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軍這邊收獲軍械盔甲無數,就連到處亂跑的契丹戰馬,都被拉回來萬餘匹。
可惜奉國如今已經不缺馬了,缺的是能騎馬的騎兵。
騎兵訓練的周期太長,對一個從沒有騎過馬的人來說,學習騎馬是件很困難的事。
古代的戰馬,可不像是後世的旅遊景區裡那些隻會小步跑的乖乖馬,走起路來悠哉悠哉慢悠悠的。
能上戰場的馬性子大多堅毅剛烈,若不是好好磨合感情,分分鐘把人甩下來。
經過長時間的摔打磨煉,光是熟悉馬匹、訓練基本功就需要半年時間。
而培養一名優秀的騎兵,還要練習馬術、騎射、刺殺等本領。
就相當於後世培養一名戰鬥機飛行員,所耗費的時間和精力至少也得五年時間。
奉軍的騎兵大多之前就學過騎馬,而非後來訓練而成,所以數量一直上不去。
不像是契丹、靺鞨人,從小便開始騎馬放羊,這也是古代遊牧民族,麵對農耕民族的最大優勢。
好在奉軍如今的作戰體係更依靠火炮、火槍的壓製,騎兵體係雖然有用,但沒那麼剛需了。
至於這群繳獲的戰馬,李徹考慮建設一個養馬場,留下優質戰馬配種繁殖。
稍微差一些的,可以發給商隊或是百姓,在汽車沒發明出來之前,讓它們當做馱馬、驛馬也不錯。
除了戰馬之外,奉軍還在戰場上擒獲了近三萬契丹士卒,其中大多數都是傷兵。
尤其是被火炮和手雷轟炸造成的傷,那叫一個慘不忍睹,有的傷口都散發著令人不安的肉香。
帶領醫護營的仍舊是常凝雪,畢竟這麼大的戰役,換其他人來根本不能指揮得明白。
打仗還帶著自家媳婦,麾下將士們不僅沒有怨言,反而感激涕零,李徹這也算是有史以來第一人了。
傷員太多,醫護營根本負擔不了,常凝雪便問李徹如何處置。
李徹想都沒想,直接說道:“手腳齊全的輕傷員留下,其他的都給耶律大賀送回去。”
常凝雪頓時瞪大了眼睛:“將士們好不容易抓回來的,就這麼送回去?”
李徹和煦一笑:“不僅送回去,還要給他們簡單包紮,走之前還要讓他們吃飽喝足了。”
常凝雪聞言眼睛瞪得更大了。
手段這麼仁慈,自家王爺何時成聖人了?
不過她腦子轉得很快,立刻就參透了李徹的想法。
一群重傷兵,留在奉營除了耗費醫療資源之外,彆無用處。
反倒是將他們送回契丹,卻有奇效。
這群傷兵可都是為了耶律大賀賣命,才落得如此下場,他耶律大賀總不能置之不理吧?
若是全力搶救,先不說契丹的巫醫有沒有本事救回來,就這些傷員每日吃喝耗費都不是小數目。
還有那身上淒慘的傷勢,李徹看了都直皺眉頭,契丹兵看見了肯定更是san值狂掉。
可若是不救,你耶律大賀還要臉嗎?
拋開這群傷員身上的傷是誰造成的不談,我們奉軍對你們傷員都好生照料,吃飽喝足
反而回到你們那,你卻不管不顧了?
耶律大賀若真無情至此,軍心也散得差不多了。
想清楚此中關節,常凝雪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還是那個熟悉的閻王作風,卻是沒被什麼聖人陰魂附體。
正如李徹所料,這幾套陰損的連招下去,契丹軍營頓時大亂。
交戰結束當晚,李徹便被曲近山從睡夢中叫醒,來到營地的點將台上。
卻見對麵軍營到處火光,隨後還能聽見清晰可見的喊殺。
契丹人內亂,竟是開始自我殘殺了!
