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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去與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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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籠子裡的老虎餓了二十一天,下山之後要殺瘋成什麼樣子?

仿佛已經親眼看到大帝攜極道帝兵出關,橫掃天下群雄的恐怖景象……

季覺感覺自己嘴裡裝空調了,瘋狂倒吸冷氣。

冷的發苦。

“根本沒戒酒……”

老張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細細一線,更苦:“快跑吧,孩子……她這麼喝,已經喝半個月了!”

啥玩意兒?

你擱這兒迭殺人書呢?怎麼還有狂暴模式的?!

季覺一陣頭皮發麻,腿一軟就差點滑下桌,結果就被一把薅住,提起來。

“你小子整什麼鬼動靜呢?”

聞雯的眼睛近在咫尺,帶著戲謔的笑意,“來,喝。”

啪!

一瓶酒塞進手裡來,然後嫻熟的一碰,噸噸噸。

眼看著季覺還傻愣著看自己,她頓時促狹一笑:“怎麼,想喝我這瓶?要不換換?”

季覺翻了個白眼,壓根沒想到,自己重生位階之後,第一個要測的是酒量,算了,喝吧喝吧……反正喝不死,就往死裡喝……

不然動作慢點,聞雯可就直接灌了。

“好,爽快!”

季覺剛放下瓶子,還沒來得及吃口菜,就感覺到聞雯的手大力拍在自己肩膀上,好懸給自己拍骨裂了,然後,又是一瓶塞手裡。

聞雯棋逢對手,鬥誌昂揚:“來,繼續!”

“喝就喝!”

季覺挽起袖子來,看向聞雯,鬥誌燃燒。

今時不同往日,曾經我雖然沒有卑微如嘍囉,但今天多少要讓你見識一下,重生位階,亦有高下!

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戰神起跳!

然後,十分鐘後……戰神睡覺!

餘燼和荒墟比體質?怎麼會有人做這麼搞笑的夢?頂不住,根本頂不住!

主要是還有憨憨在旁邊,盯著季覺,嚴防他用物性乾涉作弊。

季覺連胃裡的酒精都沒辦法分解,熔爐之血都不敢用。

隻能硬著頭皮強撐。

幾瓶下去,已經頭暈眼花,開始流口水。

“唏,可以和解嗎?”

“你開什麼玩笑呢?”

聞雯咧嘴,攬著他的肩膀,手裡的瓶子湊過來:“來,拿出剛剛的硬氣來……天不生我季覺,酒道萬古如長夜是吧?小安,這句給他記上,給我喝!

好,爽快!季覺哥好厲害哦!再來一杯……”

季覺躺在椅子上,阿巴阿巴。

老張搖頭歎息,童畫幸災樂禍,小安似懂非懂,心疼giegie,聞雯仰天大笑。

等姬雪照著地址推門而入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這樣恐怖的景象。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她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呆滯:“……嗎?”

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可惜,晚了!

季覺這狗東西看到轉移火力的可能,已經一把跳起來,把她攥住,按在椅子上:“遲到了是吧?先走一個!”

啪!

妙手天成的手速揮出殘影來,姬雪還沒反應過來,手裡就多了一杯,然後,碰杯,噸噸噸,緊接著,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這個氣氛,不喝……說不過去了吧……

一杯,就一杯,應該沒關係吧?

當她顫抖的小手兒下意識的抬起,喝下第一口的時候,後麵的一切就像是泥石流滑坡了一樣了。

十來分鐘之後,騎著摩托慢悠悠趕來的姬柳推門而入,就看到自己的親妹妹一腳踩在椅子,一腳踩上桌子,麵色漲紅的說著大戰人魚的驚險景象。

“當時那條魚距離姬柳的褲襠就差幾厘米,就差幾厘米啊……嗯。”

回頭看到姬柳,頓時瞪眼:

“——來將還不速速通報姓名!”

咕咚……

在那一雙雙眼睛的凝視之下,姬柳本能的察覺到不妙,吞著唾沫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遺憾的是,在這裡的不隻有季覺,還有他親妹妹。

“狗賊休走!”

