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心裡是不是有了答案?”荀常偷摸看了眼徐舟,心裡依舊忐忑,“那些人不說身份,隻想讓我儘快回京。可越是這樣,我越是害怕。”
“百姓都說真龍天子現世,大寧山河就會無恙,可我隻是個普通的皇子。與那兩個兄弟相比,我真的什麼都不是。但是他們都不信。”
聽得此言,徐舟重新打量這位弟子,看得對方心裡發毛。良久,徐舟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在的這幾個時辰,有人對你說了什麼?他們在勸你回去繼承大統?”
“荀常,你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我……”
荀常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日被何良驥逼到如此地步後,荀常就明白自己的生活不會平靜了。正如徐先生所說,大寧終歸是大寧,許多人都信坊間那一套說辭。
而他荀常,隻是個庶出的皇子。即便身懷真龍之氣又如何?
徐舟見他欲言又止,順勢拍了拍肩膀,“你就是想太多。大統是誰來繼承,不是群臣說了算,不是悠悠眾口說了算,而是皇帝。荀常,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堅守內心就好。”
“其他事,自有我這個當先生的為你解決。”
言罷,徐舟大步朝外走去,“你剛才說,有人來。我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這兒蠱惑我的弟子。”
“先生,我帶你去。”
勝兵王府本就有關押犯錯之人的地方。荀常接了王府的生殺大權,早已知曉。
不到一刻鐘,徐舟就到了這座略顯陰暗、潮濕的地下囚牢。
這幾日伏虎城無主,出現了諸多借機生事之人,他們全都被關押在此,等候發落。至於伏虎城中的監牢,荀常不放心,徐舟他們也不放心。
荀常指著滿臉滄桑的男人,凝聲道:“此人自稱來自京城,讓我即刻回京。可問他話,他什麼都不說。”
“你先出去。”
徐舟揮揮手,目送著荀常離開地下囚牢,才將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你是大皇子派來的人,還是二皇子?先不要急著回答。”
拉了把椅子坐到麵前,徐舟將初升橫放在膝蓋上,微微笑道:“既然是京城來的,應該清楚京城的局勢。隻要你能拿出合理的解釋,我就信你。”
這人低著頭,不說話。不過在沉思了好一會兒後,他抬頭看著徐舟的眼睛,“什麼時候,江湖人也敢摻和朝堂事了?”
“那你這個階下囚,就有資格?”徐舟笑容更盛,此刻恨不得扒開對方腦子,看看裡麵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自我那弟子暴露出一些事情後,落在他身上的眼睛就多了些。”
“有人害怕,有人期待,還有人作壁上觀。”
“你跟你身後的主子,是第一種人。我說得對不對?”
階下囚迅速將腦袋低下,瞳孔微微一縮,心跳加速。抵達伏虎城到現在,他都沒露出明顯的破綻,但上麵的話基本對。
見狀,徐舟起身,背對著他說道:“看你這樣子,想必也是不知多少具體消息。”
“好好在這兒待著吧,說不定哪天就可以出去了。”
“是二皇子!”
突然,就在徐舟走到囚牢門口時,那人雙手抓住欄杆,大聲喊道:“小的名叫宮哲,本是二皇子身邊的隨從。平日裡,都是小的負責為二皇子向外傳遞消息。”
“這次小的是故意不說身份,讓三殿下引起懷疑的。”
“哦?”
徐舟抬腳轉了個方向,卻還是站在囚牢門口,好奇問道:“這麼說,你不僅僅是二皇子的人?”
“不,我隻有這一個主子。”
宮哲連忙搖頭,快速解釋起來,“二皇子通過密探,得知了三皇子身上發生的事情。於是殿下命小的快馬加鞭,直奔伏虎城。殿下自己則是抓緊時間準備。”
“殿下他……他不想三殿下這麼快回去。”
宮哲的解釋,雖然漏洞百出,但也有一些道理。
隻要讓荀常感受到威脅,不敢輕舉妄動,他就會一直待在勝兵王府。
這種情況下,二皇子才有更多時間做出其餘布置。
徐舟看過城北老林的情況,自然不會輕信對方一麵之詞。
想了想,徐舟又問道:“你知道,城裡還有幾方人馬?”
“算上殿下這一支,共有五個。”宮哲掰著手指頭道來,“王爺,哦,也就是勝兵王。王爺他老人家在京城也有人手,自真龍天子現世當日就派人趕了過來。畢竟事情是在伏虎城裡發生的。”
“剩下的,不是在觀望,就是被其他事情絆住了手腳,不能及時趕來。”
對宮哲的話,徐舟不全信,卻也不能不信。
想到即將到來的各路人馬,徐舟就有些頭疼。
大寧啊,就這點不好。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蜂擁而上。誰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棋手,而不是棋子。
出了地下囚牢,徐舟見荀常在不遠處來回走動,看上去頗為焦急。揮手將人招過來,徐舟問道:“出事了?”
“先生,城裡有幾家大戶,派人送來帖子,邀我們到訪仙樓一敘。”
荀常點點頭,和盤托出,“訪仙樓是伏虎城裡最有名的酒樓,每日食客無數。這些大戶認為世子之爭已經嚴重影響城中生意,想要請我們出手,儘快平定局勢。”
“我從荀啟那兒得到了些消息。當初叔叔還在時,曾給荀振留下了一些手段。隻是荀振沒了,這些手段從此不見。”
“這或許是大戶們急躁的原因。”
聽得此言,徐舟直擺手,“不見。”
“不見?”荀常摸不著頭腦,“可他們一旦鬨起來,對伏虎城的危害還是挺大的。叔叔要是回來見著這些,怕是會頭疼。”
“對啊。是勝兵王頭疼,又不是你頭疼。你著急什麼?”
勝兵王府大門,高之書拉著馮尚雍出門,一眼看出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快快快,生意上門了,你走快些。耽擱了大事,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
馮尚雍噘著嘴,極不情願,可拗不過高之書,“先生早就說過商人重利,為了這些事兒可以不管不顧。你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