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邁步朝前,目光落在一旁靜坐的禮文院謝允身上。這位老神仙掌管一洲禮製。
徐先知道免不了一頓口水戰。
“聖人在上執掌一洲山河,上任多年來未曾有過逾矩之事。不過是死傷幾個百姓,覆滅了幾個不守規矩的宗門。如此竟換得你徐先公然問劍學宮?”
徐先沒有停步,而是徑直走到謝允身前。此時一個十三境劍修的殺意近乎壓的謝允抬不起頭來。
謝允道:“棠葉洲能出一個真劍仙不容易,你現在回頭還有餘地。”
任平生的手指在案台上不停點動,一雙疲態的眼睛麵無表情,好像幾天沒有合眼。
徐先道:“早聽聞山上神仙餐霞飲露,不食五穀。對你們來說,哪怕是靜海劍宗也不過是螻蟻。何況是我大寧枉死的十八萬兩千三百一十二百姓?”
徐先懶得往下說,也不願多費口舌。對謝允這樣出生在中神州山上仙家的人來說,就算自己能說出枉死之人姓甚名誰,也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
“難為你能記得這麼詳細。可作為凡人,難道不該更加勤苦,潛心修煉?哪怕爭取到一境也算是山上人。聖人下過規矩,沉舟崖隻可煉化山下人。”
謝允說罷雙手朝著聖人的方向捧起,奉承道:“沉舟崖之事,絕非是棠葉洲一洲獨有。聖人從不限製凡人修道,已是恩賜。若非如此,你徐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跟我和聖人講道理?”
徐先聽完謝允這番話連連苦笑。
“我大寧荀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勞苦一整年,土地裡也長不出一兩銀子。難不成都跟你謝允一樣,一門心思讀聖賢書,沒錢了就問老爹要?”
徐先伸出手掌,一縷劍氣從袖口飛出懸在謝允頭頂。“你博覽群書,一肚子墨水。但我還是想講個故事給你聽。”
謝允抬頭看了看懸在頭頂那縷劍氣,罵到:“你這是講道理的態度嗎?最終還不是以境壓人?”
徐先勾了下手指,那縷劍氣向下壓了幾寸,劍尖貼在謝允的頭皮上。
“我練劍不就是為了跟你這種山上老畜牲講道理?”
謝允和聖人對視一眼,隻見聖人依舊麵無表情,謝允便乖乖坐好。
徐先拍了拍謝允的腦袋,學著他的語氣說道:“三百年前,那會我還在大寧皇宮的勤政殿當差。當時連年洪澇,餓死百姓以百萬計。那皇帝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何不食肉糜。”
徐先接著說道:“那皇帝呆傻,說出這話來不足為奇。可你自詡博覽群書,受聖人教導。為何也能說出這種話?甚至還不如他?”
徐先轉過身去對任平生道:“你們允許凡人修道,可那皇帝也沒說過不讓百姓吃肉啊。可有肉吃嗎?有道可修嗎?”
謝允呆坐在原地,辯駁道:“棠葉洲是沒有什麼大機緣,可躋身第一境,尋常武夫就算沒人教導,修煉個二三十年也該夠用。”
徐先大聲嗬斥道:“一年到頭勞作不休尚不能飽腹,何來二三十年修煉!”
謝允詭辯道:“不過是些微末小民,死了如何?。聖人考慮的是棠葉洲的百年千年安穩!你能不能像個真劍仙一樣去想問題?山下那些道理不是道理。”
徐先一手扶劍而立,“徐先劍客而已,不是什麼狗屁劍仙。”
謝允怒道:“朽木不可雕也。那些人生生世世都是螻蟻,死了能如何?”
“不能如何,所以我來了。”
徐先說罷按下手指,謝允頭頂那縷劍氣刺下。任平生見狀揮出一道金光擊碎了劍氣。
不料徐先趁機一拳砸進謝允胸腔,隨後任由任平生的第二道金光將自己砸飛出殿外。
謝允沒覺得疼,卻看到任平生的目光有些落寞。謝允這才回過神來,感到自己的十二境道行正在不斷流失。
謝允氣府轟然倒塌,任平生霎時站起身,如臨大敵。
“聖人這是摧仙拳”
任平生詫異道:“這個徐先跟陳興有關?”
謝允顫巍道:“陳興,棠葉洲前任聖人?”
任平生看著徐先像沒事人一樣重新走進大殿,歎了口氣。
隻見謝允突然半身陷進地麵,隨後哀嚎一聲,整個人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在大寧京城,人們突然看到有一個人影從雲海跌落,周身不斷外泄出金色真氣。
“天上神仙果真被徐先生打下來了!”
所謂螻蟻們開始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