期誒”,說完,她十分泰然地拿了個顏色相近的果汁,把這些酒全部推到餘戈麵前。
他吃飯也很規矩,速度不快不慢,把口裡的東西咀嚼乾淨之前,不會去碰下一個。
徐依童找準時機跟他碰杯,餘戈手邊的一罐啤酒很快就空了。
她印象中,餘戈酒量不是很行,等他又喝了點,徐依童比了個數試探:“這是幾?”
“3。”餘戈皺起眉頭,吐字清晰:“我沒醉。”
徐依童撐著下巴,“你喝多了會難受嗎?”
“啤酒,還好。”
等第二罐啤酒又空了之後,餘戈吃東西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差不多感覺可以了,徐依童坐到他身邊噓寒問暖:“現在醉了沒?”
餘戈靠在椅背上沒動,神情如常:“你吃完了嗎。”
“吃完了。”
徐依童心猿意馬,正想靠過去,餘戈忽的一下站起來,她落了空。
徐依童愣了下。
預想中,餘戈酒後獸性大發的場景沒出現,他淡定地收拾著餐桌上的殘局。每個塑料盒都重新蓋好,木簽子裝進袋子,把沒喝完的酒全部擺整齊。
徐依童:“”
收拾畢,餘戈又徑自去了客廳,徐依童一陣懵,跟在他旁邊,“你要乾嘛?”
餘戈不予理睬。
徐依童看了一分鐘,終於弄明白了兩件事。
一、餘戈確實喝多了。
二、餘戈喝多了會變成保潔阿姨。
他把地上的抱枕一個個撿起來,耐心地疊好小毯子,有條不紊地開始給她家進行大掃除。
徐依童微張嘴巴,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很好笑。
“你還認識我是誰不?”徐依童逗他。
餘戈:“徐依童。”他回答完她,繞過茶幾,開始拆超市買的那兩大袋東西,一樣樣分類,舉起一個公仔:“這是什麼。”
“小黃人。”
“放哪。”
“沙發上。”
很少見到這種模樣的餘戈,徐依童來了興趣:“餘諾是誰?”
餘戈:“我妹妹。”
“陳逾征呢。”
他抬起頭來,想了會兒,“不認識。”
徐依童要笑的不行了,“你有女朋友嗎。”
他回答:“有。”
“那你喜歡你女朋友嗎。”
餘戈正經地說:“喜歡。”他又拿出一個東西問:“這個是什麼。”
“貓薄荷。”徐依童拿過來,“這個放回去吧,給貓貓買的玩具。”
“什麼貓薄荷。”
徐依童隨便解釋了一句:“貓貓最喜歡的東西啦。”
她問上癮了:“那你是誰。”
“餘戈。”
徐依童糾正:“是小魚。”
餘戈哦了聲。
她又故意認真地問:“徐依童是誰?”
似乎是卡殼了一下,餘戈微皺眉,聲音忽然就變輕了,重複著她剛剛說的話:“小魚”
“徐依童可不是小魚,你再想想呢?”
她忍著笑意,湊上去,“徐依童是誰?”
餘戈轉過頭,跟她四目相對幾秒。暖光燈下,他眼睛很漂亮,像幽靜的潭水。
徐依童心跳莫名漏了幾拍,她一怔,聽到他說,“小魚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