刷一下的,姬雪就閃現在他身後,一把薅住親哥抓回來,然後季覺就掰開嘴就框框一頓灌,跟灌暖壺一樣。

咕嘟咕嘟聲都冒出來了。

姬柳想要掙紮,偏偏雙手都還被找到替死鬼的妹妹按住了,狂笑:“哈哈,吞下去了,吞下去了,你感覺如何?感覺如何呀?”

“山哥救我呀——”

遺憾的是,山哥聽不見,山哥還在被按著加最後的一趟班,才剛發完了道歉短信過來。

絲毫沒有因為姬柳的落敗而感到悲傷,緊接著趕到現場的,是還對自己命運一無所知的許觀!

本來是可知的,但誰讓裡麵還有童畫這個以太呢?

壓根半點線索都沒察覺到。

低頭匆匆而來,神情歉疚的推開門:“對不起,停車的地方不好臥槽……你們在搞什麼?!”

頓時,酒桌旁邊,一雙又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過來。

無聲的咧嘴。

陰謀者們獰笑。

然後,朋友就不再是朋友……

後麵進門的,來一個按一個喝一個,就跟無底洞一樣,連進去換餐盤的服務員都好險沒逃脫毒手。

出來之後跟領班說:經理你快報警吧,裡麵的人瘋了,生命之水他們連瓶端啊!

經理一臉麻木的看了一眼今晚的訪客名單,無奈一歎。

到底是新來的?這才哪兒到哪兒呢?去跟采購說一聲,烈酒的庫存危險了,彆管紅的白的黃的,趕快先送一車過來吧!

等童植物終於匆匆趕到,推門而入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穿越了……為什麼有一幫瘋子在圍著酒桌跳舞?

這特麼還是我定的地方麼?

他後退了一步,看向包間的名字,然後開始流汗了。

再度推開門的時候,就聽見季覺喪心病狂大笑聲,“來,大柳,給他整個活兒!”

“草,走,忽略!”

喝到上身隻剩下一件小背心的姬柳聞言,頓時拍桌而起,一個後空翻,骰盅穩穩接住了從天上掉下來的骰子,拍在桌子上,震聲報點:

“四個六!!!”

六個屁!你特麼都拍碎了!

許觀醉眼惺忪,正準備指人大笑,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姬柳指頭縫裡漏出來的骰子碎片,乃至,其中一點銀色水光……

草,這骰子碎了怎麼還夾心了?

嗯?水銀?

可下一瞬間,水銀消失無蹤了。

眼花了?

“咋了,老許?”季覺一臉關切的探頭:“你怎麼了?不會是喝不了了吧?喝不了去旁邊坐著去也行,千萬彆勉強啊!”

“你放屁!”

許觀的臉色漲紅,將些許小事拋到腦後:“開!”

頓時,姬柳的手下麵變魔術一樣的出現了一把新的骰子,其他人哄笑,許觀頓時再怒,端起杯子來噸噸噸,底兒掉!

“牛批!牛批!”

季覺拍著小手誇讚,煽風點火:“比大柳爽快多了!”

“那是,他不行!”

許觀咧嘴,攬著旁邊的盆栽,咧嘴一笑,“哥們不愛說話啊,沒事兒,童隊話也少,你們倆一定有共同語言,咱倆走一個!”

“……”

他身後,跟植物很有共同語言的童山的眼角在狂跳。

看看這群魔亂舞的樣子吧,才一個多鐘頭,房間角落裡的空酒瓶堆積如山,桌子上的菜愣是一口沒動!

“你們……”

剛張開嘴還沒說話,就被所有人給按在了椅子上,然後拳頭大的杯子倒滿了拍跟前:“喝!”

童山歎息:“我……”

“這麼點看不起誰呢,換盆來!”

季覺憑空掏出了一個紮啤杯子拍下來,“來,給我山哥滿上!小安,再搬一箱來,給植物哥漱漱口!”

“你們這幫家夥……”

童山仰天長歎,瞥著一張張不懷好意的麵孔,忽得笑起來了,甩掉了身上的製服和領帶,挽起袖子,睥睨著眼前的對手們。

“來!”

多少年,未曾這麼輕鬆愉快了?

