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知鳶此話一出,長寧的哭聲就更大了。
“不要,我要下山——嗚嗚,我要吃東西,阿娘,我真的好餓啊,阿娘——”
宗政知鳶也餓。
距離上一頓,這都過去多少個時辰了?
現在肚子裡空空如也不說,還在一直打著鼓,耳邊還有長寧的哭聲。
宗政知鳶煩不勝煩。
一想到今日在謝懷遠那裡受的委屈,她憤怒之下抬手就甩了長寧一個耳光。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還有什麼用?”
“餓不知道去找你父親,光來找我這個母親做什麼?”
“是我才有吃的嗎?”
長寧捂著臉愣住。
她自小到大,彆說被打了,就算是被罵都很少有的時候。
而現在,一向疼她入骨的母親竟然當著一屋子的奴仆打了自己一耳光。
長寧不止覺得臉火辣辣的,作為郡主的尊嚴臉麵也被狠狠撕扯了下來。
“這是在做什麼?”
駙馬張廷氿一進來就看見這一幕,趕緊疾步匆匆而來。
“公主是為何事惱怒,竟然要打我們的長寧?”
“長寧來,爹這裡有吃的。”
“爹剛剛在獵的鵪鶉,讓人烤了來給我的長寧吃。”
“你快嘗嘗。”
張廷氿說著還真從身後的奴仆手裡接了個被烤得外脆裡嫩的鵪鶉出來。
“快彆哭了啊,爹瞧著心疼。”
長寧這才委屈的撲在張廷氿懷裡‘哇’的一聲哭出來。
“爹——嗚嗚……”
“長寧不想活了。”
張廷氿拍拍她:“我的傻長寧,不過是你娘碰了你一下,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咱們不理她便是了,跟爹過來。”
張廷氿說著便將長寧拉去了一旁。
哄了幾句才把長寧給哄好。
長寧實在是太餓了,所以抱著油滋滋的烤鵪鶉就啃了起來。
雖然肉很少,但到底這時候吃啥都香。
二公主那邊也是看著自己的手好一陣,才後悔而又喪氣地低下頭來。
等聞到香味時,她也忍不住的頻頻地吞咽著口水。
“你——張廷氿,你成何體統?這裡到底是佛門聖地,你竟敢殺生!”
張廷氿站得遠遠的,滿臉不在乎:“不過是破了殺戒,若有天罰朝我來便是。”
“民以食為天,我便是餓死也不能餓著我的親女兒。”
“再說了,這寧遠寺我可不相信隻有我一人犯戒。”
“公主若真要怪罪,駙馬我無話可說。”
宗政知鳶心裡確實一個咯噔。
說起破戒,自己十幾年前就已經破了。
而且,長寧也根本不是駙馬的親女兒。
不過,那又如何?
隻要是自己生的,他還能不認不成?
而且,他們還有一個親兒子,也不算自己這個做公主的對不起他這個駙馬。
宗政知鳶臉上並無半點羞愧,隻是扯開此話:“我們自己的帶的乾糧、吃食莫名其妙都不見了。”
“就連寧遠寺廚房裡也沒有了米糧,地裡更是什麼菜都被收取了個一乾二淨。”
“駙馬,你可有什麼法子,能讓大家都吃口東西?”
張廷氿:“有。”
“去後山捕獵。”
宗政知鳶覺得他是在戲耍自己:“你——!”
“你分明知道本宮每年在來這寧遠寺前後半個月都是不食葷腥的。你給長寧破戒就罷了,你還想本宮也破戒不成?”
“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張廷氿:“公主誤會了,你不想吃沒人逼你。但想吃的,就都跟本駙馬過來!”
說完他長臂一揮,帶著長寧就走了。
很快,院子裡就隻剩下宗政知鳶和近身的幾個仆從,其他仆從早都餓得眼冒金星受不了,一聽有吃的誰不跑?
等公主府的人都浩浩蕩蕩去後山打獵了。
宗政知鳶氣得差點發瘋。
“都給本宮滾!”
“滾得越遠越好,都彆回來了!”
然而很快,她後悔了。
因為空蕩蕩而又沒人的寧遠寺,到處都是呼嘯的風聲。
她受不住又餓又冷,趕緊進屋鑽進被窩。
可屋外突然一聲驚叫,等宗政知鳶再喊人時,已經沒有人回應她了。
“春草?”
“夏蟬?”
“你,你們彆嚇本宮……”
“來,來人啊!”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無儘的黑暗。
遠處傳來似有若無的慘叫聲。
宗政知鳶嚇的‘啊’一聲驚叫,趕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
可是她聽見了有腳步聲傳來。
而且,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著竟像是推門進了房間。
她哆哆嗦嗦的根本不敢探頭出來看,隻能死死壓住被角。
很快,她隻覺得頭上被誰敲了幾下。
“阿姐?”
有人喊了一聲。
宗政知鳶白眼一翻,被窩下的她很快就沒了聲響。
雀兒將被子一把掀開,嫌惡地捂住鼻子。
“姑娘,和那李卿珠一個貨色,尿褲子了。”
李卿落也揮了揮鼻間的氣息。
“沒想到,我們還沒怎麼出手,他們公主府的人就自己內鬥已經四分五裂。”
看低頭看著床榻上已經被嚇暈了的二公主,李卿落冷冷一笑:“就這膽子,還敢做這麼多的惡事。”
“把她抓起來。”
天亮開時,大駙馬一行人才滿載而歸。
他們提著野雞和野兔,兜著幾籃子能吃的野菜野果,從後山浩浩蕩蕩地回來。
也不回廂房了。
就在寺廟的廚房裡動刀殺雞宰兔,開始做飯。
很快,香味彌漫的整個寺廟裡都是。
謝懷遠也忍不住的睜開了眼睛。
是肉味。
他翻身起來憤怒地穿上衣袍和袈裟,正要衝出禪房就突然瞥見小桌上的觀音像。
不……那是大楚三公主宗政清月的畫像。
他遲疑了一下,而後迅速取下畫像將其卷了起來並收進櫃子裡。
這才轉身又打開房門。
然而房門‘吱呀’一聲才剛剛打開,一個被吊起的身影竟赫然出現在了禪房門口!
謝懷遠一聲驚叫,滿目驚駭地跌坐在了地上。
隨著寒風一吹,那身影晃晃悠悠地輕輕蕩了起來。
謝懷遠:“來、來人——”
“來人!”
可這寺廟裡哪還有人?
和尚都被抓了。
大駙馬一行人在廚房歡呼鼓舞地殺生做飯。
隻有謝懷遠一人的呐喊,也根本傳不到廚房那邊。
他嚇得渾身瞬間汗淋淋的,這才看清,被吊在門口的人竟然就是宗政知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