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
從認識米洛到現在，顧維也算是初步了解了這位船長的性格：
說話大大咧咧，偶爾厚著臉皮當個滾刀肉，但大多數時候隻是在語氣表現出明顯的輕重，表情方麵倒是很少出現誇張的情況。
當然了。
這可能和他長著一副看起來就比較有賣相的銀發國字臉有關係
但此時此刻。
米洛那張平日裡總是沉穩的臉上卻充滿了震驚的神色，銀灰色的眉毛高高揚起，幾乎要沒入額前的發絲，眼睛更是瞪得溜圓，連瞳孔都在微微顫動。
顧維從未見過這幅表情的米洛，即便是當初提及機魂教派，米洛也從未有過這般失態。
很明顯。
能讓見慣風浪的米洛露出這種表情，麥倫多特背後那個組織的來曆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驚人。
“”
過了足足有好一會兒。
米洛才突然深吸一口氣，抬手抹了把臉。
當他再次抬頭時，表情已經恢複了七八分平靜，隻是眼神中還殘留著震驚的餘韻：“抱歉，我有點失態了。”
“小事兒，可以理解，”麵對不怎麼淡定的米洛，槿倒是少見的沒有毒舌譏諷：“畢竟對麵可是盟約會，換成其他人說不定這會兒都扛著飛船跑路了。”
米洛聞言臉上的表情略微緩和了幾分，但另一隻手依舊控製不住的握成了拳。
“額，那啥”眼見氣氛有一丟丟微妙，顧維半是轉換話題半是好奇的舉起了手：“槿，盟約會又是個嘛玩意兒？”
如果顧維沒記錯的話。
他穿越到星海之後先接觸了機魂教派，接著遇到了通過極化裂隙能出現的異體生命以及古塔上層支配者的俯視、露頭就搞事的降臨體、
再然後聽聞了戰場上的潮汐、還有從釣魚佬之怒封印裡跑出來的、至今不知道來曆的擦除者
這些玩意兒已經td夠亂七八糟了，怎麼現在又冒出了個盟約會？
“盟約會啊那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瘋子，比機魂教派還瘋狂的那種。”
看著滿臉好奇的顧維，米洛倒是主動解釋了起來：“機魂教派雖然被歸類為異端，但他們嚴格來說也是在尋找一條機甲的發展之路，並且除了機魂概念之外也取得過不少成果。”
“那些成果中有部分還被運用並且普及到了現今世代的機甲設計領域，雖然人人喊打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顧維理解的點了點頭。
這就像是出租屋裡喜歡能天使的粥批啊不對，是蟑螂，大多數時候被人嫌棄，但在醫藥領域能做出一些貢獻——比方說康複新液。
接著米洛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遲疑，但很快又繼續說道：“而盟約會麼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顛覆整個星海文明。”
顧維瞬間滿臉問號：“？？？？？”
嘛玩意兒？
顛覆星海文明？？？
這立意是不是有點過於抽象了？
隨後顧維腦海飛快的轉了轉，想到了一種可能：“船長，難道他們也被潮汐感染過？”
所謂潮汐，指的是降臨體導致的一種現象——降臨體由於來自高塔上層的緣故，它們每次與異體生命的交流都會輸出大量的負熵波包。
這些波包會與星海自帶的星網防禦機製發生對衝，整個交互會觸發超高量級的真空重整化，高塔上層生命體的自由度會坍縮為分數維度激子，最終形成一種自發向已知域內湧來的‘潮汐’
這種潮汐在湧動過程中會將星際介質、行星、恒星或者小行星等天體牽引融合形成載體，在分數維度激子的組成下形成某種蘊含了極少數異族意識的生命。
這就是米洛很久以前提到的所謂‘戰場’。
截止到目前。
十三個已知降臨體積累下來的負熵波包，甚至已經占據了超過十分之一的可觀測宇宙。
因此若是有人被這些波包衝出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念頭
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衝昏了頭嘛，很常見，顧維穿越前很多讀者也沒少衝過。
然而令顧維驚訝的是。
麵對顧維還算合理的猜測，米洛居然搖了搖頭：“沒有，按照已知的情報，所有盟約會的成員全是清醒的自然人。”
顧維：“？？？？”
他下意識張了張嘴，似乎本能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很意外是吧？但確實如此，”米洛又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凝重，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盟約會具體誕生的時間無法考證，組織者的身份也無人知曉，唯一確定的就是他們的宗旨——沉淪‘舊約’，迎接‘新約’。”
顧維皺起了眉頭：“舊約？新約？那是啥？”
地球上對於新約和舊約的定義倒是很清楚，與西方的十字教有關：
他們的正典按照時間分為了新約、舊約，分割線粗略來說就是耶穌的誕生。
但這種定義僅限於地球，星海中顯然有另外的含義。
結果再次出乎顧維預料的是
米洛居然又搖了搖頭：“不知道。”
顧維繼續黑人問號：“？？？？？？？”
“這其實也是星海的未解之謎之一，”一旁的槿接過了米洛的話頭：“雖然猜測有無數種，但目前依舊沒有人知道盟約會的新約和舊約到底指的是什麼。”
“甚至新約舊約的說法，都是在幾次大事件中那些盟約會成員臨死之前透露出的隻言片語。”
顧維聞言更費解了：“額，那既然盟約會這麼裝神秘，為什麼船長聽到它以後會”
“很簡單呀，流傳出來的信息少又不代表人家是真菜雞，”槿聳了聳肩膀，解釋著：“盟約會的名頭可不是和某些群裡那些天天嚷嚷著要槽人的啾啾啾一樣喊出來的，它們的戰績可是相當彪炳——你知道他們的成名之戰嗎？”
顧維搖了搖頭。
“那次變故發生在五十萬年前，也是盟約會的第一次大動作，”槿麵無表情的看著顧維，指點道：“這個時間點你應該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五十萬年前？
顧維微微蹙起了眉頭，但很快，他便回憶起了什麼：
“五十萬年前星海文明的第一次降臨體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