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存者嗎？”
伊蒙臉色一變。
灰蟲子欲言又止，最後緩緩搖頭。
兵過如篦，何況一群亡命之徒。
“有沒有發現蹤跡，能追蹤到那支密爾雇傭兵？”
伊蒙眼神微冷，散發出低氣壓。
看來剿滅亂軍，真是迫在眉睫。
灰蟲子感同身受，沉聲道：“羅柏爵士正在追蹤，大量的密爾雇傭兵劫掠而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那就好。”
伊蒙說罷離去。
事到如今，先吃飯吧。
……
天一亮。
伊蒙出了臨時府邸，找上依牆蜷成一座山的沃米索爾。
這條老龍脾氣暴躁，但平日裡也很懶散。
飛到哪兒，趴在哪兒。
總能閉眼假寐一會。
叫來專業的豢龍人，把這條老龍叫醒，投喂肥美的山羊。
“吼——”
沃米索爾唰的睜開眼皮，銅亮豎瞳亮如箔紙，透露出森然寒光。
十幾隻膘肥體壯的山羊，在龍焰燒烤下，幾口被吞入無底洞似的龍腹。
伊蒙掃視一片焦黑的地麵，隻剩下一灘黑灰。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吃羊不吐骨頭。
“這家夥。”
伊蒙笑了笑，磨蹭覆蓋堅硬鱗片的龍頸，欣賞的打量青銅色澤的雄壯身軀。
隨著年齡增長，它的鱗片愈發厚重。
吞服血源果和火蟲果後，鱗片閃爍的金屬光澤，逐漸被一股滄桑的古老感取而代之。
生命演變的循環，再次返璞歸真。
“吼——”
沃米索爾大快朵頤，隨意的搖晃幾下龍首，連帶龐大身軀微微晃動。
伊蒙擼龍擼的正過癮，被不含惡意的巨力推的後退幾步。
這條老龍成長的不止體魄，智慧也在不知不覺間增長。
彷佛真被歲月賦予了更高的閱曆。
“等攢下一筆魔力精粹，再給你搞一點好東西嘗嘗。”
伊蒙日常畫大餅。
沃米索爾一晃頭，將駕馭者輕輕推開，左側肩膀杵在地上，提供一條登上龍背的捷徑。
見伊蒙不麻利動作。
側過龍首盯上駕馭者，銅亮豎瞳流露出幾分壓迫感十足的威嚴。
快上車，沒時間解釋了！
……
爭議之地。
黃撲撲的土地沃野千裡，濕潤溫熱的氣候滋潤下，泥土中鑽出芳草嫩芽。
一條漆黑堅固的瓦雷利亞大道，南北走向的貫通大片原野。
通體以黑色龍石鋪就，經曆風吹日曬仍不風化碎裂。
寬達三丈，可容納兩輛馬車並行。
長不知道距離，從密爾一路延伸。
瓦雷利亞大道的東南方，毗鄰泰洛西管轄範圍的一段區域。
一個臨時營地駐紮。
數千人的密爾雇傭兵整頓輜重，喂馬磨刀，時刻準備劫掠下一塊村鎮。
“爭議之地的平民真窮，根本榨不出多少油水。”
雇傭兵的二首領，一個留著紮辮胡子，紫發鷹鉤鼻的中年男人抱怨。
“行了，彆廢話了。”
大首領麵無表情，是一個赤裸上身的留辮子大漢，渾身肌肉和彪悍氣質活像一個多斯拉克人。
原定計劃，他們要一路劫掠到瓦蘭提斯，賺一筆足夠揮霍數年的不義之財。
為此，他們在爭議之地四處亂竄。
但天算不如人算，將近一個月來賺的少之又少。
再這樣下去，到了瓦蘭提斯也享不了福。
“動作得快一點，抓緊離開龍王的爪子範圍。”
