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等將龍吉召回來吧。”
王母話才說完,又是自己反駁自己。
“不行,若是我等現在將龍吉召回,不是告訴其他神祇,我等能夠犯錯,而他們不可以…如此一來,天地秩序一樣會出現問題,還需要另想他法…另想他法…”
王母低聲自語兩句後,突然喊道:“天奴何在?”
一人上前等待命令,王母卻突然沉寂了一下,冷聲道:“你去鳳凰山青鸞鬥闕傳我旨意,告訴龍吉既受一方香火,就要庇護好一方百姓,不可亂了天綱地律。”
“娘娘此舉是?”
天帝有些好奇王母此舉的目的,不想王母說完之後,整個人癱坐下來,悲聲道:“求個心安罷了。”
而後,王母迅速調整好心態,坐正身體,看向人間鳳凰山青鸞鬥闕方向道:“陛下未曾掌握欲界看不出來,我卻一眼看出龍吉已經被人暗中影響,生出情欲,哪怕此刻將其召回天宮,也不過是在讓人算計。”
“若是過往,這等姻緣牽連,情欲滋生的事情,我也沒有一個好的處理辦法,但前段時間天地之間莫名的多了一重道理,讓芸芸眾生多了一線可能性。”
“若龍吉能夠在此期間感悟人道,明悟變化,或許有超脫命數的機會。實在不行,龍吉留在人間,收攏一定香火,也算是留了條後路。”
天帝聞言點了點頭,低聲道:“雖不清楚是哪位道友暗中出手,但此等救濟眾生的行徑,當得起慈悲二字。隻是龍吉的事情,我還是好奇,到底是誰在暗中引導?”
說完,天帝似乎想到什麼,看向緊閉的和合神君道場。
王母嗤笑道:“應該不是她,或者說她不會有心算計。可若有人算計龍吉,她也絕不介意順水推舟一把。仔細想想,雲華失蹤不久便緊閉道場,確實很難讓人不懷疑。”
“罷了,木已成舟,我等也隻能儘可能為龍吉爭取生機。”
天帝歎息一聲,讓人取來二龍劍、乾坤針和捆龍索三寶,命天奴交付給龍吉。
王母聞言也是讓人取來她早年手持的寶物瑤池白光劍,讓天奴一起帶下去。
天帝王母的舉動自然是瞞不過有心之人,督財神君看了眼人間的方向,對身邊一位女仙道:“看來道友的算計是落空了,那龍吉不回天宮,你留著那紅線也無用,倒不如早些毀去,省的日後和合神君來找我的麻煩。”
女仙聞言,把玩紅線,輕笑道:“龍吉不歸也無妨,我那徒兒同其姻緣已成,躲不掉的。”
督財神君皺眉:“道友,你那徒兒身居殷商王氣,又修成了仙道之軀,若按照你先前算計,讓龍吉在天宴之上相見,生出愛戀也就罷了。可你若是暗中引導,陛下和娘娘可不會輕易罷休。”
“放心,我不會那麼傻。隻是引導我那弟子去和龍吉見上一見,至於成不成,那就要看雙方緣分了。”
仙子說完,掌心浮現出幾點姻緣變化,將其散入虛空之中,一起消失的還有她指間飛舞的紅線。
督財神君盯著消散的紅線,看了眼下方龍吉公主的方向,暗暗鬆了口氣,要是這位道友非要強行綁定龍吉公主和她弟子的姻緣,督財神君都要思考自己是不是動手阻攔一下。
外人或許不清楚天帝和王母的修為,但督財神君這個常年待在天庭的修士還不清楚?
