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略側頭,避開馮若希那張大臉,從縫隙裡看著顏姒。
“姒姒,這麼關注我呢?”
“她哪關注你了?江大少自我臆想多了,臉皮也變厚了?”
江硯黎不惱,也不怒,好不容易見上麵了,費勁心思給製造的“偶遇”,哪怕夾縫裡見她一眼,那也是開心的。
他解釋道:“確實是去應酬了,隻是沒談攏,肚子餓了,找個地方對付兩口。”
馮若希翻了個白眼,“你蹭誰的?”
“沒蹭,何瑞邀請我來的。”
馮若希愣了一下,蹭得抬頭瞪著周靳聲。
平白遭了冤枉的周靳聲立馬擺手,“我不知道,他們沒跟我說過。”
“你不知道正常,有陣子何律跟江氏合作過,那會兒結下的交情,他開業,我來湊個熱鬨。”
“那還真是挺巧的,人家應該也給你們安排了包廂吧,快去吧,免得菜涼了。”
“不去了,都認識的,乾嘛分兩個包廂。”
謝允拉開椅子坐下來,他是不客氣,自己取了一副碗筷,接著說:“都彆見外,快坐。”
說著又怪異的瞧著馮若希,“你抻個脖子不累麼?”
馮若希翻了個白眼,她都快從椅子上蹭起來了,擋又擋不住,脖子都快抽筋了,怕顏姒會不高興,坐回去後扒著她胳膊,小聲的趴在耳邊哄:“要不我們換個包廂去?”
“彆啊,彆換唄,”謝允耳朵尖,“今天來多少人啊,咱們都是一家人,非得占兩個地方,多不好,不如就湊在一塊了,一塊吃飯也有樂趣是不是,放心,今天的消費,我硯哥包了。”
“對吧,哥哥?”
謝允扭頭笑著問。
江硯黎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對。”
第一次覺得謝允的沒眼力勁和死皮賴臉是個優點,巴不得他再多說兩句。
隻是眼珠子還是沒從顏姒身上挪開,哄她說:“一起吧,姒姒,我剛才跟何瑞說了,把我們的包廂騰給彆人,這時候我們出去了也沒地方了,就吃個飯,我什麼都不做。”
顏姒像是被架起來了。
其實除開馮若希這層關係,她才是闖進人家發小圈子的外人。
一頓飯而已,這麼多人在,就算江硯黎想要做什麼,他好歹也會撿一撿臉麵,不會過分,況且一個個話趕話的,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這時候要再說一句“不行”,顯得多小氣似的。
於是坦然笑笑,“可以啊,你隨意。”
江硯黎瞬間心花怒放,“謝謝姒姒。”
“我全名顏姒。”
言下之意,姒姒不是他現在能叫的。
江硯黎哪能不懂,這是跟他撇清關係呢,他當沒聽出那種刻意提醒他的疏離感。
“好啊,顏姒。”
……怎麼叫全民反而比乳名更親昵?
顏姒彆開眼去,藏在桌下的手微微蜷縮,指尖不自覺攥了攥。
沒打起來。
周靳聲畏畏縮縮的坐下了,腿肚子立馬挨了馮若希一記踹,他嘴角抖了抖,忍了痛,把馮若希的手給抓過來壓在腰腹上。
回頭有他哄的。
要說對麵那兩人不是故意的,他把名字倒過來寫。
人家前兩口子的事,他不太關心,也從來不是幫親不幫理的,隻是他現在算重度戀愛腦,馮若希向著誰,他就是誰那方的,硬把自己給塞進顏姒的娘家人隊伍裡。
幫著她防前夫。
但凡江硯黎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他立馬維護。
可一頓飯都吃完了,江某人罕見的屁都沒放一個,安安靜靜的,夾菜也隻夾自己麵前的,轉過來什麼就吃什麼,不挑,乖巧得很。
有謝允在,不差活躍氣氛的,除了開始時那聲嫂子,他再沒那麼稱呼過顏姒,還記著硯哥給的警告呢,但對顏姒,不說畢恭畢敬,仍然是當嫂子敬著的。
所以顏姒並沒有覺得不自在的。
況且菜的確好吃。
來都來了,既然是溫泉酒店,來都來了,隻是吃一頓飯就走,未免可惜了。
馮若希問顏姒要不要一起泡湯,顏姒稍稍猶豫後便答應了下來,而後順從的由著馮若希牽著她走。
門一關,包廂裡就剩三個男人,剛才還咋咋呼呼的謝允,突然癱軟在椅子上。
一口氣長長的憋出來,“嚇死我了,我都怕嫂子真趕我們走,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麼笑過,我臉都快爛了,活到這麼大,哪裡有場子是需要我親自來暖的,我可豁出去了。”
江硯黎誇道:“謝謝了,親弟弟。”
謝允可受用了,“小事小事,隻要我嫂子高興就行,她沒趕我們走,哥,嫂子心裡有你。”
江硯黎倒是想把這話應下來,不過在對待顏姒的事情上,他謹慎都不敢做半路開香檳的事。
“明天來我公司,拿一份合同。”
謝允問:“什麼合同?”
“我剛拍下來的那塊地,送給你。”
謝允懵了一下,“城西那塊?”
江硯黎點頭,“對。”
“我去!那可是商業街最好的地段,真送給我啊?”
“送。”
“我天!”謝允蹭的一下做起來,捧著江硯黎的胳膊,“你真是我親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就當是給你的獎勵,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哥哥都帶著你。”
“行!”
謝允得瑟得衝對麵嚷嚷:“你看看我哥,他對我多好!”
周靳聲嗤了一聲:“狗腿子,被賣還開心幫著數錢,你這輩子在江硯黎麵前都長不了腦子。”
“我要那腦子做什麼,我哥疼我就行,還沒追究你呢,你帶我嫂子到處亂跑做什麼?知不知道為了追嫂子,我哥帶著我,一路狂飆,從城東飛馳過來的,就怕趕不上飯點,你跟我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不,也不事先通個氣。”
何瑞的確是邀請了江硯黎,隻不過這層關係,還請不動江硯黎這尊大佛,酒店開業而已,他打小心思,想讓江硯黎過來幫忙鎮場子,連麵還不夠,可一打聽到顏姒會去,應酬都不顧了,江硯黎特意把謝允給帶上,趕過來的。
周靳聲懶得搭理他,摸了支煙點上,打火機扔桌上,方向恰好是衝著江硯黎那邊的。
“真打算死纏爛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