大首領磨好刀，插在腰間刀鞘，高大體格站起來。
轟——
驀然間，一道驚雷似的轟鳴炸響，驚動滿營地的雇傭兵。
幾個首領齊刷刷抬頭。
下一秒，驚的目呲欲裂。
就見一條體型遮雲蔽日的龐然大物在雲層裡一閃即逝，厚重雲霧翻滾著使勁攪動，像是積蓄著一場風暴。
“蠍子弩，快把弩架起來！”
大首領心臟狂跳，顧不上裝高冷的狂吼。
不會看錯的。
絕對不會看錯。
剛才看到的那道陰影，分明是一條高空翱翔的巨龍。
隻能希望龍飛的太高，發現不了他們。
然而，麵對擁有製空權的巨龍，如此龐大的隊伍豈能僥幸逃過視線？
“降落，沃米索爾！”
天空突然一靜，傳來死神般的低喃。
大首領目光一滯，隨後狂喊弩手提高警告，對付即將出現的巨龍。
“嘶嘎——”
雲霧突然被撕裂，探出一顆角冠猙獰的碩大龍首，亮如銅箔的森然豎瞳閃爍暴虐之色。
轟——
沃米索爾剛一現身，一頭紮下高空，對準營地噴出一口岩漿爆發般的滾滾龍焰。
一聲爆炸後，滾燙龍焰四濺。
密爾雇傭兵自知對付不了龍，特地購買兩架蠍子弩隨軍驅使。
龍焰下，蠍子弩木架子燒毀，裝填的弩矢當場炸飛，表麵融的坑坑窪窪。
“龍！！”
“龍來了，快逃。”
銅色龍焰附著任何易燃物，燒死上百名雇傭兵，瞬間引爆其餘人對巨龍的恐懼心理。
顧不上幾位首領，絲毫提不起反抗之心。
從高空往下看，隊伍一分兩半。
一半靠近龍焰，陣型亂如螞蟻，一半宛若潮汐退去，朝著相反方向逃亡。
怎麼會讓你們跑了。
伊蒙眸光一寒，攥緊龍鞍握把身體向左。
“吼——”
沃米索爾心有所感，低吼一聲向左俯衝，張開猙獰巨口噴出龍焰。
轟轟轟！……
青銅巨龍彷佛一架轟炸機，一人一龍將三、四千人的雇傭兵包圍。
敵人往哪跑，龍焰封路後回頭橫掃。
幾次下來，雇傭兵徹底嚇破了膽，沒頭蒼蠅似的抱團亂竄。
沃米索爾更是如魚得水，龍焰反複犁地，爆炸後的銅亮龍焰濺射出一朵朵絢爛火蓮。
雇傭兵的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直到不足數百人，龍焰終於停止。
沃米索爾過癮的舔舐龍吻，一雙鋪天蓋地的棕色雙翼收攏，轟然降落到人群前方。
“不！！”
大首領渾身熏的發黑，連滾帶爬的驚恐大叫。
看他這副樣子，伊蒙眉頭微蹙，失去審訊的想法。
遠方揚起塵埃。
轟隆隆——
一支裝具齊全的穀地騎士扛著龍符鷹三分旗，踏著滾滾煙塵奔襲而來。
“屬下來遲，陛下！”
為首的羅柏，戰馬不敢靠近巨龍，隔著十米遠致歉。
“後退。”
伊蒙揮了揮手，掌中多出一支鑲銅號角，解開鎖鏈走下龍背。
咻！
天邊一道淺灰白色的龍影一閃而過，鑽入翻湧重聚的雲霧中。
伊蒙抬頭看，還能看見一條露餡的光溜尾巴。
“嗚嗚嗚——”
戰爭號角吹響，號聲古樸猶如遠古的悶雷。
“嘶嘎！”
灰影鳴叫一聲，探出一顆龍首，隨後是整個勻稱型的龍軀。
伊蒙停止吹奏，後退一步，喝道：“進攻！”
轟——
灰影遲疑一瞬，整條龍迅速下墜，積蓄一顆直徑一米的龍焰火球砸下。
密爾雇傭兵來不及逃竄，人群炸出一個直徑十米的空缺。
走運的直接死亡，倒黴的斷胳膊少腿，滾在龍焰中痛哭哀號。