些許牢騷和苦水,拋之腦後,他大笑著端起了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結果,到最後,都沒人能吃的上菜……

兩個小時後,許觀躺在沙發上流口水,大柳差點變成小噴泉,就連童畫被親哥辣手製裁了之後都趴在桌子上。

聞雯都帶了三分醉意,就隻有老張依舊淡定如初,來者不拒,咧嘴。

渦係就這點好,純酒精都能當水喝。真要放倒這老登,毒藥論斤下都夠嗆。

天選者的體質雖然誇張,但也有專門為了天選者而釀造的酒水,而且銷量還不低,尤其是童家的財力,根本不可能少的了這一口。

季覺和童山已經勾肩搭背的抱怨了起來:“要我說嗷,你到底是太軸了點,乾不爽就不乾了唄,來新泉,我讓你當泉長!”

“泉長是什麼鬼?”

童山被逗笑了:“管水龍頭的?”

“不重要,主要是,你是怎麼忍得住許朝先那傻逼的?”季覺撇嘴,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要我,我早就……你懂的吧?”

“誰不是呢?”

童山歎了口氣,聳肩,再度端起一杯酒,一飲而儘:“我有時候也想砍死他,但沒用,你懂吧?”

各種意義上,都沒用。

姑且不論這狗東西殺不殺的死,作為天督所選所認可的‘聖人’,傳承著‘所羅門’聖名的存在,除非自然衰亡老死,否則絕對不可能死於意外。

這一份權限是由天督賜予,就算其他同為聖人的存在都無法剝奪,甚至,也不能去剝奪,還要反過來維持他的生存,畢竟‘聖人’的存在可以視作天督之延伸,真除掉許朝先的話,反而會損傷天督不多的靈性。

所以,許朝先才能夠在上一場大洗牌從內政部的位置上全身而退,對手們隻能將他丟出中城,洗去記錄和曆史,拿不多的命去限製住他,做個擺設。

而許朝先,也不負眾望的,擺了。

擺的透徹。

變成如今這幅狗看了都搖頭的屌樣。

可各種內情,他總不可能拿來跟季覺說,關係再好也不行,說了對大家都沒好處,隻能在酒意的湧動中,一聲嫌惡的長歎:“有時候我也覺得他還挺不容易的。”

“他再難,能有城外的垃圾佬難?”季覺冷笑出聲:“有今天那個什麼都沒有了來刺殺他的人難麼?”

垃圾佬都知道,倘若有機會的話,可以拋下過去,清白做人的機會有多難的。

可許朝先不選,他難道不是活該?

或許擺爛有理由,可擺爛是一方麵,撈錢是一方麵,屍位素餐是一方麵,放縱局勢惡化至此又是一方麵了。

歸根結底,這是他自己選的。

憑什麼又不許人恨了?

況且,季覺也沒掏出磐郢和純鈞去砍他的狗頭不是?

童山搖頭:“許朝先死了,照樣好不了,鬼知道下一個換個什麼玩意兒上來?潮城那種的麼?稅都收到五十年之後了……”

中城派來的這一幫總督,有一個算一個的不是個東西,在中城附近的時候好歹還顧及點顏麵,越是山高地遠,就越是嘴臉醜陋。

為了政績,不擇手段。

相比之下,許朝先隻是做個擺設而已,

最起碼,崖城,海州的日子,還能相對好過一點。這也是除了聽話之外唯一的一點好處了。

當初聯邦開國的時候,天督所定下的各城稅負裡,最重要的靈質稅,用以維持天督之律的運轉。

可四百年來,隨著局勢的變化和各種亂七八糟的狀況,原本二十稅一的靈質稅,已經快要十稅一了。

偏偏各地總督為了表現自身的能力,隻會更高,絕對不可能更低,隻會更多,絕對不會更少。

許朝先能在擺爛的狀況下,放棄政績,把靈質稅給維持在十三稅一,將崖城脖子上的韁繩鬆開了那麼幾分,大家其實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至於更多……

實在難以指望。

你就好好的做個擺設,彆在拉跨就行了。

“再來一杯!”季覺舉起酒杯。

童山笑起來了:“這杯什麼由頭?祝我一路順風、祝我鵬程萬裡、祝我步步高升……這都祝完了吧?”

“唔,那就祝病魔早日戰勝許朝先吧。”

季覺也笑了起來:“乾杯!”

“乾杯!”

