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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左藍走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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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路二十六號。

吱嘎。

門開了。

薑虎壓低帽簷,快步走了進去。

到了裡屋,杜長城趕緊給這位爺倒了杯酒,沉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都什麼時候了,洪智有的人無處不在。

“你是想害死我嗎?

“還是怕彆人不知道我和你孔家走的近?”

“怎麼?和孔家走的近,還讓你丟人了?”薑虎冷笑道。

“你特麼是腦子有屎嗎?

“我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個校官。

“跟孔家人眉來眼去,那不明擺著有問題嗎?”

杜長城色厲內荏的斥道。

“行了,少在這裝了。

“你是任務沒完成,想躲老子吧。”

薑虎蔑然嗤鼻,從口袋裡又摸出了兩萬美金丟在桌子上:

“已經好幾天了,夫人的耐心有限。

“拿了錢,就得辦事。

“否則!”

說話間,薑虎身形如鬼魅般閃了過去,杜長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掐住了脖子。

薑虎單手掐著他提了起來。

“嗚嗚!”

杜長城一米七五的個,在薑虎手裡就像小雞一樣動彈不得。

他臉脹紅的跟豬肝一樣,拚命亂蹬著卻始終無法掙脫這隻鐵鉗般的大手。

“三天內,搞不定洪智有,我向你保證,你會死的很難看!”

薑虎手一鬆。

杜長城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告訴夫人,等,等我的好消息。

“實在不行。

“老子大不了身上綁上炸彈,跟洪智有同歸於儘。”

杜長城顫聲說道。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薑虎轉身而去。

……

夜色降臨。

肖國華叼著香煙走了出來,正然吩咐道:“弟兄們,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車那邊去兩個人盯著。

“省的被人做手腳。”

說著,他轉身進了院裡。

另一側巷子的角落裡,胡淩影啐了一口罵道:

“瑪德,這也得盯的太死了,完全沒有下手的機會啊。

“老杜,要不還是算了吧。

“咱們把錢退了。

“這特麼再搞下去,得送命啊。”

“退了?”杜長城瞪了他一眼。

“你當孔家跟你過家家玩兒呢。

“像咱們這種人就是過河小卒,挑上了你還想跑?

“要麼乾到底,要麼死。

“你挑一個吧。”

說著,他往巷子深處走去。

“那咋辦?”胡淩影急了。

“彆急,我想想啊。

“歸根到底,咱們是要炸死洪智有,在他的汽車上動手腳。

“有了。

“走上車。”

杜長城點了根煙吸了幾口,頓時有了主意。

很快,他把車開到了芝山岩與濟南路交界的地帶。

“洪智有每天上班都是從這條路走的。

“隻要咱們把握好時機。

“在他上班的路上多撒幾顆釘子。

“一旦他爆了胎。

“離這裡最近的修理廠就是咱們保密局指定的。

“到時候我可以讓人安裝在汽車底下。

“如此一來,大事可期。”

杜長城道。

“好主意。

“要不說還得是你老杜呢。

“記得上活扣,彆特麼在修理廠就炸了。”胡淩影提醒。

“就這點破事,還用得著你嘰歪。”

杜長城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分錢累贅很是不爽道。

胡淩影撇了撇嘴,沒敢吭聲。

……

早上。

胡淩影親自帶了一大包鋒利三菱釘,灑在了路上。

這種釘子隨便怎麼扔,都會有尖刺朝上,堪稱破胎神器。

很快,洪智有的車隊駛了過來。

車是孫興開的。

哢嚓。

他一腳刹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洪智有問道。

安德森從另一輛車走了下來:“洪,路上有釘子,我們懷疑是有人故意撒的,前車的車胎被紮破了。”

“知道了。

“清理了繼續出發。”洪智有下令。

“杜長城這個蠢貨,是真沒招了,居然用出了這種低級伎倆。”餘則成笑道。

“哎。

“真頭疼,我天天把車停在門外。

“晚上四點後,外邊值守的兄弟就回院子裡歇了。

“給他機會不中用啊。”