伊蒙冷眼旁觀，毫無憐憫可言。
他去查看了被這群畜生摧毀的小鎮，屠戮過後用火燒光，已經不能慘不忍睹來形容。
簡直是人間煉獄。
“嗚嗚嗚——”
舉起戰爭號角，再次吹奏。
“嘶嘎！”
灰影寶藍色的豎瞳一縮，膽小羞怯的天性壓下，盤旋在人群上空吐出一顆接著一顆的龍焰火球。
伊蒙邊看邊計算。
這些龍焰火球小的直徑一米，大的直徑兩米五。
灰影還是一條十米長的小野龍，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破壞力，天賦相當不錯。
一盞茶的功夫，狂轟濫炸結束。
“嘶嘎~~”
灰影蔫巴巴的落地，雙翼前肢撐地爬行，湊到銀發鏟屎官的身後。
伊蒙一回頭。
頭長一對犄角的龍首懸於頭頂，細長龍頸貼近，對著他蹭呀蹭。
哈基影，你這家夥！
伊蒙啞然失笑。
淺灰白色的鱗片近距離觀看，更顯得雲霧似的白蒙蒙。
貼在皮膚上，又涼又光滑，有點像純天然的玉石。
“嘶嘎~~”
灰影一頓耍無賴，寶藍色的豎瞳眨了又眨，試圖把銀發鏟屎官看出內疚之心。
它這麼聽話，要一枚香噴噴的果子不過分吧。
“一邊去，膽小龍。”
伊蒙主打一個鐵石心腸，推開黏人的灰影。
主打一個得到就不珍惜。
“嘎！”
小野龍瞬間目光凶光，衝著銀發鏟屎官吼了一嗓子。
啪唧！
一根青銅鱗片覆蓋的粗壯龍尾當頭砸下，將敢呲牙的小野龍抽的滿地打滾。
“嘶嘎！”
灰影徹底怒了，嘶啞的咆哮一聲，轉身爬起來振翅飛走。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這個膽小怕事的家夥。”
伊蒙一拍腦門，哪裡看都想一條桀驁不馴的野龍。
拉低野龍行列的整體逼格。
明明有一身好天賦，龍焰形態獨一無二，兼具一身隱匿的好本領。
卻過分膽怯，被欺負了都不敢還手。
半殘的密爾雇傭兵們，趁著空隙奪命狂奔。
伊蒙瞥了一眼，淡淡說道：“龍焰，沃米索爾！”
“嘶嘎——”
沃米索爾豎瞳凶光一閃，抻長粗壯脖頸，龍焰噴出一道衝擊線。
僅剩的零星雇傭兵，瞬間在龍焰掃蕩下化作炭灰。
“咕嚕！”
羅柏親眼目睹數千人死亡，僵硬的吞咽一口口水。
怎麼感覺，陛下比密爾雇傭兵還殘忍。
“嗯哼。”
伊蒙翻手收起戰爭號角，爬上垂落在地的繩梯。
他可不是大伯韋賽裡斯，更不是祖父輩或曾祖父傑赫裡斯。
戰爭是殘酷的，殺就殺個一乾二淨。
殘酷的梅葛之所以遇刺，除了腦子被打壞了以外，更多是殘酷的不夠徹底。
要麼不殺，要麼殺到底。
談判了還出爾反爾，給自己徒增話柄。
學學他，殺人不眨眼啊！
“陛下，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羅柏騎馬湊一些。
今天死的是最為一股作亂的密爾雇傭兵，爭議之地還有一些零散的小股勢力。
“走，咱們去劃一塊土壤肥沃的密爾領。”
伊蒙大手一揮。
主要目標，先尋找一塊建築新城的邊境線。
順帶培養一下欺軟怕硬的灰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