啪!

一飲而儘。

“什麼時候走?”

“後天,一大早,就彆送了,不方便。”

從崖城安全局的一部部長外調到中土的行動處擔任主管,看似平調,職級不變,可實際上,已經出現了質的飛躍。

要知道崖城安全局到底隻是地方機構而已,中土的行動處卻是聯邦安全局中城總局的直轄部門,而且所能調動的物力和資源,根本不可能和如今的位置同日而語。

表麵上是行動處,實際上就是安全局的中土分局,而且背地裡還有不知道什麼身份和職責在,從今往後,植物哥也算是跟電影裡的特工部門指揮官一樣,可以坐在帳篷裡遙控特工們各種行動了。

做出來什麼成績,輕鬆的就能直達天聽,升級起來也刷刷的快。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用腳後跟去想都知道,背後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涉及到那麼龐大的權力和資源,以天元的習性,怕不是要先內訌打出狗腦子來。

況且,中土那鬼地方,各路牛鬼蛇神跟韭菜一樣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白邦滅了那麼多年了,白王一個又一個殺之不絕,如今都還要複國了,跟赤邦再一次掰起手腕子來。

帝國那邊鐵杆鷹牌的攝政王上位之後,對外的風格又一次變得激進了起來,搞不好又是一場代理人戰爭……

“注意安全啊。”

季覺拍著他的肩膀,猶豫了一下,低聲說:“要不要我給你搞點攢勁的東西來?”

“好啊。”

童山斷然點頭毫不猶豫:“不過,安全方麵倒是不用擔心。”

他停頓了一下,靈質流轉之間,氣息顯現瞬間,緊接著又迅速消散,再度封鎖。

隻有嘴角勾起的笑容越發愉快。

季覺僵硬在原地。

感受著那一瞬的澎湃氣息,呆滯。

草啊,我特麼的還沒曬你呢,你怎麼就先曬過來了?

咱倆究竟誰是狗啊!

更關鍵的是,剛剛童植物的氣息,毫無疑問,已經觸及了超拔的真髓,而且帶有了圈境的特征,隨時能夠將周圍的一切轉化為自身所有的領域……

“你怎麼超拔了?!”

季覺震驚:“什麼時候?”

童山聞言抿著烈酒感慨:“上次你搞事情的時候,有了點靈感,前些日子在公海上加班的時候就突破了。”

“什麼上次?”季覺茫然,“哪次?”

“……”

一時間,整個包廂裡,再度陷入了寂靜。

現在,輪到童山呆滯,看過來,震驚失聲:

“你還搞什麼事情了?”

“……”

季覺尷尬的低頭,咳嗽了兩聲:“恩,也不多,就,大大小小一點點吧。”

童山不想說話了。

隻當聽見狗叫,翻個白眼。

喝酒!

我突破了超拔還調去中土,你搞了天工之後又搞了新的事情,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行吧?

“對了,這個給你。”

一頓大酒喝到天亮,最後收攤的時候,季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來,丟進童山的手裡。

“工牌?”

童山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湊近,被逗笑了:“海岸工業中土分公司代理……主管?這什麼鬼?叫幫你乾活兒,拓展業務了?”

“放心,用不到你,這個分公司除了你之外,一個人都沒有,就是個空殼子。有空的話,可以幫我帶帶貨。”

季覺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停頓了一下,告訴他:“如果,有什麼……不方便做的小事情的話,拿著這個去找歸鄉騎士團,絕對幫你辦漂亮。

當然,錢肯定是要照給的嗷!”

工牌反過來,童山摸了摸背麵,頓時察覺到內部隱秘的靈質回路,好像是某種認證識彆的憑證。

既然季覺能拿出來,那就說明肯定不是一般的會員卡。

他能說幫你辦的漂亮,就一定會漂亮。

可這路子未免太野了點吧?

“正好。”

童山笑起來了,揣進懷裡:“多謝了。”

“行了,走吧走吧。”

季覺最後揮手,“祝你在中土一帆風順啊,童主管!”