李徹取下望遠鏡,見周圍將領殷切的眼神,搖了搖頭:
“隻有外圍幾座營地亂了,想必是耶律大賀早已做了準備,將影響降到了最低。如今天色已晚,我們派兵襲營也會扯入混亂之中,絕非良機。”
襲營可不是鬨著玩的,為什麼古代襲營成功的案例都是以少打多,經常是幾百人就去了,隨後立下奇功?
因為如果不是幾百人,而是幾萬人,結果大概率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夜晚視野受限,古人又多有夜盲症,人數一多雙方就會攪和在一起,形成混亂的殘殺局麵。
唯有少數精兵,而且還要配合默契、進退自如,才有機會創下奇功。
如今奉軍勝券在握,又何必兵行險著,拿將士們的性命去賭博?
李徹將手中的望遠鏡拋給曲近山:“傳令下去,我軍守好營地即可,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說罷,帶著兩隻老虎和跟屁熊,回帳睡大覺去了。
這一晚上,喊殺聲未停,李徹卻是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待到第二日一早,立刻讓斥候前去打探消息。
沒想到,耶律大賀這老東西不隻是有點東西,東西還真不少。
那麼聲勢浩大的叛亂,竟讓他硬生生地鎮壓住了,清晨的契丹營地防衛嚴密,並無明顯的亂相。
當然,平叛也並非沒有代價。
斥候回報,契丹人正往營地外搬運屍體,一具接著一具。
饒是經驗最豐富的斥候,此刻都統計不出到底有多少死人,隻說屍體都已經堆成了山!
李徹評價道:“看似雷厲風行,實則飲鴆止渴罷了。”
轉眼之間,又是三日。
這三日雙方都沒有交戰,連一點小摩擦都沒有。
李徹和耶律大賀兩人都心照不宣,此刻已經是在打明牌了。
耶律大賀在等後續的援兵,試圖找到一個逆轉乾坤的戰機
李徹則是在消耗對方的士氣,不強攻就是為了將奉軍的戰損降到最低。
兩人都在等,等對方先沉不住氣。
最終,耶律大賀沒等到援軍,卻等到了一個令他徹底破防的消息。
奉軍兩部人馬插入後方,截了契丹軍的糧道。
接下來幾日契丹軍將徹底斷糧,若是不宰殺軍馬,將無一粒米,一塊肉可食。
耶律大賀先接到消息,在短暫的沉默過後,立刻下令全軍後撤。
而李徹這邊收到消息稍晚,卻是楊璿劫糧成功後,親自帶親兵星夜回報。
“末將所見,契丹已是強弩之末,押運的軍糧中甚至有不少病羊、病牛。末將擔心它們傳播病疫,便就地宰殺焚燒了,沒能帶回來。”
雖然數日不眠地追殺敵軍,但楊璿臉上仍是神采奕奕,毫無倦色。
此女卻是天生的統帥之才,怪不得護國軍中的那些老兵都服她。
李徹也是讚同道:“你做的很對,這點小便宜還是不占的好。”
隨軍的華長安開口道:“卻是奇怪,此病隻在牛羊之間傳播,不傳染人就算了,連馬都不傳染。”
李徹卻是清楚原因,羊是偶蹄目洞角科綿羊屬,牛是偶蹄目牛科牛亞科。
而馬,則是奇蹄目馬科馬屬。
從基因上看,牛羊之間的親緣關係更近,自然更容易傳播。
就像是艾滋病,正是源於非洲大猩猩,和人類的親緣關係更近,所以也能在人類中傳播。
不過此事對奉軍也算是好事,若是此病能傳人傳馬,李徹都不敢帶兵深入,更彆提打到上京了。
病毒是生物圈的偉力,可比人類的破壞力要大得多。
李徹收斂心思,看向下方一眾戰將,麵色逐漸嚴肅: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耶律大賀現在想要全身而退?晚了!”
“傳令各軍,敵營一旦開始撤退,立刻全力追擊!”
眾將齊齊應和:“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