洪智有頗是惱火道。

他為什麼要費勁拖著槍擊案。

其一得留著槍擊案攢杜長城、胡淩影的把柄。

最重要的是,彆看洪智有掛著秘書長一職,但實際上在國府內鬥中,這個身份不值錢。

但如果是炸了建豐的座駕,把事件升級到刺殺建豐,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洪智有就能借著槍擊案的把柄,搞定杜、胡讓這兩人“指正”毛人鳳。

現在的難題是,這倆貨有殺心,沒賊膽。

始終沒找到對汽車下手的機會。

“哎,我真是太難了。”洪智有心累道。

“彆急。

“離支票兌換的日期還有幾天,現在該急的是孔家。”

餘則成道。

保密局技術組辦公室。

看著洪智有的車穩穩停在了樓下。

杜長城無語的看著胡淩影,劈頭蓋臉就罵:“你是豬嗎?

“有你這麼撒釘子的?

“全撒在一個坑裡,你特麼就不能擺個長蛇陣什麼的,或者找個掩體藏藏。

“美軍的大吉普輪胎厚。

“你但凡藏著點,也紮不穿大兵的車啊。

“豬腦子,我真是被你氣死了。

“沒有一件事是能乾好的。”

胡淩影被噴的狗血淋頭,低頭不滿嘟噥:“你厲害,你咋不親自乾。”

“拿錢的時候,你倒是手挺快了。

“告訴你。

“搞不定洪智有,咱倆一塊死。”

杜長城罵罵咧咧道。

“老杜……”胡淩影剛要說話,杜長城不爽的瞪著他:

“在這裡叫杜……組……長!”

“是,杜組長,要不咱們還是去找局座支招吧,再拖下去洪智有隻會越來越警覺。”胡淩影道。

“你以為我沒找過,他不是耳聾了,就是嗓子啞了說不了話。

“我有什麼轍。”

杜長城沒好氣道。

“沒一個靠譜的。”胡淩影低語了一句。

……

三樓辦事處。

孫興快步走了進來,湊在洪智有耳邊低語:

“林添去收‘保護費’,賣包子的快不行了,已經送醫院去了。”

“我知道了。

“讓林添稍微墊點人道醫藥費就行了,彆花太大力氣。

“否則會惹麻煩上身。”

洪智有略作沉思,指示道。

林添看似輕浮,但辦事是有譜的。

他說左藍不行了。

多半是沒治了。

洪智有可以確定,柴前的本子上雖然沒有左藍的名字和代號,但有朱燕。

朱燕是平安帶著海防圖撤離了。

但朱燕與左藍此前是一定見過麵的。

誰也不能確保左藍有沒有暴露。

一個獨身、賣包子的女人,無論誰出大筆醫藥費去救她,都會是一件怪事。

像醫院這種地方,少不了保密局或者建豐的暗線。

洪智有不得不小心。

“明白!”孫興領命退了下去。

洪智有轉頭看向餘則成,心裡有些沉重。

“怎麼了?”餘則成眨了下眼,聲音有些顫。

從洪智有的眼神,他已經讀到了些許答案。

“左藍可能快不行了。

“人現在在灣北醫院,林添剛送過去的。”洪智有語氣悲沉道。

餘則成轉身就要走。

“等等。

“你這麼去,萬一左藍暴露了,你不是白送嗎?”洪智有道。

“那怎麼辦?”餘則成有些亂了心神。

“老師不是正好要去換藥嗎?

“你帶他一塊去。

“這是左藍的病房號。

“你抽空去看她一眼,記住,一定不要時間過長。

“算了,還是我親自陪你去吧。”

洪智有怕他出錯,想了想道。

“嗯,快。”餘則成道。

兩人驅車回到了小院。

吳敬中正在屋內跟肖國華聊天。

“智有,你倆這是?”見二人神色不太對,他揚眉詫異問道。

“老師,你的腿該去醫院換藥了。”洪智有道。

“藥還有啊。”吳敬中道。

“去吧。

“就當出去散散心了。”洪智有道。

吳敬中沒再多問,上了汽車,直奔灣北醫院。

取了藥。

洪智有扶著吳敬中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餘則成借機迅速離開。

“你倆神神秘秘的搞什麼。”吳敬中擠眉低聲問道。

“則成的一個朋友快不行了,就在這醫院內。”洪智有道。

“餘則成的朋友……”