前者根本看不出高低,後者從當年能和西王母爭鋒便可窺探一二。
哪怕現在王母放棄了欲界女神的位格,又先後孕育了十大金烏和二十位公主,修為依舊穩壓他一頭,就知道這位娘娘的修為有多麼渾厚。
要知道王母孕育的三十位子嗣可沒有一位是凡俗,都是迎合天地氣數而生的新神。
其中十大金烏太子對應的是太陽,直接分割了大半的太陽主權。
二十位公主中,除去奪取部分龍族權柄,象征行雲布雨的龍吉公主外,十二位月華公主輔助太陰,分割太陰主權,七位輔佐王母,沒什麼名氣。
可哪怕這七位一直跟隨王母,看上去神職不高,隻是幸福、繁榮和好運象征的七神女,也不簡單。
她們七人共同掌握昴宿七星的主權,兼職接引登仙、秋冬交替、保護婦女、紡織造物、珍寶瓜果等等神職。
這些職能雖然都隻掌握部分,但涉及麵非常廣大,讓王母的力量能夠涉及到方方麵麵。
遠的不說,當年織女一脈隕落,星宿之力傾瀉外泄的時候,動手修補的主力就是拿著王母金簪的七神女。
若無必要,督財神君實在不想和這兩位撕破臉皮。
女仙似乎也看出了督財神君的忌憚,輕笑一聲道:“得了吧,不要和我說你不清楚那位龍吉公主的問題,看看她最順手的法寶吧,霧露乾坤網和四海瓶,傻子都知道她的神權相當大一部分源自於四海龍族。”
“可四海龍族做錯了什麼?他們鎮守東海煉獄,鎮壓叛逆的古神,於天地有大功。若非他們無法外出行使神權,龍吉公主根本無法誕生,可誕生了又如何,冥冥之中的氣數衝突,終究會有要償還的一天。”
“我提供的解決辦法已經很不錯了,借著部分殷商氣數,混合天界氣數,再加上那點紅線,她未必不能化霧露乾坤網為紅鸞情網,掌握人間情愛,分割一下那位和合神君的神權,就好像她的七位姐妹一樣,幫助王母擴大她的影響力。”
督財神君沒有接話,而二者的沉默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東海之上突然浮現出九輪大日,照耀海域,無窮無儘的煞氣從中蔓延而出。
督財神君轉頭看去,就是感受到一股古老、混沌的力量正在不斷上升。
同時,遠在內陸,剛剛解決了自家姑父和大表弟的大金烏轉頭看向東海,驚訝道:“九陽烈焰大陣,那東海是出現了什麼變故,竟然讓他們用出這等手段?”
邊上的天蓬神將見狀,本就生出慈悲心的他立刻開口道:“大金烏殿下,你先去東海幫助九位金烏殿下,這裡交給我來處理!”
說著,抬手打出一道氣勁,將雲華剩下的一兒一女打飛出去,斷去生機。
雲華發出淒厲的慘叫,大金烏聞聲默默歎了口氣,同時也是暗中鬆了口氣,囑咐天蓬帶著雲華女神回歸天庭之後,便是化作長虹向著東海飛去。
天蓬神將看了看四周,抬手將房屋震塌後,便帶著雲華神女回轉天庭。
期間,些許天河水光在那坍塌的房屋下緩緩流出,那兩個被天蓬打死的少男少女緩緩睜開眼睛。
而另一邊的大金烏在趕到東海的時候,便見到諸多巨龍和九大金烏,以及列缺神君正在以水火雷霆劈砍一枚寶珠。
那寶珠混混沌沌,內裡蘊含萬千彩霞,諸多惡煞,乃是天地靈韻和萬物煞氣交融而成的至寶,任憑萬龍大陣和九陽烈焰大陣如何煉製,也是紋絲不動。
列缺神君的雷霆在一開始的時候還能引起內裡霞光惡煞的變化,現在也是逐漸無法乾涉其運轉,甚至反而有些被其吸收轉化的跡象。
見到大金烏到來,九大金烏紛紛出聲呼喊大哥,讓他一起幫忙,
大金烏身體一轉,大日烈焰升騰,他也是化作一隻金烏神鳥加入陣法之中,將九陽烈焰大陣化作十陽滅絕大陣。
比起九陽烈焰,十陽滅絕更加霸道,甚至有煮沸東海的跡象。
敖光暗暗心驚的同時,也是默默調動四海水汽彙聚而來,掀起重重浪花,向上湧動,不斷衝擊那被烈焰燒的通紅的寶珠外殼,試圖讓其在水火坎離交融下破碎。
但那寶珠顯然非同凡響,任憑兩大陣法如何變化,也隻是在最初的時候有些許動搖的跡象,隨著時間推移,反而開始吞噬水火二氣。
“殿下,不能再以水火煉製,那寶珠吸納無量靈韻和諸多古神煞氣,混同二者之變化,隱有混元無極之象,不受地水火風侵蝕,不怕陰陽五行煉化,我等需要從長計議!”
