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比我年長幾歲,父王就要將那把椅子交給他,憑什麼?”荀啟眼裡充斥著不甘,盯著荀常道:“所謂長幼有序,嫡庶分明。這道理就該好好沿襲下去。”
“這麼多年,我都在他下麵,如今終於翻身了。”
荀常不想糾結這些事情,對荀啟而言說再多也無法改變他心中的想法,隻好轉移話題。
指著府外,荀常認真說道:“鬨了這麼一出,伏虎城風聲鶴唳,不知吸引了多少人來此。何況此地還是京城門戶,你不會覺得那邊的人不知道吧?”
“現在你還有挽救的機會。”
世子相爭,素來如此。荀常也沒什麼好說的,可兩人不該把伏虎城的百姓放在刀尖上。
他還記得進城那日,城中百姓對勝兵王府的愛戴,對世子的喜歡。
經過這麼一鬨,怕是不複當日景象。
“你是有真龍之氣的人。”不知沉默多久,荀啟整個人放鬆下來,幽幽一歎,“也罷,此時不放手,今後恐怕再無放手機會。”
往懷裡摸了摸,荀啟拿出代表勝兵王府的官印,雙手交給尋常:“三皇子,伏虎城裡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等叔叔回來,定然還他一個太平伏虎城。”
尋常接過官印,看也不看轉身交給徐舟。可徐舟退後一步,沒有接受,“這是給你的,我可不能拿。還是你自己收好。”
“先生……”
“不必多言。”
徐舟已經轉身朝屋外走去,不過到了門口腳步頓下,頭也不回,“你也該著手處理這種事情。不要讓人戳脊梁骨。”
勝兵王府正廳,井營單膝跪地,不看身前那人。
荀常還把玩著官印,似乎沒想好怎麼說。
高之書卻率先開了口:“說說城裡的情況,各營軍士反應。”
這兩日,他們雖說什麼都沒做,可城裡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平日人來人往的街麵上,乾淨得可見落葉,許多門戶都緊緊閉著。
坊間還有傳聞,說是真龍天子現世,大寧當興。
伏虎城便是第一處大興之地。
“回殿下。”見荀常微微點頭,井營道:“各營軍士已經約束,暫無意外。倒是城中多了些陌生麵孔,看起來不像本地人士。”
“末將已命軍士加緊巡視,嚴防死守,不放過任何一處異常。”
“還有,末將在坊間各處傳話,讓城中百姓安心,奈何作用不大……”
不等他將話說完,荀常卻抬起頭,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你可知何處有枯藤老樹?”
“殿下?”井營忍不住抬頭看看荀常,又看看同來的軍士,這才回應,“回殿下,城北三十裡之地,有一片老林。林中多生藤蔓,老樹虯卷。”
一刻鐘後,伏虎城街麵上多了一個個軍士,正挨家挨戶傳遞消息。無非是城裡安全了,讓百姓恢複往日生活之類。
倒是有一支軍士,匆匆縱馬出城,直奔北方而去。
徐舟隱藏在這支軍士中,與高之書一起。
到了地方,高之書率先滾下馬來,圍著前麵的老林來回走動。
待徐舟到了身邊,他點了點頭,“目前看來,此地並無明顯陷阱與布置。就是不知那寫信之人讓你三更半夜來此的目的。”
“調虎離山?”徐舟盯著老林看了許久,想到這麼一種可能,“他們在城裡不好出手,就將我誆騙至此。或許荀常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荀常這位弟子,對徐舟的事情很關心。他連伏虎城裡的事情都沒收拾好,就派了人幫著打探此事。
不過,城裡隻有他這位貴胄地位最高,隻要井營之流沒有二心,就不敢不聽他的吩咐。徐舟與高之書這才會結伴而來。
何況荀常身邊還有個馮尚雍,就算出事他們也能及時趕回去。
“紮營吧。”
看了看四周警戒的軍士,徐舟揮揮手,示意他們下馬,“今夜,有勞大家打起精神了。明日一早就回去。”
“喏!”
眾軍士開始有條不紊地搭建臨時營地,還分出了幾個人探明四周情形。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
伏虎城北的這片林子,地處不算偏僻,再往西走幾裡就到北上的官道。隻是或許這裡太陰森,平日裡很少有人過來。
入了夜,徐舟與高之書兩人湊在一堆篝火旁,說著閒話。
“我猜,京城裡已經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正在趕來。或者已經有人入了伏虎城,隻是沒有聲張。”高之書撥弄著幾個燒得通紅的枝丫,目光深邃,“想來,他們也在觀望。就看是誰最先忍不住動手了。”
“你覺得會是誰?”
徐舟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我這個弟子先前不得寵,可現在已經變了。誰都想當那個從龍之臣。”
“他們瘋狂一些,也在預料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靜靜等待時間到來。
夜半三更,月上梢頭。
徐舟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浮灰,朝著老林深處走去。
與此同時。
伏虎城的夜,被打破。
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貼著城內的大街小巷疾行,一路上不發出半點聲響。
拐了幾個彎,這些家夥終是來到勝兵王府外。
馮尚雍陪著荀常說話,突然間耳朵微動,收起了棋盤,“殿下,有客人來了。不打算開門迎客嗎?”
“嗯?”荀常還沒感覺到,馮尚雍已是抽出飛劍,對著前麵的某處黑暗斬去。
劍氣至,慘叫聲。
撲通通幾聲,有三個黑衣人紛紛墜落下來,胳膊、腰間等幾處要害位置都有明晃晃的劍傷。
馮尚雍看著他們,微微搖頭,“原來隻是幾個探路的。但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看起來,他有點生氣,手裡的長劍也隨著輕顫幾下,似在為主人鳴不平。
尋常後知後覺,急忙跑過去將這些黑衣人拖到屋簷下,隻是剛掀開他們的麵巾就見對方七竅流血,顯然服毒自儘了。
無奈,尋常抬頭,朝馮尚雍投去詢問目光。
“不必看了。”馮尚雍揮揮手,示意荀常進屋去,“幾個毛手毛腳的家夥,死了也白死。從他們嘴裡問不出什麼有用消息。”
“你家先生可能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