吳敬中沒再多問,耐心等待。

餘則成很快找到了左藍的病房。

一進門,就聞到有些腐臭的味道,正好醫生不在,餘則成帶上門,快步上去輕輕喚她:

“左藍。”

“則成,你來了。”左藍緩緩睜開眼虛弱道。

分彆了這麼久,餘則成終於看到了她的臉。

從側臉到耳朵,幾乎全被汽油彈燒毀了。

他緩緩掀起了被子。

左藍大半邊身子已經開始腐爛,膿血與衣服黏在一起,滲著褐褐的膿血。

“疼,疼嗎?”

餘則成握著她的手,雙目猩紅,聲音與手抖的厲害。

他的心在滴血。

他無法想象向來愛美的左藍,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用力握著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她的手很冰涼。

卻遠遠不及他內心的悲嗆與痛苦、絕望。

此刻,餘則成多麼希望替她承受一切痛苦。

可他什麼也做不到。

哪怕是為她滴下一顆微不足道的眼淚。

“則成。

“答應我,活下去……”

她的眉梢還是那麼溫柔,那麼美,隻是那星辰般的眼眸終究是黯淡了。

林添說了。

左藍在前不久燒鍋子,不小心燙傷了,原本的老傷複發導致大麵積的潰膿、惡化,藥物已經無法處理。

她昏倒了兩天,送來的時候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餘則成知道。

也許她在兩天前的夜晚,昏迷在屋子裡時,生命就已經到了儘頭。

她隻是在等一絲奇跡。

等自己來看她。

而現在,這最後的一麵已經耗儘了她的氣力。

“我會的。

“我會的。”

餘則成用力握著她的手,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嘴唇剛觸碰到她冰冷的肌膚。

門外驟然響起了腳步聲。

餘則成下意識彈身而起,鬆開左藍的手,轉身就走。

“先生你找誰?”進來的護士有些詫異。

“哦。

“我老師今天換藥,就是吳敬中。

“我記得他上次就是在這個房間的。”

餘則成一副走錯了房間的問道。

“哦,你是指洪秘書長的父親啊。

“這裡是燒傷科患者,他在隔壁對麵那邊的骨科呢。”

這醫院裡的護士,都知道洪秘書長出手大方,說話也好聽,一提吳敬中都知道。

“哦,謝謝啊。

“那你忙著,我就不打擾了。”

餘則成看了左藍最後一眼。

她安靜的靠在枕頭上,微閉著雙目,側臉掛著恬淡的笑意,像是睡著了。

餘則成的心很痛。

這一眼很快,在他心裡卻是從山城到現在,兩人數年來的風風雨雨。

他轉身走了出去,看似無比的平靜。

餘則成走的很慢。

他在拐角處停了下來,果然,很快傳來了護士的呼聲:“譚醫生,26號室有病人走了。”

很快醫院很嫻熟的處理起後事。

“通知他的家人。”

“病人沒有家屬,是一個收保護費小混混送過來的,還欠著一半醫藥費沒交就跑了。”

“也是,有家屬哪能爛成這樣。

“直接拉殯儀館去,燒了,再通知民政局去上邊填寫的地址銷戶去。”

……

耳機傳來醫生、護士們的交談聲。

很快,餘則成就看到有人推著蓋著白布的病床,往另一邊的停屍間去了。

“彆了,我的朋友。

“彆了,我的愛人。

“彆了,我親愛的同誌,左藍!”

餘則成低頭看著皮鞋默默向左藍告完彆,吸了吸微酸的鼻子,他快步而去。

回到骨科。

吳敬中已經換了藥。

他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餘則成,沒有說話。

“老師,您好些了嗎?”餘則成問。

“你好我就好啊。”吳敬中點頭歎道。

“我會好好的。”餘則成強顏笑道。

回到小院,安頓好了吳敬中。

洪智有拉著餘則成來到了角落,遞給了他一支煙:“來一根?”

