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足足耗費了一個下午,才將所有囚犯的情況掃了個大概。
最後選定了幾十個人,這些人都是有真才實學的,犯的事情也不是燒殺擄掠等罪大惡極之事,還算是情有可原。
到時候向慶帝求一道旨意,將他們流放到奉國,隨自己一起回去便是。
而在這些人其中,李徹又重點劃出了十二個人。
這十二個人就厲害了,皆是身懷絕技或能做大事之人。
現在他們的身份是死刑犯,可若是用好了就是國家的棟梁之材,李徹準備親自去見見。
刑部的檔案不能帶走,李徹便親自謄抄了一遍這十二人的信息。
完事後,才起身去和刑部尚書告辭。
早就到了下值的時間,可李徹沒走,刑部尚書自然也不敢走。
看到李徹出來後,他微微鬆了口氣,上前道:“殿下,可是忙完了?”
“嗯。”李徹將名單遞了過去,“這上麵的人,都能找到嗎?”
刑部尚書接過名單,仔細看了一遍,才開口道:“殿下稍候,下官還要查詢一下。”
天牢和詔獄雖然也歸刑部管,但畢竟不是刑部直屬大牢,堂堂刑部尚書不可能記住這麼多犯人的名字。
李徹也不急,在一旁坐下,一口一口喝著刑部官員奉來的茶,悠閒得像是到了家一樣。
刑部尚書的辦事效率很快,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有了答複。
“殿下,您所找的這些人當中,多數都在服刑,其中有五個人已經死亡,還未來得及報上來。”
“死了?”李徹皺了皺眉,“怎麼死的?”
刑部尚書回道:“殿下有所不知,其實天牢和詔獄每個月都有死亡的指標,畢竟那種地方環境也不會太好,犯人又都受過刑,猝死也是常事。”
這個解釋在情理之中,李徹也找不出什麼毛病。
便點了點頭,問道:“本王欲要將這些人帶走,需要怎麼做?”
“還請殿下找陛下討一道旨意,隻要旨意一到,刑部這邊立刻就能放人。”
刑部尚書口風很嚴,並沒有因為李徹的身份,便為了討好李徹而大開方便之門。
六部當中,刑部的地位不算最高,但刑部尚書卻是為官最剛正的。
刑部掌律法,也隻有剛正不阿的人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李徹也沒為難他,隻是撂下一句:“也罷,本王這就去請旨意,明日再來。”
刑部尚書不卑不亢:“下官恭送殿下。”
幾十個囚犯而已,慶帝金口玉言,自無不允。
第二天,一道旨意便到了刑部,無需其他繁瑣的程序。
奉王殿下當即便帶著親衛們前往刑部,順便還叫上了霍端禮。
此次去忽悠那些囚犯,還需要有人給自己打配合,王三春等一眾莽夫肯定不合適。
原本霍端孝是最好的人選,但昨日李徹就給他放了長假,讓他回家看看家人。
現在隻過了一天,實在不好把人叫回來,隻能先借他弟弟用一下。
在刑部取了檔案,刑部尚書親自作陪,向天牢而去。
天牢關押的都是些重犯要犯,又或者犯了滔天大罪等待秋後問斬的死囚,尋常人彆說進去,就是靠近些都覺得晦氣。
原身貴為六皇子,自然沒來過此地。
而李徹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守法青年,除了多處了幾個女朋友外,沒乾過什麼壞事,也是頭一次踏足監獄這種地方。
才跨過高聳的門檻,一股陰冷潮濕之氣便撲麵而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熏得李徹忍不住皺了眉頭。
霍端禮連忙遞上一塊浸了香料的帕子,低聲道:“殿下,這地方汙穢,您將就些。”
李徹接過帕子掩住口鼻,抬眼望去,隻見天牢之中光線昏暗,牆體斑駁,牆上點點暗色,也不知是汙漬還是早已乾涸的血跡。
兩側牢房裡,影影綽綽可以看到些蓬頭垢麵的人影,或坐或臥,皆是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樣。
空氣中,除了腐臭味,還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令人窒息。
“殿下,您找的人多數都在甲字號牢房,咱們往那邊去吧?”刑部尚書問詢道。
天牢也分三六九等,犯了罪的世家不可能和山賊流寇關在一起。
天牢一般按照甲乙丙丁區分,甲字號一般都是犯了錯的官員,甚至是皇親國戚。
那裡的條件一般會好一些,甚至能飲酒吃肉,寫詩看書。
而丁字號條件最差,裡麵關押的都是最底層的罪犯。
“不,我們先去丙字號。”李徹拒絕道。
甲字號那群人識時務,巴不得能被李徹收入麾下,不需要他自己親自去看。
反倒是丙丁兩個監牢,裡麵有幾個李徹在意的人。
刑部尚書雖然心中詫異,但也不敢多問,隻能帶著李徹往更深處走。
甲字號牢房在地上,還有點通風和采光,乙字號比甲字號差一些,但也勉強能住人。
而丙、丁兩個牢房,就完全建在地下了,無風也無光。
潮濕、陰冷、逼仄、黑暗完全不適合人類居住。
李徹經過一個個牢房,耳邊隱約傳來犯人的呻吟聲、咒罵聲,以及鐵鏈碰撞的嘩啦聲。
空氣中滿是惡臭的味道,那些犯人身上幾乎個個帶傷,在這陰冷的牢房又腐爛發膿,味道肯定好不了。
霍端禮還看到,一個犯人的腿上血肉模糊,裡麵還有白色的蛆蟲跑來跑去。
他嘴角抽了抽,強忍著不適跟上李徹的腳步。
刑部尚書本以為李徹貴為親王,應該對這種場景極為厭惡。
但李徹大步流星走在前麵,對兩側犯人的哀嚎聲視若無睹,完全沒受到半點影響,甚至都懶得再用手帕捂住口鼻了。
見慣了血腥的沙場,天牢這種地方對李徹來說就是小場麵,很快就適應了。
不多時,一個身穿皂色官服,腰間掛著鑰匙串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躬身行禮道:
“卑職司獄吳良,見過奉王殿下,見過尚書大人。”
李徹淡淡道:“免禮。”
“本王奉旨前來提人,這幾個犯人在何處?”
霍端禮很有眼力見地遞上公文。
吳良看了一眼,瞳孔驟然一縮。
李徹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冷聲道:“怎麼,有問題?”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吳良立刻諂媚起來,“隻是這上麵的有些人怕是情況不太好,殿下您看”
“情況不太好,是什麼意思?”李徹瞥了他一眼。
見到李徹動了火,吳良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