“聽上去就不像是什麼好詞兒啊。”

童山輕歎著,回頭,最後看向了街口上那些笑臉,沉默了許久,最後笑了起來,揮手:

“大家,再見吧。”

就這樣,帶著童畫,登上遠去的汽車。

消失不見。

“走了啊。”老張感慨。

“走了啊。”季覺輕歎。

“走了啊。”小安似懂非懂,本能的複讀。

聞雯靠在自己的機車上,抽著煙,許久,由衷感慨:“真好啊。”

“唔?升職加薪麼?”季覺笑起來了:“植物走了,聞姐你打算進步一下了麼?我支持啊,一定投你一票!”

“……然後上任第一天先弄死許朝先?”

聞雯想了一下,被自己逗笑了,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先走一步咯。”

“回見。”

她帶上了頭盔,發動機車。

轟鳴之中,機車就融入了車水馬龍之中,靈動穿梭,駛向前方。

在撲麵而來的風裡,聞雯卻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機車從高架上駛過,她回頭,看向遠方海麵的粼粼波光。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對這樣的風景習以為常,

本想著換個環境,去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地方,洗心革麵,重新開始。結果,這麼多年過去了,卻依舊是……

本性難移。

忽然想喝酒了。

緊接著,有電話的聲音忽然響起,接通了。

呂盈月的聲音傳來。

“喂?”

“我在。”聞雯說,“前幾天的郵件,您應該看到了吧?”

“本來還說等下午給你打個電話,可想一下,這會兒你應該還沒睡,沒打擾你吧?”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笑起來了,“不好意思,現在才看到。”

聞雯下意識的擰動了油門,加速:“您意下如何?”

“什麼意下?”呂盈月仿佛不接。

“我的郵件,辭職信。”聞雯說:“就算是走流程的話,未免也太慢了點吧?”

“打電話過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

呂盈月停頓了一下,輕歎:“抱歉,我不能批,理由的話,很多,你喜歡的話,找多少都行。”

聞雯皺眉:“我們說好的不是這樣的!”

“確實,當初說好了,以崖城作為落腳地,給你最大範圍內的行事權限,來去自由。”呂盈月歎了口氣:“可關鍵在於,你真的自由麼,小雯。”

“呂鎮守,咱們彆玩文字遊戲行麼?”聞雯煩躁:“我怎麼就不自由了?我自由的要命,離職之後我就更自由了好吧?”

“然後呢?一頭紮回原本的路上去?”呂盈月反問:“你辭職的原因寫了那麼多,為什麼唯獨沒寫最重要的那個?”

“……”聞雯沉默。

“因為聞正,對吧?”

呂盈月說:“聽說了那個家夥的消息,然後就怒從心頭起,迫不及待,要拔出刀子來,一決高下要贏的乾乾脆脆,死的痛痛快快?

可那個家夥真的會如你所願麼?作為被稱為引導者的聖愚,他最擅長的不就是潛移默化的引導和控製麼?

沒有了天督之律的束縛,你又要怎麼去壓製被你所厭惡和抵觸的本性?還是說,你打算踏上他為你指定好的‘正途’?”

聞雯下意識的擰動手腕的時候,才發現,油門已經到底。

她反駁:“難道就不能是因為我看不慣許朝先那個狗東西,想要一把捏碎他的狗頭,不想乾了麼?”

“很遺憾,不能。”呂盈月搖頭:“如果是你的話,在跟我這麼說的時候,許朝先的腦袋已經碎掉了。”

聞雯再無話可說。

“所以,就當我違背約定吧……小雯,我不能放任你踏上歧路,重蹈覆轍。拋下擔子和束縛,誠然美好,可你去往的究竟是什麼地方?被你所舍棄的東西,真的就毫無價值麼?

難道你能毫無顧忌的向前,絕不回頭?”

聞雯沉默。

電話不知何時掛斷了。

機車咆哮著,在高峰期的道路之上穿梭,擦著卡車不斷翻越而過,速度越來越快了,卻找不到方向,隻是本能的向前,麻木的繼續。

直到油箱燒乾,過熱的金屬哀鳴,機車停在了路邊。

抬頭看向前方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不覺,居然又一次開回到了北山區分部的辦事處。商場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聞雯摘下頭盔,抬起頭,凝視著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上倒映著的陽光。

許久,無聲一歎。

罵了句臟話。

人群中,白裙的少女靜靜的看著她,許久,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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