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向前一步,開口道:“非是兒臣一人的功勞,此地願為朝陽城府衙,得知父皇要來,奉國工匠們加班加點修葺,才有了如今的行宮模樣。”
百官微微頷首,怪不得此地如此清雅,原來是官員們辦公的地方。
想到這裡,眾人不由得有些羨慕。
能在這種地方辦公,如何不是官員們的福分?
帝都的宮殿可比不上這裡,畢竟是好幾朝的都城了,宮殿破舊不堪,也就是勉強能用的程度。
上朝的時候,他們都得時刻抬著頭,注意下頭頂上會不會有瓦片掉下來,砸自己個正著。
而陛下又是一個節儉的,儘管工部提出多次修葺宮殿,但陛下卻是一應不準。
慶帝自己都能忍受,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更不好多勸,否則不是成了蠱惑君王的奸臣了?
所以,所有人都隻能陪慶帝忍著。
慶帝聞言皺眉道:“怎能如此?將府衙給朕住,奉國的官員們去何處辦公呢?而且還要花費錢財修建,豈不是白白浪費銀子?”
李徹笑著回道:“父皇不必擔心,大臣們臨時去奉國大學辦公幾天,那裡的房屋很多,容得下所有人。”
“至於浪費之事,卻也是無妨的。未來奉國官員還要在此辦公,故而臣特意讓他們按照官署的規格裝修,算不得浪費。”
說到這裡,李徹微微躬身,開口道:
“兒臣隻是略儘綿薄之力,想為父皇打造一個清靜舒適的避暑之所。”
慶帝微微頷首,這才鬆開了眉頭:“你有心了。”
關外比關內涼爽得多,此地倒是個絕佳的避暑之地,就是距離帝都太遠了。
目光掃過殿內簡潔的陳設,慶帝心中對李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他欣賞李徹的才華和武功,更欣賞他這份不驕不躁、不貪圖享樂的品質,這種淡雅的裝修風格,確實頗為符合他的心思。
“這琉璃窗,倒是彆致。”一位老臣忍不住讚歎道,“老臣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通透的窗戶。”
“是啊,這琉璃晶瑩剔透,比之紙糊的窗戶不知好了多少倍。”另一位官員也附和道。
一旁的李徹開口解釋道:“這玻璃窗不僅透光性好,還能隔絕風雨,冬暖夏涼,比傳統的窗戶更加實用。”
慶帝聽著眾人的議論,開口問向李徹:“朕倒是沒想到,玻璃還有此等作用。”
李徹心領神會,立刻開口道:“兒臣這就讓玻璃坊生產一批,過幾日便讓商隊送到帝都去。”
慶帝微微一笑,走到一張紅木椅前坐下,感受著從琉璃窗透進來的溫暖陽光,心中感到無比的愜意。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朕這邊沒事了。”
李徹早就不想陪便宜老爹瞎轉悠了,聽聞此言如蒙大赦,立刻道:
“父皇歇息,兒臣告退,若是有事,隨時讓黃瑾來找兒臣。”
慶帝瞥了他一眼,看穿了他心思,卻也沒點破。
隻是看著在後麵鬼鬼祟祟,想要和李徹一起渾水摸魚走出去的李霖,喊道:“老四!”
李霖抖擻了一下,連忙賠笑著轉過身:“父皇。”
“你留下,朕若有不清楚的,還要問你。”
李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兒臣遵旨。”
李徹向李霖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轉身離開了。
慶帝大手一揮,將文武大臣都打發了出去,屋裡隻剩下黃瑾和李霖。
隨後他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在手中把玩著。
心中不由得感慨,奉國果真是財大氣粗啊,在關內要用金子買的玻璃杯,在奉國卻是隨處可見。
之前一路上他就注意到了,連普通百姓的房屋,都有不少換上了玻璃。
“老四,你可知玻璃在奉國作價幾何?”慶帝好奇地問道。
李霖麵色一變,裝傻充愣:“父皇,此事兒臣卻是不知”
慶帝笑著看向他:“你對朝陽城這麼了解,連這點事都不知道?”
李霖扯了扯嘴角:“父皇,兒臣隻是偶爾來找老六聚一聚不過,兒臣覺得應該不會貴,家家戶戶都能用。”
“關內豪族追捧的玻璃,在奉國家家戶戶都能用嗎?”慶帝喃喃道,“老六用那個科學生產出來的東西,也是人人都能用嗎?”
李霖點了點頭:“是的,六弟他曾經說過,科學不該是高高在上,而是該服務於百姓。”
慶帝手指微微一顫,手中的玻璃杯差點滑落。
這句話對他思想的顛覆,不亞於剛剛看到的各種工廠。
諸子百家各種學說,其核心內容若能傳到今天,那都是家傳之秘,絕不會泄露給外人,更彆提讓百姓知道了。
顯然,科學和所有的學說全然不同,甚至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普惠大眾嗎?
慶帝心中想著,手指輕輕敲打在玻璃杯上。
李霖在一旁站著,沒慶帝的話也不敢動,心中萬般無奈。
片刻後,慶帝才睜開眼睛:“黃瑾。”
“老奴在。”
“晚上有何安排?”
“回陛下,按照慣例,您該宴請奉國文武。”
慶帝微微一怔,本來他想著晚上若是沒什麼大事,就一切從簡或者都推了,和李徹再探討一下科學之事。
雖然才進入朝陽城不到半天的時間,但這一切新鮮事物無比吸引著他,那個科學更是讓他好奇心大起。
若是搞不清楚,今晚怕是都睡不好覺。
但若是晚上宴請奉國文武,就不好推脫了。
每次觀看奉國的戰報,慶帝都覺得血脈噴張,總有一種親自上馬殺敵的衝動。
其中幾次經典戰役,更是被慶帝寫成了書,放在書房裡,時不時就拿出來閱覽一番,過一過不能上戰場的癮。
而奉國文武都是這些戰役的當事人,慶帝早就想一下真人了。
科學雖好,但這奉國的名臣良將,他也是喜歡得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