聽到這話,無論是下方龍族還是上方的十大金烏都是頓了一頓,可就在二者衍生水火出現縫隙的瞬間,那寶珠當空一轉,試圖遁入虛空。
“你個珠兒休走!”
虛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怒喝,緊接著一塊金磚飛來,將寶珠打了個踉蹌,隨後那人又高喊道:“日月同生,千靈重圓,天地無量乾坤圈,給我鎖!”
一個金光閃閃的乾坤圈從虛空飛出,對著那寶珠又是一陣猛敲,在其搖晃的瞬間,乾坤圈化開,分做千萬,層層疊疊,相互套環,將寶珠鎖在其中。
看到這一幕,十大金烏和四海龍族都是瞪大眼睛,而重重霞光之中,身材肥碩的太乙緩緩走出,滿臉笑容的對著周圍眾人拱手道:“多謝各位出手相助,我才能降伏這珠兒!”
說著,太乙走到乾坤圈,正打算說些什麼,被鎖住的寶珠猛地跳出,直接將他眼圈砸黑,然後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好似醉酒一樣,暈暈乎乎的太乙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大驚道:“啊呀!讓那珠兒跑了!那可是師尊交代的,我要去找找!”
說著,便是縱身一躍,跳到一個肥碩的近乎於豬的仙鶴背上,讓其帶著自己去找遁走的寶珠。
遠在骷髏山中的楚泰默默閉目,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和那太乙之間的關係。
而東海之上的大金烏低聲道:“我若是沒有看錯,先前那道人使用的是昆侖一脈的法寶乾坤圈?還有,那道人的腰間是不是掛著向著昆侖嫡傳的玉牌?”
明明早就認出對方寶物的來曆,但大金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身邊的幾位弟弟也是有些不確定,道:“應該是吧!”
倒是列缺神君麵色變得更加陰暗,看著遠去的太乙冷聲道:“殿下,有此等威能的金圈法寶,除去昆侖的乾坤圈外,再無其他。昆侖一脈擅自插手,害的古神殘留寶珠遁走,實在是無法無……”
列缺神君話還沒說完,就是被大金烏打斷:“神君,此事莫要再提,先前那道人明言此來是為元始仙尊交代,既同那仙尊有關,便不是你我能夠插手的事情,我會親自去和陛下彙報,現在便麻煩你處理一下東海殘留的煞氣。”
說完,大金烏根本不給列缺神君回答的機會,帶著九個弟弟化作金虹離開。
留在原地的列缺神君不由握緊拳頭,目光有些冰冷。
因為先前衝擊而後退十數萬裡的三首蛟指著列缺神君,嗤笑道:“這家夥我在天宮見過幾次,明麵上是個好人,暗地裡其實早就被欲望和憤怒控製。現在看來,他的控製力是越來越弱了,大金烏幾個還沒走,他就壓不住眼中的怒火,也虧得現在大金烏懶得理會他,但凡在意一二,他都沒好果子吃。”
“我觀這位神君神通不俗,力量強大,地位應該不低,怎麼到你口中,卻變了一副樣子?”
申公豹一字一句的詢問,緩慢的話語,讓其結巴的問題好了許多。
三首蛟則是笑道:“他的地位是不低,雖然隻是六大神君之末,你大師兄無量仙翁在六大神君之中排名也就是第三而已,可就是這樣一位地位高的戰神,在天界依舊被人看不起。”
“申公豹,我看得出來你心中有些不甘,但你不知道,昆侖的這點偏見根本不算什麼。你若是去過天界,就曉得那裡的台階有多高,多麼長,許多人拚儘一生,也隻能站在最下的台階上,而後每向上走一步,都無比艱難,犧牲許多。”
“而爬到了高位,也不意味著安全,後麵台階上的人,可都期望著你犯錯誤,將你拉下去,最好是落到比他們要低得多的地方去。”
說到這裡,三首蛟看向申公豹道:“就好像你先前在昆侖山中那些總是找你麻煩的昆侖門徒。隻是他們明目張膽,而天界更加隱晦而已,所以你不妨猜一猜,那位列缺神君在天界和你在昆侖哪個過得更慘一些?”