“不用。”餘則成雙手插兜,腳踩在花池邊,淡淡道。

“左藍走了。

“老餘,要不回房間哭一場吧,那樣會好受點。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洪智有道。

“每天聽著馬場町不斷響起的槍聲,我的淚腺早就退化了。

“真的。

“我好像很難過,又好像不難過。

“我說不出來這是種什麼感覺。

“或者說,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餘則成語氣有幾分淒涼。

“從我在山城第一次監聽到她跟曾家岩50號的林懷複、孟先生來往密切時,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就像一個噩夢一樣。

“無數個夜晚,我都會在她被捕,被殺害中驚醒過來。

“如今,這個噩夢終於醒了。”

他抬頭望著天空,淡淡笑了起來。

“這年頭,能在愛人的告彆下離開,已然是種奢侈了,至少她走的時候沒有遺憾。

“節哀,老餘!”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轉身而去。

餘則成望著天上的飛鳥,一動不動。

直到飛鳥帶著他的哀思,飛向海洋遙遠的另一邊,再也沒了蹤跡,他才深吸一口氣,走出小院上了汽車。

“待會,會有輛保安隊的汽車從南山街拐過來。

“我可能要跟它碰一下。

“你精神點,彆把腦袋給磕花了。”

洪智有笑著提醒他。

“放心,不會。

“這次杜長城這幫家夥,應該能上道了吧。”餘則成道。

“當然!

“這要是再把握不住,他們就不配待在保密局了。”

洪智有說話間,刻意放慢了車速。

保安隊的軍車向來橫,到了南山路口一個大拐角,洪智有一打方向盤,哐當!

汽車與卡車撞在了一塊。

還好雙方刹車及時。

雖然撞在了一塊,也不至於太慘烈。

洪智有的奔馳車頭塌了點。

雙方簡單處理後。

洪智有驅著損壞的車回到了保密局。

車一進院子,二樓的杜長城在窗戶門口就瞅了個正著。

他假裝下樓辦事。

正好與洪、餘打了個照麵。

“喲,洪秘書長,這車咋撞成這樣了?”杜長城打趣笑問。

“彆說了。

“跟保安司令部的一輛運兵車撞了。”洪智有道。

“保安司令部的那幫人都是開飛車的。

“警察署那邊投訴了很多次,都被彭孟緝壓了下來。

“沒法,這幫人來的早,都是土霸王啊。”

杜長城道。

“杜組長,咱們保密局的車一般找誰修?”洪智有踢了踢車輪,看著損壞的前臉問道。

“總務處調度科的人知道,你問他們就行。

“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杜長城假裝偶遇,一擺手夾著公文包走了。

很快,洪智有叫來了調度科長。

調度科長建議讓餘則成驅車去了附近一家叫陽光汽修廠。

這是保密局指定的修理廠。

……

陽光汽修廠。

餘則成把車駛了進來。

“餘助理,調度科的劉科長給我們打了電話,你稍坐會,這種進口車維修可能得多花點時間。”汽修廠的老板迎了過來,點頭哈腰道。

“貴姓。”餘則成問道。

“免貴姓孫。”老板道。

“孫老板,勞煩了。”餘則成見對麵街有人下棋,打了聲招呼,他徑直走了過去。

“你去那邊盯著點。

“這台車,我親自來修。”

孫老板打發了想要湊上前的車行夥計。

待沒了外人。

他從休息室取了一個黑布包,趕緊鑽到了汽車底下。

然後,從布包裡取出了微型炸彈接在了汽車引擎上。

裝好後。

他撥動了炸彈上一個紅色的裝置。

這是杜長城發明的新炸彈,紅色開關可以臨時關閉連接線路。

隻要不打開,哪怕汽車點火啟動,炸彈也不會爆炸。

炸彈裝的很靠前。

回頭想用了,隨便找個機會在車前彎身往底下一夠就能打開。

打開後,下一個啟動的人就會點爆,連人帶車粉身碎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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