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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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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依童望著餘戈,表情凝固在臉上。

他充滿諷刺的一句話,像疑問,也像是反問,但答案又似乎顯而易見。

她罕見地有些茫然,滯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進退。

餘戈默然看著她,她臉上的錯愕和受傷清晰落入他眼底。

他忽然覺得刺眼。

嘴唇動了動,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他抬腳,掠過她的瞬間,徐依童輕聲說:“不熟就不熟,有什麼了不起的。”

餘戈微不可查地一頓,頭也沒回地走了。

這次她沒再追上去。

徐依童站在原地,盯著餘戈遠去的背影。

他好像總是這麼高傲,走起路脊背挺的很直,不像她,不高興了就垂頭喪氣的。就是有點太直了,整個人都仿佛繃成了一條線,影子也被路燈拉長,顯得有些孤單伶仃。

他越走越遠,直到身形漸漸化成虛影,縮成一個黑點,徹底被黑夜吞噬,她再也不看不見。

徐依童獨自在花壇上坐了會。

不知道哪竄出來的流浪貓徘徊在附近,衝著她喵喵地叫。

等她一看過去,它又警惕地後退幾步。

徐依童扯開包裝袋,聲音悶悶的,問那隻小黑貓:“你是不是餓了?餅乾吃不吃啊?”

她把餅乾掰成幾塊,丟在腳下。

幾分鐘後,小黑貓試探地靠近了點。她彎腰,剛想伸手摸摸它。小黑貓耳朵一豎,嚇得立刻逃了。

不過它沒跑太遠,停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又回頭望她。

心念一動,徐依童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她把掰碎的餅乾丟過去,喃喃道:“你怎麼也跟他一樣。”

很難討好的流浪貓聽不懂人話,歪了歪頭。

夏日夜晚,蟲鳴蟬叫,身上被蚊子叮了好多包,又癢又難受。她心裡終於泛起了一絲委屈。徐依童恨恨地想,就當之前那些,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臆想好了。

她本來是個很愛哭的人。

這次眼眶湧出熱意,徐依童卻竭力克製著,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開解自己。

沒關係的。

是她先喜歡的餘戈,主動是應該的,他當然有拒絕的權利。

就算受了委屈,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怪不得彆人什麼。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再拿起手機時,屏幕漆黑,已經自動關機了。

徐依童有點窒息。

今天出門忘看老黃曆了?倒黴的事情怎麼一件接著一件。

把這袋餅乾留給小貓,徐依童鬱悶起身。

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她還是走向保安亭,小心翼翼敲了敲窗。

“乾什麼?”

徐依童舉起手機給他看:“我手機沒電了,您這裡能不能讓我充一下電?幾分鐘就行。”

保安麵露猶豫。

徐依童咬著嘴唇:“不行嗎?”

保安大叔誒了聲:“你彆哭啊。”

“我沒有哭,我就想打車回家。”

四處張望會,保安大叔最終還是心軟,拉開門:“進來吧。”

……

餘戈推開大門,進去的時候,他們正聚在一樓大堂分吃的。

roy最先看到他,隨口道:“你回來了,來看看吃點”

話停住,roy瞅見他的臉,一驚:“出去一趟,怎麼還破相了?”

幾人都看去。

餘戈撇過臉,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傷口,“沒事。”

見他手臂上也有傷,roy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我真是服了,又被那個老畜生打了?”

阿文警告他:“你怎麼說話的?好歹也是他爸。”

“那咋了?就那個老逼登也配當彆人爸?”roy罵了幾句臟話。

餘戈沒出聲。

阿文轉移話題:“外頭那小姑娘呢?回家了?小c說她等了你挺久,給我們買了一大堆東西你要吃點不?還是讓阿姨”

餘戈打斷他,看起來還算平靜:“不吃了。”

見他一言不發地走了,小c想追過去。

“算了,讓他一個人呆會兒吧。”阿文拉住他。

他們對視了幾眼,誰都沒出聲。

這種不是彆人能安慰的事情。

等餘戈上樓,will才嘖了聲。

“他家裡這是又發生啥了啊?”小c有些擔心。

roy:“你等會問問。”

阿文從青訓就認識了餘戈,也最了解他,“不用問了,他不會說的。”

尤其是家裡的事,他絕對不會跟外人提。

will不太讚同:“那也不能就這麼憋著吧,遲早憋出毛病!”

小c來og一兩年,隻知道餘戈跟家裡關係一直不好,更多的也不知情了。

想起他剛剛鬼氣森森的模樣,小c問:“真是他爸打的啊?能下這麼重手?”

roy:“這算啥?前兩年過春節吧,那老畜生喝醉了來基地,直接拿煙灰缸砸他頭。”

小c:“……”

……

餘戈沉默地回到房間。

拉開衣櫃,拿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進浴室。

打開水龍頭,淅淅瀝瀝的水聲中,餘戈冷眼瞧著自己鏡子裡的自己,久久未動。

手臂上的傷口在流血,他卻好像麻木了,沒什麼痛感。

餘戈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過往餘將在他身上實施的所有暴力和惡言。然而這段讓他惡心的血緣關係,還是像一張網把他纏繞住,掙脫不了,也看不到儘頭。

可笑的是,他覺得自己和餘將不同,也不會把惡意發泄到無關的人身上。

可徐依童出現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隻顧著衝他笑,仿佛她純潔快樂的人生裡不曾經曆過一絲陰霾。

而餘戈甚至沒法維持最基本的體麵。

那是他最不好,最灰暗,最不堪的一麵。

餘戈清楚的知道。

那一刻,他一定是失控了。

徐依童回家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拉開窗簾,看到外麵陽光明媚,感覺心情好多了。

她向來不擅長傷春悲秋。

餘戈隻是沒把她當朋友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她朋友多了去了,不差他一個。

被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她連月來的熱情,終於降溫了些許。

徐依童收拾東西,跑回家住了一陣子。

她不再給餘戈發消息,也終於不用難捱地數著秒等他回消息,時間忽然過得很快,小半個月,眨眼就沒了。

朋友聚會時,蔡蔡後知後覺不對勁:“你最近怎麼沒嘰嘰喳喳提你那條小魚了?”

茉莉倒是意料之中:“又失戀了唄。”

“這次堅持了小半年,我還以為是徐依童真愛呢。”

她們一言一語,徐依童默不作聲地喝了口酒。

:“最近我沒時間,裝修要買的東西挺多,你這幾天陪設計師去看看。”

徐依童沉聲:“我不想去。”

皮笑肉不笑:“你彆逼我發火。”

“我之前是不是警告過你?男人是男人,工作是工作。怎麼?現在失戀了,就不去了,店呢?也不開了?老娘花幾十萬陪你在這鬨著玩呢?”

她氣勢洶洶,徐依童縮了下脖子,一下就慫了,底氣不足道:“去就去,你凶什麼凶嘛!而且誰說我失戀了?我就是被打擊了一下積極性,這段時間想緩緩而已!我又沒打算放棄!”

不過這也是心裡話。

徐依童不想去徐彙那邊,一是被傷到了想緩緩,二也是怕見到餘戈,免得他又覺得她纏著他不放,心裡看不起她。

徐依童雖然喜歡餘戈,但也不是到了沒心沒肺的地步。

她可沒有陳逾征那麼厚的臉皮。

……

在的嚴厲嗬斥下,徐依童還是老實去跑裝修的事情了。

不過她的擔心顯然很多餘,連著一個多月,她幾乎從來都沒撞見過餘戈。

除了有一次。

那是傍晚的時候,徐依童戴著施工帽,整個人灰撲撲的,站在外頭跟工頭商量砸牆的事情。

og的幾個人來旁邊的便利店買東西。

徐依童很遠就發現了他們。

她抱著水,躲在施工隊後麵,想等他們走過去。

路過時,阿文卻發現了她,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啊?”

尷尬有一點,更多的是無措。

徐依童想了想,敷衍地說,“這是我朋友開的店,我過來幫幫忙。”

“那挺好。”

她嗯了聲。

他們三三兩兩進去便利店,餘戈停了腳步,等在門口。

餘光中,徐依童感覺餘戈好像正看向她這裡。

徐依童假裝望向彆處,左顧右盼了半天,眼睛繞了一大圈,又去偷看他。

本以為他早已轉開視線,可竟然沒有。

他站在原地,真的看著她。

毫無情緒的一張臉,還是那麼冷漠孤傲。

對視了半晌,兩人誰都沒有主動先開這個口。

徐依童心底掙紮著。

很快,阿文他們出來,餘戈先移開視線,跟著他們走了。

……

過馬路時,roy想到剛剛古怪的氛圍,悄聲問阿文:“他們鬨彆扭了?”

阿文聳肩:“我怎麼知道。”

他們找了家餛飩店,準備隨便對付一下晚飯。

見餘戈一直低頭,小c遞給他一雙筷子:“在等誰的消息啊?”

餘戈把手機反扣到桌上,“沒有。”

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跑裝修,徐依童閒了就去旁邊的便利店蹭空調,很快就跟店裡幾個人混熟了。

這是個家庭店,養了隻大金毛。上次的收銀小妹是老板的女兒,名字叫陳圓圓,她還有一個上高中的弟弟叫陳方。最近正好放暑假,陳方偶爾也來店裡幫幫忙。

陳方號稱自己是野王,還帶徐依童玩了幾局王者榮耀。

一來二去,倆人連微信都加上了,儼然成了忘年交。

這天下午,天氣炎熱,徐依童照例去店裡乘涼。

陳方趴在桌上做作業,手機上還放著比賽。

徐依童買了根冰激淩,在他身邊坐下,看了會,她忍不住道:“你一心二用,寫的下去作業麼?”

“這有啥,暑假作業,老師又不會看。”

“哦你看的這是啥比賽?”

“英雄聯盟。”

徐依童心裡一跳,咬了口雪糕,沒再繼續問。

陳方:“你玩英雄聯盟麼?我是鑽石。”

他強調:“艾歐尼亞的鑽石,要是在郊區,怎麼也能上個大師宗師了。”

看他臭屁的模樣,徐依童忍不住想笑:“我玩啊。”

陳方停筆:“那你知道鑽石的含金量吧?我們班就我最厲害,我兄弟都搶著跟我開黑。”

徐依童嗯嗯兩聲,“那你可真厲害。”

“我到時候帶你玩。”

“你玩什麼位置啊?”

“ad啊。”

徐依童故意逗他:“那算了,有個很厲害的ad可以帶我玩,你肯定比不上他。”

陳方明顯不服:“誰?什麼段位的?”

徐依童:“og的fish你認識麼?”

陳方:“……”

他翻了個白眼,繼續寫作業,“你彆吹牛了,以為我小學生呢。”

徐依童嘶了聲,“你這什麼反應?我真認識fish!”

“啊對對對。”

徐依童好勝心一起:“我跟你打賭?要是我真認識他,你去給我買杯奶茶怎麼樣?”

陳方狐疑地看著她:“真的假的”

“賭不賭?”她問。

陳方點頭,還是一副不相信的口吻:“行啊,你都彆說認識了,要是能給我要個簽名,我請你喝一周的奶茶。”

徐依童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翻動幾下,點開餘戈的對話框,遞過去:“這是他微信!騙你我是豬。”

陳方將信將疑接過去,連點了兩下他的頭像,“我看看朋友圈啊,你彆急。”

徐依童連忙攔他:“誒,你小心點。”

話音剛落,一條[我拍了拍“小魚”]的提示赫然出現。

徐依童愣了幾秒,唰地一下站起來,搶回手機:“我靠!”

陳方莫名其妙:“咋了?”

她語氣焦急:“你拍他乾嘛!”

“拍一下咋了。”

“算了”

徐依童正想撤回,聊天界麵突然冒出一個綠色的對話框。

小魚:【?】

徐依童手一抖,手機差點掉下去,叫了聲:“完了,他給我發消息了!”

他們上次聊天還停在一個月之前,她問他在乾什麼。

他沒回。

陳方:“不會吧,這人真是fish啊?”

徐依童心率失控,已經無心跟他鬥嘴。

正對著這條消息糾結,想著要不要解釋一下,對麵又發來了條消息。

小魚:【有事?】

徐依童心一橫,走開兩步,照了張陳方的背影發過去,實話實說:

【這個小男孩是你粉絲,他想看你朋友圈,不小心手滑了。】

陳方好奇想看他們聊什麼,徐依童把手機一收,不給他看。

陳方:“童姐,你咋這麼激動,臉都紅了。”

徐依童:“你快去給我買杯奶茶,你輸了!”

……

等陳方走了,徐依童原地踱步了會兒,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等心情稍微平穩點,她重新點開微信。

餘戈沒回複。

徐依童又開始坐立難安了。

她把手機放到一邊,拿起陳方的語文作業,決定幫他檢查一下,定定心神。

剛看第一行,古詩詞。

他歪七扭八地寫著。

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情可待成追憶。

徐依童也是個學渣,但總感覺怎麼念怎麼不順口,拿手機查了查。

果然錯了。

徐依童暗暗稱讚了一下自己,拿鉛筆給他劃上個x。

便利店的門鈴叮咚一響,玻璃門滑開,陳方回來了。

徐依童又找出一處錯誤,成就感滿滿。她奮筆疾書,把正確答案抄寫到空白處。

餘光中,有人走近,她語氣帶了點得意:“奶茶給你童姐買了沒?”

“什麼奶茶。”

這低音炮

徐依童一頓,猛地抬頭——

她和餘戈撞上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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